书城灵异棺中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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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荒野魔咒(3)

孙友元总算赶来宜昌跟我们会合了。

他就像一个跑了气的皮球,瘪瘪的,蔫蔫的,眼眶黑黑的,脸上、脖子上和手臂上,凡是裸露的地方,都有很多在山林中挂出来的血痕。但奇怪的是,穿得还很整洁,一件米黄色的夹克套在身上很是体面。

见我打量他的衣服,他便忙着解释,就是收容他的那个导游施舍给他的衣服,还欠着别人500块钱呢。

番茄立即从包里掏出500块钱递给孙友元,叫他抽个空打到那导游卡上。

我故意装着傻乎乎的样子,问孙友元,当前最想做的事是啥?

他在我背上猛击一掌道,那还用问,吃啊!

是啊,我们三个,谁也没吃上一顿好饭,虽然,我跟番茄提前脱离了险境,可是,不知伙伴孙友元的下落,哪能吃得下啊,也只是随随便便在宾馆旁的小饭馆里喝点稀饭,吃几个包子,或者,吃碗小面。不过,这小面还不赖,用黄豆大骨汤作底汤,加上诸如肥肠、牛肉等配料,还佐以腌菜、泡菜和卤菜,味道十分鲜美,算是宜昌的特产。店老板说,如今,专门卖小面的有好几条巷子。

但是,当我试探着提出以小面为孙友元接风时,他却大为不满,叫嚣着要吃大餐,否则,就对不起他千辛万苦才活出来的嘴和跋山涉水的腿。

于是,我们拦了一辆的士,叫司机把我们拉到宜昌最有特色的饮食街去。

的士司机很是热情,连连说,这太好找了,宜昌的巴人一条街就很出名啊。

我点点头说,就去那儿吧。

巴人一条街在宜昌市仁寿路,因为宜昌与四川一衣带水,所

以,有很多川菜厨师聚集在这里,菜品当然以川菜居多,尤以豆花鱼闻名。

我瞅准一家豆花鱼庄,叫司机在这里停车,心想,这一下,

孙友元总该心满意足了吧?

不料,孙友元还是连连摆头,说是四川人出了四川还吃川菜

有什么意思,在家里还没吃够吗?到了宜昌,就非得吃地道的本土菜不可!

于是,司机又把我们拉到下西坝江边,这里临江,极具渔村的味道。

孙友元抬眼四下里瞧瞧,像猪一样耸起鼻子,拱起嘴巴,使劲在空气里嗅了嗅,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下来。

老板娘迎上来推出招牌菜,西坝武昌鱼,是用大条活鱼现杀现做。

孙友元吟出一句众所皆知的诗,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点头表示认可。

我说,孙老,于你,可就是才吃神农草,又食武昌鱼哦。

我满以为,他要反驳我,不料,他点头称是,看来,的确吃了不少草,那可是刻骨铭心啊。

老板娘又给我们配了一大盘萝卜饺子和凉拌鱼腥草。

萝卜饺子虽然也叫饺子,但其做法却与我们那边的水饺大相径庭。我们常吃的水饺用面粉擀皮,用瘦肉和蔬菜作馅,而眼下端上来的这萝卜饺子却是以新鲜萝卜丝和淀粉为原料炸制而成,外焦内嫩。水饺多为下水煮熟,而这萝卜饺子则非下油锅炸不可,否则就不能成形。吃起来,香脆可口,比水饺爽口。

番茄对这萝卜饺子非常感兴趣,连忙向老板娘打听怎么做的。

老板娘也不保守,要我们答应,吃了感觉好,见着游客就多推介。然后,才万分得意地介绍。

她说,味好的萝卜饺子,要选用霜打过的萝卜,因为这种萝卜,有甜味,细嫩化渣。其次,要选优质的大米和颗粒饱满的黄豆,将九成大米和一成黄豆浸泡半天,再磨成浆。再把萝卜切成细丝,撒上盐、葱、胡椒粉、味精等调料拌匀。将植物油倒入锅里烧至八成熟。最后,在特制的弯月形铁勺中抹一层磨好的浆,再放上拌好的萝卜丝作馅,要把勺子铺满,中间要厚,两边要薄,再倒上米浆,放入油锅炸到金黄色就成了,炸好的萝卜饺子就像弯弯的月亮。

听了这萝卜饺子的吃法,我不禁脱口而出:哎呀,比《红楼梦》里宝钗吃的“冷香丸”还金贵也,这么讲究的用料,不亚于“冷香丸”取用四季四样花蕊,取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开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开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和在药末子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雨水十二钱,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要是把这四样花蕊包成饺子在这江边炸出来,不知是什么味道。

番茄马上就笑了,一口水喷在地上道,宝钗吃的“冷香丸”是药嘛,还要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呢,可是,这样配的方,能炸出来吃吗?我看你连常识都没有!

我说,咱男人没常识没关系,只要你有常识就行,那你好好拜师,回去给我们做萝卜饺子吃哦!

番茄说,这个难度太大了,你得给我把老师请到家里来教上半年才成。

我们赞美这萝卜饺子的时候,没注意到孙友元。他在突然间,又是一副落寞的样子,一直低着头吃菜,默默无语。

我心里明白,他又想到吉娟了,心里一定很难受。

于是,我就找他说话,说在神农架,是否真正吃草根树叶活下来的,问他在神农架吃的什么草。

孙友元朝桌上那盘凉拌鱼腥草努了努嘴。

你就吃的这个啊?这能算草吗?番茄质疑道。

怎么不算?孙友元木讷地翻了一下白眼。

番茄说,当然不算草了,我们四川人管这叫折耳根,根本就不是草。

那总不能叫树吧?既然不是树,当然就是草了,至于是什么草,已不重要,关键在于,它能吃,在山林里,我就是吃这个活出来的呀!孙友元争辩道。

眼前的凉拌鱼腥草,拌有配姜、蒜泥、酱油、醋、葱段、味精和麻油,好吃得不得了。

孙友元说,鱼腥草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因茎叶有鱼腥味而得名,全草可入中药,有清热、解毒、消炎之功效,在野外,弹尽粮绝之际,鱼腥草可算上等佳肴,并且,在水沟边和山脚下,极易找到。

我挑了一筷子肥嫩的鱼腥草茎,放进嘴里嚼,感觉清香、脆嫩、爽口。是呀,鱼腥草

这么好吃,我怎么没想到呢?山野中那么多鱼腥草,我却视而不见。

但现在,孙友元在山里吃些啥,已不是我探究的主要问题了,我待他吃饱之后,就开始

提问,究竟怎么在突然间就踪影全无,又是怎样脱险的?

孙友元说,那天早上,他听说老余去探路,许久没回来,就去找他。穿过一片林子,他看到泥地上的一路鞋印,就跟着那鞋印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那时,心里已失去时间概念,迷迷蒙蒙就走到几块大石头间,那些石头的形状像蘑菇一样。

听他说石头的形状像蘑菇一样,我心里猛地揪紧,想起了我看到的飞碟状的石头,便插嘴道,那像蘑菇一样的石头像不像飞碟呢?

孙友元想了想说,应该也有些像吧,只不过,那种石头除了有蘑菇顶端的那种圆盘外,还有细长的腿。

细长的腿?我心想,如果有细长的腿的话,当然用蘑菇来形容最恰当了。

孙友元说,走到那蘑菇石跟前,就一下失去方位感了,曾试图返回,但怎么也搞不清楚来路了。无论朝哪个方向走,最后,都回到原点。也曾努力朝着自己断定的南方走,但沿着山谷绕来绕去,走了几公里路,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最后,感到这样走下去,只能体能丧尽而亡,就干脆在一个山坡上歇下来了。

我暗自想,为什么,我看到的飞碟石和孙友元看到的蘑菇石,人走近时,都会失去方位感呢?另外,孙友元在靠近蘑菇石时,还失去了时间概念,这跟我的手表停止转动,是同样的原因吗?

孙友元说,那时,他随身携带的指南针、照相机、手机等也全部丧失功能,人也仿佛失去了记忆,头脑变得混沌不堪。他心急如焚,拼命挣扎,艰难地往外跋涉,但无论怎样努力,最后总是回到先前的出发点,就这样在周而复始的循环中,耗费了一天又一天。由于,他是徙步去找人,根本就没带食物,所以,饿了后,只能采各种野果、野菜、野生菌充机,最后,找到鱼腥草后,基本就以这美味做主食了。

我插嘴说,除了没吃鱼腥草以外,亡命山野时,我吃的“野味”基本和你差不多啊!

孙友元马上反驳道,那你的生存能力可比我差远了,要是你被困这么久,可能早就成了山中的饿殍了!

我不满地说,何以见得?

孙友元说,我吃过蚂蚁、昆虫,补充蛋白质,以保持体能,你吃过吗?

我说,这些我倒没吃过,不过,我也把蚂蚁拿在手上准备吃,但最终觉得难以下咽就放弃了。

孙友元笑了笑,以嗤之以鼻的口吻说,那你倒底还是没有那胆量嘛,事实胜于雄辩!不过,老实说,吃蚂蚁和昆虫补充体能的作用也是有限的,后来,体能还是入不敷出,加之,周身都有划伤、擦伤,而且,伤口大多发炎红肿了,我已经开始发烧和呕吐,如果再在里面多呆两天,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孙友元给我留下的最大悬念是,他到底是怎么出来的,是不是也遇到过雷电闪击后,那怪石周围似乎突然拉开一个豁口,脑袋突然清醒,一下子就奔出去了!

孙友元连连摇头,但是,也不作具体解释,反而对我逃命过程中的野外生存细节很重视,举出一些具体战例来,兴味盎然地跟我比对。他问,遇到过黄蜂吗?遇到过走不过去的大河沟吗?

黄蜂群当然遇到了,采用了进山时才学会的经典套路,以匍匐前进的办法避开了。过不去的河沟自不必说,太多了,但比起来,过河沟还算低难度动作,弄根树藤,像荡秋千一样就荡过去了。

孙友元说,相比之下,他的动作要干净厉落得多,遇到河沟,就用藤条当保险绳索,拉着绳子,跨入没腰深的湍急河水趟过去。遇到黄蜂群,就干脆跳进水中埋头躲避。不过,这些都还是小儿科。可怕的是遇到毒蛇,他问我,遇到过毒蛇没有?

我说,只是隐约看见了蛇的背脊线,隔开很远绕过去了,

孙友元说,他正面遭遇过蛇,好在,他事先准备了削得很锋利的树棒,照着袭过来的蛇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劈下去,那蛇头当即被劈到了二三十米远。

一听他这描述,我浑身就一麻,天哩,蛇是我的天敌,我最怕蛇了,要是我正面遇到的话,说不定一下就全身僵住了,最后,只有悲惨地被蛇缠死、咬死。不过,我也为孙友元这样去劈蛇担忧,因为,据说,蛇是报复心很强的动物,如果伤害了蛇,它的同伴就会前来复仇,最后,凶手只会葬身蛇群之中。

蛇也会复仇呀?听得专注的番茄突然问。

我说,蛇具有一定的记忆能力,谁伤了它,或伤了它的同类,同群的蛇往往可以根据记忆往事,寻找凶手复仇,甚至,不同群的蛇也会来助战。前些年,报纸上报道过这么一件事,一个姓李的农民在夏天的一个晚上,打死了一条毒蛇,当他走出30多米远时,发现有七八条同样的蛇追来,他又打死了3条。不料,蛇越来越多,同村子的人便赶来帮他,一共打死了69条蛇,才逃脱。3年后,这个农民带着妻子和刚满7岁的儿子到地里种庄稼,中午时,妻子回家做饭了。不料,妻子一走,一群毒蛇窜了出来向这个农民发起攻击。他挥舞锄头左打右打,虽然,又打死了15条毒蛇,但是,他自己也被蛇咬伤10余处,倒地而亡。而在那个农民身边玩耍的儿子,虽被吓得呆若木鸡,却毫发未损,因为,毒蛇对其视而不见。

番茄不解地问,3年后,蛇是凭什么来找到那个农民复仇的?

孙友元推测说,也许,那个农民身上的某种气味之类的信息被蛇记住了,并且,传播了。因为,他那没有伤害过蛇的儿子却安然无恙,这说明,蛇是记住了人的,是有目的性的进攻。至于蛇是用什么方式联络的,又是如何组织群体攻击的,现在,还是个谜。

我说,令人费解的,还在后面呢!那个被群蛇咬死的农民在村里的土地上下葬后,坟上多年来不长一草一树,光秃秃的像座新坟,每年春夏,蛇群都要到这座坟上开几次聚会,在坟上缠绕翻转,像似在开庆功宴。村子里的人说,这是蛇在向村里的人宣告,蛇类不可欺。

番茄说,是啊,万物皆为命,万物皆有灵,人与动物、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才能保全自己,这也算是自然规律吧。任何违背自然法则的人,最终必将自取灭亡!

孙友元说,对于蛇的记忆能力和报复特点,他也知道一些,当时,就是很担心蛇群来报复,就赶快跳进河沟里冲洗了身上的气味,迅速逃离了现场。

我说,传说中,那个著名的蛇坡,你没遇上哇?那可不是对付一两条蛇了,那是对付成百上千条蛇。

孙友元说,怎么没遇上,过那蛇坡时,打着高高的绑腿,手上还提着一根削好的树棒来持刀清道,好在,可能是天气帮了大忙,那天特别冷,蛇没有出洞。

蛇从10月份就条眠了?我表示疑惑,因为,在我的印象中,10月还是秋季。

孙友元说,气温降到7-8℃时,蛇就会开始选择较高而干燥的洞穴、 树洞,或岩石缝隙冬眠,而且,往往有几十条或成百条同种或不同种的蛇群集在一起。由于各地气温不同,蛇冬眠时间也就不同,比如,我们这里蛇冬眠时,澳大利亚的蛇正活跃呢!

蛇干嘛要几十条上百条地睡在一起冬眠呀?番茄又冒出来这么个有点专业的问题。

我不能作答,以为孙友元也答不上来。不料,孙友元说,他和老婆平时在家一有空就看动物世界,对蛇的习性相当了解,冬眠期间,蛇不吃不动,仅依靠消耗体内储备的脂肪来维持生命。而在冬季的严寒中,散居冬眠的蛇类死亡率高达1/3以上,而群聚冬眠,可使其冬眠的洞穴的温度上升1-2℃,还能保持体内的水分的,从而大大地降低能量消耗,减少死亡率。

现在想来,我那天能顺利通过蛇坡,也应该是当天气温低,蛇没有出洞,只有这个原因能解释得通。要说,那么大一片蛇坡,我绕行一下就能过去,那是挺幼稚的,要知道,蛇滑行起来好快呀,就算隔了二三十米,一眨眼就到你面前了。

对于我最感兴趣的问题,他怎样逃出来的,虽经我反复提问催促,他还是把自己的惊险过程讲完后,才告诉答案。

他说,那是一个下午,由于连日来的山雨迷漫,已筋疲力尽。突然,天空放晴,漏下一些阳光来,他立即有了点精神,攒起全身的力气,爬到一个小山顶上晒太阳,黄昏时,还舍不得下山。幸好没下山,因为,天黑时,他看到了几百米处,有一团光亮在晃动。他看见了生还的一线希望,知道这是求救的最佳机会,便立即从腰间取下电筒来,射出光柱挥舞。一个多小时后,那边的人就过来了。

番茄说,听起来,你得救还挺容易的啊!

孙友元说,其实,不太容易,关键是遇了巧,因为,当时,所见的那团光亮,是来山里搞测量的地质大学教授胡巴东在即将收工时发出的,那时,他正在用高倍望远镜瞭望,看见了求救信号。

我心想,这山里,大学教授也来了,走私犯子也来了,老外也来了,为什么如此多的人这时候争先恐后来神农架这一带呢?是悬棺吸了他们?野人吸引了他们?古猿化石吸引了他们?还是神秘莫测的飞碟石和蘑菇石吸引了他们?

我们的餐桌依江而置,边聊天边观赏夜景,渐渐地,三个多小时就过去了,把酒临风,夜色正浓,桨声灯影扑上餐桌和着美味,把我们醉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