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子
当你离开后,才明白什么是孤独。
白城,你离开的第365天,一个,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日子,另外一个世界的你,还好吗?你知道,没有你的这365个日子是如何的度秒如年吗?
风吹过是带着了你唯一残留在空去中的气息,白城,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吗?
你不知道,你永远都不知道,不然,你又如何会就这般弃我而去呢?
正文
月明稀…
七彩龙桥,木桥依稀,外观被漆做七彩,两头以龙首而绘,生动形象。
咯吱,凉鞋与木板发出声音,承受着我不算重的身躯,却摇摇晃晃,步步而行,桥上人来人往,皆是郎才女貌,两边悬挂着灯笼,发出那微暗的光芒,我一步步往前,想要在那人群中寻觅着什么,仿佛就在前方,却又始终无法触摸,也许,不在同一时空。
目光就仿佛是那沉寂的星海,没有亮,却带着温度。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声音陡然传来,如钟鼓般重重的敲击了心灵,我整个身躯都震住了,一粒粒凸起的尖壮物不断窜起,惊恐,随着身体每一滴血液肆无忌惮的流窜,我害怕,哪怕一秒时间的流逝,急忙回过身,瞪大着眼睛,那是一位老人,依偎着冰糖葫芦的竿子,我记得那张脸庞,就是曾经卖给你冰糖葫芦的人,老人似乎也看见了我,对着我轻轻一笑,低沉的声音传来。
“小姑娘,你一人啊?男朋友呢?”
“男朋友呢?”
“是啊?白城呢?他不刚刚还在我身边吗?”猛然,回过神,我焦急的左右张望,却看不到任何的身影,我几乎就要张嘴大喊他的名字了,但这一刹那,我的思绪又被拉了回来,是啊,他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抬起头,对老人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
“呐,你的冰糖葫芦…”
突兀中,又是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仿佛大雨般哗啦啦的流淌,那是一个男孩,消瘦的面庞,单薄的身体,穿着一个白色的T恤,那般的模样早已刻画在我的骨髓。
“白…”我几乎要喊出来了,那只是一道侧面,却是那般的相像,我想要踏步,去问问他,到底是不是白城,但下一秒,这个想法被我硬生生的斩断了,青柔的发丝垂下,一根根被河风吹拂,几乎是跳进了男子的怀中,双手吊着他的脖子,右脚向后提起,脸上洋溢着那满满的幸福。
我摇摇头,嘴角一笑。
是啊,那不是白城,不是我的白城,我的白城,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呢?
回过身,我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似乎有人在叫我。
桥面起拱,两端低,中间高,宽不过四米,两边是木栏,栏上用铁锁锁着,一块块心形的木牌被紧紧的锁死,此生都不在分开,除非,天崩地裂,海枯石烂。
夜的风,静静拂过,木牌在彼此撞击,仿佛是两人的心在碰撞,砰砰的声音,河中,上游的花灯已经被放逐了下来,顺着河水流动,河道两旁是一道道依偎的身影,望着河中那一艘,小小的属于自己的花灯船,载着那美丽的幸福,划过彼岸。
柳枝垂下,荡漾着芳香,随着那风,起舞。
走到一边,手指自那木牌上轻轻划过,不再是那幸福的声音,不再是那心与心的撞击,有的是那一种撕心裂肺,指尖仿佛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已然倒流,流入了心田,又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伸回手,不想再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上面。
望向前方,脚下仿佛踩上了什么,挪移。
是那心形的木牌,不知何故已经分开,相锁的链条已经没有了,弯身,拾起。
当我翻过那第一块木牌的时候,猛然间,我发疯般的开始寻找起来,我哭了,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顺着所有的铁链,每一块木牌,狠狠的翻越起来。
没有你的世界,我将孤独终老。
这是当初我与白城在桥上他所写的,而此刻,我的手中,木牌上的字便是这样,落款也正是白城。
天空中,仅有的一丝月光也被隐藏了起来,乌云已经过来,滴答滴答的雨滴如同是打在心上,那般的痛楚。
人群开始疏散,雨越来越大,湿透了全身,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早已流过了脸颊,一块块木牌翻动着,从桥的一头到另一头。不知过了多久,我再也没有力气支撑,倒下,靠着铁锁,哭声也没有了,哭累了。
无神的目光跳动着,雨滴落入心底,夹杂着泪水,那晶莹中看见了另一句话。
只有你,才能相伴一生,木青怡。
“呵呵,呵呵…”
我笑了,极端无力的笑了,不知道为什么…
我并没有尝试将两块木牌在拼接起来,我知道,有些东西断了,就再也无法在重合。
桥上再没有一个人,我站在中心,望着那雨色,双手紧紧的环抱着,那种冷,是那般的倾入内心,我幻想着,会有一道身影,拿着伞,自桥的一边急急忙忙的走来。
是的,出现了,帅气的外形,花格子的衬衣,嘴角微微上扬,带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一双明亮的眼睛,是他,是那个整整在我脑海中徘徊了365个日夜,8760个小时,525600分钟的身影,他就在我不远的前方,就在刚刚我拾起那木牌的地方,他对着我微微一笑,低下身,也同样在地上捡起了什么,是那木牌,只是那一块是属于我的,他走到一边,只是那轻轻的用手中的木牌撞击了一下铁链,两块木牌便是重新被锁死在一起,耳旁再次回响起那轻锐的声音。
“白痴,混蛋,你个骗子,你说的什么,你说了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的,现在呢,你,骗子,骗子…”
对面的身影没有任何的动静,不曾上前一步,唯有那一双带着无尽情感的眼睛,望着,已经代表了所有的一切。
雨还在下着,泪水已模糊了双眼,厚重的眼皮被拉下,最后只剩下那无尽的夜,凄凉的雨。
“木青怡,你再不起来,我可要走了奥。”
睡梦中,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我缓缓睁开眼,蔚蓝色的天空,朵朵白云,河风轻轻吹拂着岸边柳枝,这是一座石亭,身前有一人,穿着白色T恤,一双明亮的眼睛正打量着我,嘴角带着笑容。
“白城。”
我大叫了出来,整个人一跃而起,扑入拿到白色身影中,泪水仿佛是那决堤的海水,一泄千里。
“你去哪里了,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我捶打着他不断嚷嚷着,白城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的拍打着我,像以往一样,一次次摸着我的头发。
“好了,小傻瓜,擦掉眼泪,我带你去个地方。”白城望着我,还没有等我回答,便是拉着我的手,朝远处而去,很快,快到让人难以相信,所有的景色在视线中飞速倒退,我望着白城,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的,没有人,没有动物,连一只鸟都没有,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什么都没有,除了他,便是我。
是啊,我的世界只有他,有了他,便是有了一切,没了他,一切对我也没意义。
这是一片花海,很大,很大,我叫不出花的的名字,紫色的花瓣,配上那淡黄色的花蕾,很美,我被眼前的景色震住了,花香飘来,沉醉其中,我松开了手,一步步往前,置身在花海中,脸上开始浮现笑容,转过头,白城就在身后不远,对着我笑,很灿烂的笑。
“呵呵。”
我再次转身,一个人在花海中起舞,阳光轻轻洒在我的身上,却蒸不****的泪水,我又如何能忘记,在刚刚奔跑的时候,白城右耳后,那一块小小的宛如耳机状的胎记。
我起舞着,一本小册子自衣袖中滑落,落入花海中。
风吹过,翻过几页。
木青怡,谢谢你,嘿嘿,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在我的左耳后,有这么一块胎记,我回去问了我爸妈,他们说我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弟弟,但当年已经包养给别人了,在他的右耳后有一块和我一模一样的胎记,你知道,木青怡,我今天实在太高兴了。
哗哗。
木青怡,我爱你。
木青怡,今天你十八岁了,我十九了,再过两年,我们就能结婚了,好期待啊。
木青怡,望着你的笑容,我的心情也好了,原谅我今天没有怎么和你说话,对不起,等到时候,我会说的。
木青怡,对不起,我还是无法开口,我想要你离开我,可以吗?我不能太残忍了。
我的头发掉了,我带着假发去见你,我知道我快瞒不住了,对不起,我会一直瞒下去。
哎,瞒不住了,你还是知道了,当我看见你那不知所措的神情,我的心就仿佛碎了一样,答应我,无论如何,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可以吗?
医生告诉我,我的时间不多了,要是还没有合适的骨髓…我好累,好累,木青怡,你也很累,对吗?
手脚开始不听话了,就像你闹脾气的时候一样,呵,谢谢你,这段时间陪在我身边,是你让我坚持到了现在,只是你,木青怡,你真的不后悔吗?
今天有个好消息,我那个曾经和你说过的双胞胎弟弟丝毫有些消息了,母亲告诉我,只要找到他,就能移植了,只是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木青怡,我开始怕了,死神正在一步步的迈向我,我的周围是无尽的黑暗,恐惧在蔓延,只有你在,才能有一丝丝的温暖,但我不能太自私了。
时间流逝了,我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了,怕是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木青怡,答应我,答应我要坚强,好吗?答应我,要是,要是,要是一天我先走了,你要好好的,不要哭,你要是哭了,我会不开心的,好吗?答应我。
木青怡,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写这个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过为了你,我会加油的,今天有好消息,我的弟弟终于找到了,只是我们隔得太远了,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他一面,要是我走了,你可记得帮我看看,知道吗?然后告诉我,他的右耳后是不是有个和我一样的胎记。
啊…不行了,太累了…
我不知道跳了多久,只觉得很累,很累,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朦胧了,看不斟酌,一切都在远行,眼前的所有都在变化。
那是洁白的床单,一群穿着白衣大褂的人正围着我,我的身上被插满了管子,我看见我的手腕在疯狂的流血,一道道错乱的伤口,如那血盆大口一般,不断吞噬着我的身体,不远处,另一道身影出现了,白色T恤,对着我笑,阳光,帅气,只是没有了头发。
没有任何的犹豫,我起身,不回头的朝他走去。
耳边只回荡着,那一道长长的滴声…波浪的线条,再没有任何动静,化作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