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道:“臣也以为将云氏姊妹留在宫中确非上策。她母女相聚日久,必露真相,若传扬出去,无聊之辈再填些不堪的言辞,陛下难免遭池鱼之殃受些诬词,不仅伤及先帝声名,陛下清誉亦会受损。”
“北王的上策是什么?”
“令桓太妃出宫。”
“这怎么行?朕岂能将先帝妃子私放出宫?”
“陛下,先帝在时,并未与桓太妃封号,其身份不在妃嫔之列。太妃称号是陛下即位之后,念其服侍先帝之功而封赏的。究其实桓太妃并非先帝正式妃子。”
“可是朕已封其为太妃,就已认可其是先帝妃嫔,如今怎能弃之?”
水溶想了想,说道:“若陛下以为此策不可,就只能委屈太妃,只不知太妃可愿屈就?”
“闹成如此事态?她还有愿与不愿之择吗?”
“陛下,昨日是皇太后华诞,下月是太皇太后华诞,之后是先帝冥寿。若太妃孝心有加,夫妻情重,感皇太后华诞之庆,愿意出家为太皇太后祈寿,为先帝祈冥福又如何?臣听说梵净山梵天净土之地,古佛道场,其间殿宇辉煌,香火旺盛,甚是灵异,若太妃愿意在那修行,为我主祈万世昌盛,江山永祚。万岁能应否?”
对皇上来说这的确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太妃出家自可避人口舌,梵净山路远山高,也可遮人耳目,云裳姊妹身在梵净山时刻可与母亲相见。太妃为尼,有佛律之限,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有违伦常礼教之事。
皇上点了点头:“北王此议与皇太后说了吗?”
“还没有。”
“嗯,朕与皇太后商议之后再定。”
“是。臣告退。”
灵岳、灵川看此情景知道即便在宫中也无所作为,亦躬身道:“圣躬安健如常,臣等亦心下安泰,这就告退。”
延晟也道:“儿臣也告退。”
皇上挥挥手:“你们去吧。”
几人出来,水溶带着灵岳、灵川回到王府,见了黛玉。灵川稍坐片刻便道:“父亲、母亲,孩儿有一刻画,才有所构思,想回去完成。”
黛玉道:“既如此,川儿就去吧,只是要注意歇着,这些日子看你总有些神情恍惚。不能玩物丧志,亦不能玩物不顾身心。否则即失雅致。”
“是。谢母亲教诲。”
灵川躬身与水溶、黛玉、灵岳施礼后退身而出。
灵岳问水溶道:“父亲看,皇上会如何处置此事?”
水溶道:“皇上赦免之心是有的,只是如何处置更为妥当颇费踌躇。”
“私闯禁宫就是谋逆,就是死罪。皇上怎会有赦免之心?”黛玉问道。
水溶说了今日宫中情形。黛玉道:“竟有这等事,真是不可置信。那云姑娘是何等样人?”
水溶道:“我未见到。然不顾天威浩荡,竟敢进宫寻母,胆识可嘉。”
灵岳说道:“那云姑娘神仙似的人物,和母亲倒可堪比。”
黛玉取笑道:“罢了,别夸母亲了。人老珠黄,怎能和神仙似的人物比?——我若是皇上就将云氏姊妹留在宫中,云氏姊妹正值妙龄,又神仙似的人物,皇上即可纳为妃嫔,自己既得美人,又可全她母子相聚,而两姊妹终身有托,贵为皇妃,岂不皆大欢喜?”
灵岳急道:“母亲,不能这样的。”
水溶、黛玉看灵岳如此急切,问道:“怎么了?”
灵岳道:“我想云姑娘宁死也不愿做皇妃的。且灵川如何面对此事?”
“岳儿如何知道云姑娘不愿做皇妃,这与灵川又有何干系?”
灵岳无奈说了灵川与云裳之事。云姑娘即是梵净山中那位琴中高手,灵川与她相处时日不短,从今日情景看,灵川对云姑娘感情非同一般。上次孩儿核查田亩回来曾路遇刺客,那刺客就是云姑娘,那日孩儿身戴镣铐,云姑娘误把我当作灵川,以为是灵川受械,冒险相救,而不是行刺。由此可知,云姑娘对灵川也是有情义的。母亲试想,若二人真是郎有情妾有意,云姑娘被迫留在宫中,怎么能以庶母身份眼睁睁地看着灵川与公主成婚?灵川又如何面对所爱之人成为岳父宠妃的现实?
水溶气得拍案而起:“他愿意如何面对就如何面对吧?唐明皇抢了自己亲生儿子明媒正娶的王妃,那寿王李瑁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黛玉不理水溶怒气,问灵岳道:“皇上与公主知道此事吗?”说完自己也笑了:“我可是笨了,此事连我们都不知道,皇上与公主如何知道呢?”
“母亲,看公主今日神态,似有所觉。”
“云裳是以教授公主弹琴为名混入宫中的。”水溶怒气未息。
“可是云姑娘会对公主说这种事吗?”黛玉疑惑。
“我说今日皇上怎么会无端怒气不止,原来是针对灵川的。我还纳闷平日不管多大的事,皇上都很少动真怒,今日怎么会对这未伤着人的事情如此生气。”水溶说道。
“这么说,皇上也知道这件事。”黛玉不安地问道。
“放心,皇上会权衡裁处的。不会对你那儿子怎么样。总不会昨日刚订亲,今日就给女婿难堪吧。这件事谁也不许再提了,特别是不能在灵川面前说。”水溶对皇上知之甚深,也对自己的儿子了解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