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想了想,道:“封邑命号,其语呼之拗涩不畅。”
了修道:“陛下不欲封邑命号,以美词命封,恕老衲陈述愚见。”
皇上道:“朕此来就是听上师之见,尽说无妨。”
了修道:“陛下来求封号是为公主之福祉,陛下熟知历代帝王家史,当知名福未必有福,怕反致祸。福由心生,心静神安是福,公主之讳已昭示。福亦由业造,言行为因,福祸为果。能成最大果报者为慈悲耳。今日又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吉日,当是天赐,老衲欲取‘舜慈’二字,如何?”
皇上拊掌大笑道:“好,这二字取得好,上师不愧为得道高僧。就这二字朕信服之。”
了修合十道:“陛下谬赞。”
皇上起身道:“朕亦思进香为太皇太后、皇太后祈福,要打扰上师了。”
了修道:“陛下幸临,光耀鄙寺。老衲幸何如之。”
皇上道:“不说这些客套话了。陪朕到前殿如何?”
了修道:“老衲敢不从命。陛下请。”
皇上率先出了后殿,往前殿来。龙信等人跟着出来。
前院里,泰和公主在偏殿等候皇上,黛玉、康宁执臣礼随侍。泰和坐在那里,对黛玉与康宁的礼敬,浑身不自在。又不好到殿外来,只向外张望,盼着皇上快来。延晟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地耍弄手上的扇子,灵川、李彦诚、杨青带着一些扮成家人的侍卫在殿外护卫,灵鹮不肯在屋内憋屈着,就站在灵川身边,看着院里来来往往的红男信女虔诚礼拜,忽然瞥见杨青目光盯着自己,就要发作,灵川一拉她衣襟,方忍耐下来。
后面有一队僧人身穿袈裟手拿佛珠到前面来,大雄宝殿当值的僧人劝散百姓,为菩萨出家日诵经。皇上等人从后殿来到大殿,了修请众人坐了,诵经僧人入内,盘膝坐定。李彦诚带着几个侍卫到大殿门口侍卫。一阵阵佛唱传进耳鼓。进香的百姓站在大殿两旁瞧热闹,有虔诚的则席地而坐,随着哼唱。
泰和公主与黛玉、康宁都起身肃立,延晟神情也恭敬起来。那些侍卫可不敢怠慢,哪有心听诵经,眼睛只盯着是否有刺客。
一炷香的工夫,诵经之声方停了下来。僧人们鱼贯而出,大殿里只剩了修与皇上等人,了修为皇上奉上香,皇上在香烛上点燃,顶礼之后插于香炉里,跪在蒲团上叩首祷告。水溶等人在旁边侍奉着。
上香完毕,皇上道:“我们去逛逛,别耽误她们的事。”李彦诚到偏殿去通报延晟和泰和。延晟不耐与这些女人上香,便随了皇上去逛庙。
泰和道:“请王妃与姑姑先行。”
黛玉、康宁道:“臣妾不敢,公主先请。”
泰和再三谦让,黛玉、康宁怎能僭越行事?泰和无奈出了偏殿,秀娥与两个宫女跟着,宫内侍卫相随出了偏殿。灵鹮一推灵川笑道:“公主出游,还不去护卫?”恰巧泰和公主回身借看偏殿匾额之际偷窥灵川,灵川神情未变,依然有浅笑的温和,可是泰和公主的余光还是捕捉到了灵川眼底一掠而过的不易觉察的光亮。泰和公主心一沉,没有言语,转过身去了大殿。因都是微服出来,灵川、灵鹮并未躬身恭送。杨青不舍地看了灵鹮一眼,跟着公主去了。泰和上香之后,并未回偏殿,只是让人告诉黛玉已上香完毕,耽误王妃与姑姑上香,请见谅。就去找皇上了。黛玉、康宁知道水溶陪着皇上没有时日,不再等他,由灵川、灵鹮护着先行回府。并派人知会水溶。泰和与杨青听了都感失望。
水溶带着灵岳、灵暄回到王府时,已日影西斜。灵鹮抱怨道:“皇上为什么到那里去,害得我白跟了去,却未玩成。”水溶笑道:“许你去进香,就不许别人去?别说是皇上,就是普通百姓也没这样的道理。”
灵鹮气恼道:“那他跟去干什么?”
黛玉不解道:“谁呀,惹我们二小姐生这么大气?”
水溶道:“辅国公带子护卫皇家,怎么不能去?”
灵鹮嘟哝着嘴,站在一边不说话了。众人稍说了些庙里情形,众小散去。
水溶对黛玉道:“此次未尽兴,我们下次再去。”
黛玉道:“罢了,可不去了,处处是人,有何可玩处?若不是康宁去降香,我才不去呢。”
水溶脱了外衣,幽兰接过去挂好,疏梅捧了水来,水溶净了脸、手,韵竹奉上茶,水溶接过茶来,饮了一口,又放下了。黛玉见他似有心事,问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水溶道:“今日皇上为公主求封号,说以食邑庄园封号,拗口难呼,你说陛下会为公主选何处作公主庄邸?”
黛玉道:“皇家之事,选何处与我等何干?王爷操心过甚。”
水溶道:“我担心皇上会将青闼送于公主。”
黛玉道:“青闼已非我所有,作为皇家园林,皇上送于谁,不干我事。”
水溶道:“朝臣不会如此想。岂不辜负我们捐青闼之美意。”
黛玉道:“王爷执着于果。我心无愧,管他别人怎么想,人心各面怎能如一?王爷做得再好,也难免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公主府邸、庄园、地产不入于驸马之家,我们管他做甚?”
水溶笑道:“玉儿看得开,倒显着我太过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