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和紫鹃都不知道这回事,笑道:“这么巧。”林之孝家的道:“可不是。现今三老爷还资助她家一二,也难敌她哥哥的大手大脚。”紫鹃道:“那凤琦怎么样?”林之孝家的道:“不好说。瞧着,不像个稳妥的。与三夫人还处得来。”紫鹃道:“这贾府不是更热闹了。”
林之孝家的道:“谁说不是?原本就鸡飞狗跳的,如今更无宁日。我原不该说,可王妃与应奶奶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不知道的。”黛玉道:“大家子都这样,有几家消停的?”林之孝家的道:“尊府就不这样,谁不说尊府里安静。”黛玉道:“我们人口少,彼此之间的事也少些。安静却未必。岳儿、川儿闹腾了几个月,哪里又安静了?”林之孝家的道:“刚要说呢,三位夫人都让问候呢。说入春来贵府两大喜事,本以为会大肆庆祝一下,却没有丝毫动静。”黛玉道:“病好了,是欣喜若狂。要说是喜事,还不如不病。合宅安宁是最大喜事。”林之孝家的道:“说得也是。再大的喜事也不如一家子平平安安,无灾无难。世子病成那样,如今都好了。人们都说是王爷、王妃积德,神佛保佑。大夫人还说王妃该去礼礼佛,以致敬意。”黛玉道:“原要去的,王爷说选个好日子,就在四月十八,佛诞日。还没张罗呢。这几天你们三姑奶奶回来,我踅摸着请请她,叙叙姐妹之情。一门心思都用在这儿了。”林之孝家的道:“王妃也要请三姑奶奶啊?二夫人说王妃在宫中见到了三姑奶奶,叙了情谊,不见得再费事。这不,我们府中要大办,明儿就为靖宁王一家摆宴接风,请了两台戏,一班舞乐,都是好的。我今儿来接莩哥儿回去,明儿见姑姑。夫人说,三位世子闷了一冬天,让也过去热闹热闹。”
黛玉知道那是家宴,让三兄弟过去,也是顺嘴的客情,便道:“最近敏王在府中习艺,他兄弟伴着敏王爷,王爷对敏王爷督导又严,连带着他们兄弟,必要他兄弟作出先表,不能让出门游乐的。等你们都请完了,我请。到时必有新鲜的,让你们夫人、哥儿、姐儿的都过来,大家乐乐。”林之孝家的道:“明儿,王爷、王妃也过去热闹热闹。”黛玉道:“如今王爷不似从前,对这些热闹事厌烦着呢。我原应过去,可三妹妹已见到了,虽未详叙,也不急于一时,且明日必是人客众多的,即便见了,也不得好说,未若我请她之时再叙谈。灵岳、灵川闹了一冬天,我受这熬煎,还没复原,身子也倦怠得很,就不过去了。王爷也必不让我动的。”
林之孝家的道:“果然让二夫人猜着了。二夫人就说王妃此时定不能去的。世子刚好两天,王妃必不放心,要在家守着儿子的。”黛玉笑了,道:“我还有什么?就这几个孩子。说是好的,却都不让人省心。”紫鹃道:“王妃还说不省心,比别家的强多了。偌大京城,豪门贵戚聚集,哪家的公子哥儿不是走狗斗鸡,走马章台,胡作非为的?有几家公子是以才德名世的?偏偏我们世子进京没两年就名贯京师,北王世子的才德谁不夸赞?王妃还说不省心。”
林之孝家的道:“紫鹃说的在理,这些高门子弟到处惹是生非,仗势欺人者有之,抢男霸女者有之。兰大爷说好几起案子都牵扯到他们,前些时还听说皇上很为权门公子的作为失望。在朝上训斥朝臣,让他们教训自家子弟。而三位世子闭门读书习武,足不出户,更谈不上那些事,王妃得省多少心。至于世子得病,人吃五谷杂粮,难免的。虽凶险些,可还是逢凶化吉了不是。王妃应开怀才是。”
黛玉道:“惹些小事,也比生死挣扎好些。这一年闹得人生不如死。”想着灵暄失踪,灵岳、灵川闯生死玄门,自己恨不以身相代的苦楚,潸潸的流下泪来。林之孝家的见黛玉流泪,慌了神,忙道:“世子岂是常人,出生就不凡,都说是星宿临凡。大人物自有大周章,历大劫,方显出特异来。三世子失踪,不仅毫发无损,还建功而回,受圣上赏赐,多荣耀。这次世子病的虽奇,好的也奇啊,焉知不是上天故意的锤炼。经此劫难,一切就好了。王妃宽心。”黛玉叹气道:“这哪里是他们历劫?是我历劫吗?”林之孝家的刚要说话,灵岳、灵川、和延晟进来,黛玉就要起来,延晟已与两兄弟一起见礼,黛玉忙让坐了,“灵”字兄弟又见过了林之孝家的,林之孝家的不认识敏王爷,见他安然坐在黛玉下首,虽奇怪也没在意,道:“正说着哥儿的事呢,哥儿就来了。”
“哦?”三兄弟奇怪。林之孝家的道:“说哥儿去年的事体,害的王妃心焦气损,消瘦如此!”三兄弟愧疚不堪。灵岳道:“仅遵林大娘教诲,再不敢让母亲忧心。”林之孝家的道:“哥儿说的让人感念,一些事也不是哥儿能做得了主的。就像这次哥儿的病,岂是有人愿意得的?”又对黛玉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回报消息。”黛玉命人到深柳堂叫来贾莩,又让人到崇虚轩告诉可儿给贾莩收拾好东西到栎园来。一时间,就都到了,灵暄也跟着过来。黛玉嘱咐了一番,让林之孝家的带贾莩去了。灵岳、灵川禀明母亲,要与敏王爷出府去,到街上走走。黛玉道:“你父亲知道吗?”灵岳道:“已经禀明父亲,父亲允许了。特来回明母亲。”黛玉道:“敏王爷身为皇子,少出宫门,出去看看是好的,只是你们要注意保护好敏王爷,不要光顾着自己玩。”灵岳、灵川躬身答应。敏王亦起身向黛玉告退。灵暄也要跟着去。黛玉也就让他去了,叮嘱他不要淘气。几人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