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蒙蒙,清风飘摇,茫茫水雾之中,郭嘉撑着油纸伞不徐不缓的走着,雨势虽已转小却是无孔不入,缠缠绵绵,他的脚步声仿佛有种韵律,与这风声雨声融为一体,不起一丝涟漪,忽然他脚步一顿,步起涟漪,水花有些大,溅湿了他的纹莲青衫,他回首望。
谁曾在濛濛细雨中,寻觅过谁?那街上空荡寂寥,兴许是自己想多了,怎么可能有人在这烟雨潇湘中和自己一般??????幕的他抬头一看??????
那房檐雕的古拙山水之上,风把云雨吹,夜把明月照,透过那水露莹花,那风雨如墨挥洒勾勒出她的身影,青瓷如水的女子,宁静,那风雨也吹不动她罗绮裙边??????就这样与他隔着漫天如玉如泪的雨幕遥遥相望??????
“你不来遮一下吗?天寒地冻的,要是着凉了可不好。”郭嘉思忖一阵,虽有千言万语,却也说不出口,止吐出几字关心。
“一把破伞,怎抵得住漫天风雨,躲得过世态炎凉,人心纷乱??????”虽看不见她棘刺面具下的表情,但语气颇有些鄙夷。
郭嘉虽与她相距甚远,但却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他低头看了看,身上薄衫早已湿濡,初时有伞遮着只有一丁点雨飘进来,后来走得远了,走得久了,竟是不知道自己早已湿透,还傻傻撑着雨伞,以为这漫天风雨的世界与自己从未交集,其实自己早已遍体鳞伤。他抿嘴一笑,却不知是自嘲还是早已麻木,悄悄把伞收起,任由风吹雨打,只是那颗温热的心房还在跳动,他抬头,不知是望着天还是她。
“那你呢,独行天下,只手遮天,不也一样停不下这雨,而且你不寂寞吗?”
“寂寞?”她不知是在问郭嘉,还是自己。风吹过她千年的寂寞,云载不动她无法触摸的思念?????
“对呀,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见到你都是一个人,你不觉得寂寞吗?”郭嘉问道。
“对我来说习惯寂寞,不过是习惯麻木罢了,或者说寂寞就是我吧,倒是你,好像没资格说我吧?”她的手掌张开,雨水落在掌心淌了会便从指缝间溜走,冰冰凉凉差点叫人感觉不到它,不知记得过了多少风雨,谁还会数着寂寞呢。
“你说我呀,寂寞也说不上吧,起码我还有这个。”说着,郭嘉从怀里取出一个酒壶,虽已被雨水打湿,入手有些冰凉,入喉却是火辣绵长,便是在天寒地冻里也叫人肚里暖和。
她不置可否,旋身背对郭嘉:“这世道虽是醉得糊涂,但愚昧无知的世人至少有一点还是清醒的:生存。”
“生存??????或许就是这样为了生存,一点点淡忘最初的本意。没想到到头来醉的只有我一个,你们却是越活越清醒。”郭嘉自嘲一笑,寒风又是一阵,吹凉了他,抬头望天,云已渐渐散开,寒月当空,雨势渐收,却是染白了街道凉了整个城??????
她走了,连这风雨一起消失在黑暗里??????郭嘉没再看一眼,好似她从未来过,只是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酒壶,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了突然憨憨的笑了??????
我何尝不是也为了生存,而你又何尝不是醉了??????
寒月散云收雨去,人间何曾逝风雨??????
郭嘉收起酒壶,又撑起了伞,长靴踩在被雨打的湿漉漉的青石板街道上,一阵阵冰凉从脚底往上窜,该走了,雨指不定还未下完??????
“快起来呀,不想活了!”小辩一把抓起坐在地上哭的蔡琰,一只怪物扑将上来落了了个空,蔡琰吓了一跳,不觉止住泪水,但还是不住抽泣。
这一耽搁后头几只又近了些,耳边已传来清晰可闻的磨牙声,小辩不敢停留,另一手抓起在一边吓的发呆的小协,看准一面较少怪物的地方奔逃。
“别发呆呀,还不快跑。”
小协回过神来,握紧小辩手腕,经过方才一愣惊醒后却是冷静许多,边跑边想脱困之法,问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自身都难保了还胡思乱想,你要是能想个办法让我们脱困那才有点用。”小辩嘴上说着,脚下也不慢,可是无论跑到哪后头那几只怪物总能找到。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想我们要逃过此劫,只怕还需了解下这些怪物是什么。”蔡琰冷静下来说道,“小辩,你方才与他们接触,可有发现什么不寻常?”
“能有什么不对劲的,没有呼吸没有体温跟死人一模一样,还有就是面无血色,干巴巴的皮包骨,还有还有??????我就只知道这些了。”小辩努力回想。
三人边跑边想,又过了许久,小辩突然在前头停下脚步,原来前方只剩一面丈余大墙,边上立着一颗修剪得与瓦墙一般高的槐树,四下空旷无处可躲,三人也顾不得其他,顺着树干爬上枝头,后头几只怪物爬行过来,三人堪堪上了枝头,小辩虚惊一场,松了口气道:“现在怎么办,上不去下不来的。”
蔡琰看了看树下徘徊的怪物,又看了看高不可攀的围墙,无奈道:“怎么办,只能等人来救了吧。”
“等人来救?半夜三更的又是阴雨绵绵有哪个傻子会在街上乱逛?”小协叹息道,又看了看密不透风的墙,那外面应该就是大街了。
“啊湫”此时漫步在大街上的郭嘉打了个喷嚏,兴许是刚才着凉了吧。
“咦,书虫,你脚怎么了?”小辩一时无计可施,东张西望,无意中瞥到蔡琰脚丫。
“没什么,就是摔倒了下。”蔡琰看了看脚踝,方才在大堂摔倒的伤,未得及时治疗,又经过一段遁逃,此事已时皮开肉绽,缓缓流着血。
“怎么会没事,流血了耶。”小辩囔囔道,他自小锦衣玉食,别说流血,便是磕破些皮,那些太监宫女也是胆战心惊,便如要了自己命般,说着撕下一段丝绸华秀便要帮她缠住止血。
蔡琰一手推开,说道:“说了没事了要你管。”
“没事?都这时候了你还逞强。过来!”小辩一把拉过蔡琰,将她按住。
蔡琰反手推开,用力挣脱,眼框微红骂道:“我说了没事,你烦不烦呀,要不是你瞎囔囔着抓鬼,我们会进来这破宅子,会遇到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说着,眼泪便哗哗流了下来。
小辩无言以对,蔡琰说的没错,要不是自己胡闹,三个人此时只怕还在百花楼里呼呼大睡,若是只有自己一人出事还算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可是偏偏自己还把蔡琰小协拉下水,一时心伤讷木,也不再强求什么,只想老天保佑蔡琰小协能平平安安,自己就算被这些怪物啃得尸骨无存也在所不辞。
“咦,你们都别吵,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小协指了指下头怪物道。
两人别过头一看,只见那几头怪物围在树下头贴在地上不知在舔些什么,发出一阵阵沙沙摩擦。
蔡琰一看,惊道:“他们在舔我滴在地上的血迹!”身子一抖动,又是一滴血抖落,那几只怪物忽的发狂般一致抬头争抢那丁点血红??????
“我有办法可以逃走了!”小辩喜道。
“不行!刘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逞英雄也得有命当英雄。”蔡琰收起泪水劈头骂道。
小协也听出门道,扯住小辩义正言辞道:“哥哥乃是万金之躯,将来要掌管天下,怎可为了我们两个孩童涉险??????”
小辩却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咬破拇指,鲜血流出,下头怪物又是一阵骚动,个个如狼似虎般撞击大树。小辩将血挤出好几滴在那条丝绸上,又觉不够,又咬破食指,欢欢喜喜地滴了上去,那条丝绸便如夕阳般鲜红。
蔡琰小协一惊,忙上前制止小辩,小辩却是二话不说,将那染血红绸使劲一抛,那群怪物又是一阵狂乱,推拉扯绊跌跌撞撞向那丝绸涌去。
小辩一手拉着蔡琰一手拉着小协蹦将下树,发足便走,说道:“没时间了,快跑,往进来时的那面破墙走。”
那边怪物须臾便将那丝绸撕咬得粉碎,未了,均是趴在地上翻滚,如是吃了毒药一般,原本应是无知无感的身子也遭不住,形如枯槁的双手扎进硬板青石制成的地板砖,嗤嗤便抓个粉碎,原本还有些似人的手尽皆扭曲变形,手上皮肤筋肉断裂,只剩下延展长三尺有余的指骨如剃刀一般锋利??????
嗷呜,这些怪物重新站立起来对着天空血月嘶鸣,那剃刀一般的双手似忍不住痛苦捂着脸,将脸抓花,抱住不断崩坏抽搐的身子,将胸腹撕烂,只剩如刀锋一般连着些许碎筋肉碎的肋骨,脊椎上节节椎骨突起如剑一般的骨刺??????
又是一阵畅快而又变态的嗷叫,那些怪物齐齐转头,四肢如兽般贴在地上,如镰刀一般的腿骨一蹬,地板被脚爪刮开五条细缝,与原先的木讷迟钝不同,现在却是如虎豹般迅捷,几个跳跃便已奔到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