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青春漂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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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峰回路转

车来了,停下,齐刷刷开门,哗啦啦下车,哗啦啦上车,齐刷刷关门,启动,车走了。

这回车上是真拥挤,大家都没抢到座位,各自抱着行李袋相互拥挤着,一动不能动。拥挤起来,大家样子都很狼狈。马腾跃似乎从这点儿惨境里找到了些许心理上的平衡,不再那么的自卑自贬。可是再看到都市人那光鲜得体而又华丽时尚的衣表气质,还是有些求之不得的羡慕。尤其是看在眼里的那些北京女孩儿,个个都素颜似的动人漂亮,回头再瞅瞅同班的那几个女生,本就先天不足,又如今落魄狼狈,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马腾跃正这样想入非非,突然打内心深处压拍过来一记重锤,狠狠地粉碎了那些浅薄地意识,一时贪图虚华外表,流连纸醉金迷,不厌灯红酒绿,倾倒都市幻丽的心都忙不迭吓得收了回去。年轻的生命再次鼓起激情的话语,奋喊着壮志不灭的雄心:将来有一天,我若必须打这些繁华里踏过,我保证自己只会是路过,而不会有半刻驻足的停留。马腾跃很不明白自己哪里就有了这般正经,还能如此诗意般豪情出个雄心来,却内心深处总感有股力量压抑着自己不敢违背,更别说嘲笑这个意志了。

马腾跃叹出一口气,心想:“是呀。看到都市的美,又何必自卑呢。我们还年轻,对于这些美,我们将有足够的时光去领受。我们都将融入都市,将来成为都市的种子,接着会萌芽,开花,绽放为都市的又一支独特的美艳。可眼下我们还是种子,没有萌芽,不是花朵。所以当我们还是种子的时候,不要惊羡别人花朵的美丽。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当你这颗种子萌芽成花,又会成为多少其他种子惊羡的对象。所以,好好发芽,好好做种子,将来,开一朵最美最美的花给他们瞧瞧。”

马腾跃看着眼前拥挤的这些光鲜华美的花朵,暗暗揣度着将来的自己这颗种子发芽时,萌发出的花朵,该会是怎样的惊艳呢。那时的阳光,哇,他竟然看到了,好灿烂,好温暖。这时,他看到阳光下,一颗晶莹透澈的汗珠子打花朵的脸庞下滑落,啪嗒,打落进拥挤的地铁车上。思绪断回到现实,车门齐刷刷开了,马腾跃看看站点,哦,再有一站,就要到军事博物馆了。

马腾跃回想刚才的头脑风暴,一时心情畅快了好多,再是没有先前的那股子不自在了。带着自信的情怀,细细打量了一番自己正拥抱着的破花绿色行李袋,苦笑着摇摇头,又扭头去瞧身旁,见小强一脸的囧相,想象着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一时忍不住地想发笑,不过,还是忍住了,想现在已经跟傻子似的了,别一笑,再让人误会给当成疯子喽。

跟在背包男包儿后面,大家纷纷交回卡,走出地铁口。

第一次乘坐完地铁,马腾跃感觉简直棒极了,起码见识到了只有像北京这样的一线城市才会有的基础设施,也算不虚此行了。当他们一行人从地铁里拖拖拉拉走出来,来到出站大厅时,小强惊呼地喊出一声:“阿丽!?”

哦,小强没看错。确实是阿丽和小何姑娘,她二人眼下正坐在大厅的一角,见到小强和马腾跃二人,也笑着打过来声招呼。小强长长吸了口气,蹭蹭蹭——抱着行李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马腾跃只得后面小慢跑着,才勉强跟得上小强的步伐。

小强急急走过去后,却并不开口,只是呆呆地望着阿丽姑娘,等待着马腾跃的到来,马腾跃跑过来时,倒有点儿小气喘了,先放下行李袋,支着腰问:“你们怎么到这儿的?”

“坐地铁呀!?”小何笑说。

“以前坐过?”马腾跃疑问。

“没有。有一个男生带我们一起坐的。”小强身子突然像被炸了一针似的,喉咙里几乎带着些尖叫的成分,直瞪着眼急问阿丽:“嗯?是哪个男的??”

“……走了吧。”阿丽满不在乎的绕眼看了四周一圈,却并不看小强,然后继续说:“我们见外面下雨,所以就坐在这里避会儿雨,待雨停了再走。”

“走?你们准备往哪儿走?”小强很显关切地问。

“去火车站,然后回家呀。不然在这里干嘛?”阿丽笑着回道。

小强兴奋地说:“哎?我们也去火车站。对吧,老马?”说着话,看看老马,才恍悟似的意识到该把自己的花绿色行李袋先放在地板上。

马腾跃被小强这么一问,同样恍悟地想到了什么:“哦对了,我得先给嫂子打个电话问问,现在几点了?”一看手机,九点多不到十点。“恩,我马上给她打个。”说着话,踱步冲门口,走了出去。

接通了电话:“哎?嫂子?”

“嫂子——?那、你是……?”对话那头一个尖尖的小嗓音儿,还明显言语里加带着些浓厚的疑惑。

马腾跃意识到唐突了,只怪说嫂子说顺嘴了,慌忙补充解释道:“哦,老板娘,是我,马腾跃呀。还记得我不,是经常去咱们店里打零工的学生。”

“马腾跃……马—腾跃……”对面一时传来小声咕噜念叨的声音,像一个巫婆在念施一个咒语,肯定是老板娘在努力记忆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名字,马腾跃屏着呼吸关注对方的气息,突然,对面长长的一声,“哦……”显然记起来了,马腾跃一时心花怒放,心情就跟对彩票中了满堂彩似的喜悦。

“哦,想起来啦。呵呵。”对面也是喜欢的声音问:“马腾跃呀,怎么?打电话有什么事儿么?”

马腾跃心一下又悬起来,就跟刚中的彩票不小心被风吹到天上了似的,慌乱道:“是这样,老板娘。我想问问你们还要暑假工么,我和我同学俩人都想过去呢……”

话是说完了,可心还是一样悬。

“人手呀,咱店里倒是不缺……”话听至此,马腾跃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都变了,似乎跟眼见着中奖的彩票就要飞掉进火坑里一样,一时惊怕得满头大汗,自知无望了,可就在这耗人心血千钧一发之际,电话那头陡然一句:“不过,你俩来吧!”

“啊?”马腾跃万分意外,不禁叹出一声,起初以为听错,之后老板娘又肯定了一遍:“你俩来吧。”,哇,当时此刻,那心情该怎么讲,那就跟眼见掉进火坑里的中奖彩票又被一阵幸运的轻风给吹撞入怀一样,这幸福来的太突然,马腾跃都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虽说本来也知道此事的成功率就会很高,可是当真获得成功的此刻,才发现事实的欣喜要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的多。那一刻真的满心温暖,心里对老板娘全是千恩万谢,却一时激动地无法言语表达,只能支支吾吾,语无伦次地连连说好。人在需要帮助的困境中遇到的哪怕只有平凡点滴的帮助,那对被帮助者来讲,都是很了不起的,这时候,被帮助的人就很容易泛滥感情,正如饥饿快死的人在得到了块儿来历不明的充饥面包时会有强烈的感动一样。在北京似乎走投无路的马腾跃,一时感念到邯郸的召唤,像一把找到了家一样的温暖,茫然的心里一下有了十足的底气。不由深深呼吸,这时才听到对面老板娘尖尖的嗓音问:“喂—喂喂?马腾跃呀,还在不在了?”

“哦,老板娘,在呢。”

“我不是问你呢?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哦,明天吧?明天就过去。”马腾跃尊敬地说。

“好,那其他事儿,等明天来了再说吧。我先忙,不和你说了。挂了呀。”

“恩恩,再见,老板娘。”马腾跃恭敬地听到对面吱吱——断了电话。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