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青春漂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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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最后晚餐

回到舍里,二人把动行前的必要东西统统装进大花绿色的行李袋内。行李袋鼓起来了,马腾跃看了看,有些担心它撑不住吃不消,便又减下几件衣服,装在自己曾是装电脑的电脑包里,如今包在本子飞,阵阵睹包思电脑,伤悲不可抑制。这大概是蟊贼洗劫下,为自己留下的唯一可勾念想的东西了吧,再一看,还不对,鼠标,充电器依旧散落原处,马腾跃顿生恼气,丫傻蠢二蛋蛋,整个拿去倒了干净,一来你用着方便,再者我眼不见净心。这算哪般?遂长叹一口气,把这些遗落的东西封存进自己的柜橱里,暂时眼不见心净好了,只是电脑包,这回装着衣服带上它,镇好做个时刻醒志的动力,不失自己此去赚钱的目的,等哪日尔归,重新装着电脑回来。马腾跃念及于此,一阵阵心潮澎湃,顿觉老子说的那什么福祸依存的话,还真是有个道理,因为当真生出份塞翁失马的心得,深感丢了电脑使自己此次打工一行添上了几分决心,有种早期武打电影里的情节——一个大家公恨的坏蛋灭了少林,幸存几个没本事的和尚要报仇,其中就有主角,一副报仇心切的样子,可实在敌我悬殊,所以就要去学艺健武,然后怎么怎么的,就学了一身好武艺,然后去报仇,最后报了仇,把大家公恨的坏蛋杀死,然后在一片大快人心的欢呼中成了英雄。马腾跃觉得自己就是那主角,又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发型,天,一下子更坚信无疑了。原来如此,我就是主角,将来是成为英雄的……马腾跃正美着自己的英雄梦,这时候,小强的一个搭膀过来,拉回了现实。

“走,吃饭去!”小强提议说。

“这么早?才五点多……”马腾跃着实心里是有不快的。

“还早?都收拾完了嘛!”小强扭头看眼整装待命的花绿色行李袋,“早吃早了的,还不知道瘦子什么时候打电话呢,吃完饭等他,安心不是?不然,在宿舍你还有啥事?”

马腾跃也看了看小强的花绿行李袋,手一指:“咦……?你还带凉席?倒不怕撑坏了!”

“有什么事?这么放进去了。”小强得意。

“好吧。走。吃饭。”马腾跃一拍小强膀子,冲着镜子挤眉弄眼理整了理整自己,叹:“头发给理的真短!”

学校放了假,学生去了好大些,楼下卖小吃的摊主们也垂头丧气地去了不少,只几家依舍不肯离去的,也萧条着生意,决不肯放过每一个难得经过的顾客,吆喝着诱卖声。“显然,现在还不是饭点。”马腾跃问小强,于此同声的是小强与之的一体共鸣,二人异口同声的闻讯彼此的口味:“吃什么?”

这大概是往日生活里最见重复的一句无聊话。吃什么,可见话外意并不是没东西吃,而是东西太多,选不出去吃什么,即使眼前已不比了当年繁华,却仍是更加的迷惑为难。往往这时候就比较麻烦起来了,欲说生活没有规划,口味没有偏好吧,却是指这不想吃,问那也不想吃,任你说到底想吃什么了,还又带糊涂模糊地答话不上来的。这些无聊的生活让这些人活得糊里糊涂,连吃个饭都跟了高考报志愿一个模子,到底不知道哪个是自己喜欢了,最后稀里糊涂的填报,就像眼下似的,最后只能混口饭吃,或者是,吃口混饭。

马腾跃在长期的无聊里找到了应对的路子,便去问:“饿不饿?”

“恩?”小强抱着肚子,看着马腾跃一脸正经。

“饿,还是,不饿?”马腾跃果然一本正经,还放慢口速,看着小强,一字一字地顿出来。

“饿呀!”小强说的是心声,因为他发出了胃声,“咋啦?”

“走,那就去吃盖浇饭!”马腾跃拍板子,“地下城那家,那里的米饭管饱的!”马腾跃随后补充:“我也饿!”

“地下城”,说的可不是小白打的那个快满级的网游,它是这所公寓楼的地下室里的一家盖浇饭馆,菜味齐全,米饭管饱,是一天连顿未食或是肠饥辘辘者的绝佳去处。地下城的盖浇饭馆连通的还有一些娱乐场所,像虎哥正在疯狂cf的这家网吧就坐落于此,除此外还有老周常进光顾的台球厅,后来竟听说添了家小型电影院,总之这样那样,尽全做到了吃喝玩乐一体化的结构就是了。

俩人各叫了份不同品味的盖浇饭,人不多,随意拣了处坐下等。小强蓦地想起虎哥来,也说不清出于何种心态,匆匆地跑进隔壁间的网吧去找虎哥去了。理论上,虎哥是很好被发现的,他那标志性的喊叫嗓音,想必一路闻声便能寻得。过了片刻,虎哥虎虎地走了出来,一见马腾跃,招挥下手,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点了份另类品味的盖浇饭,坐在马腾跃对面,好假的关心说:“吃饭呐?”

“咦?小强呢?他进去找你去了。他没找到你么,虎哥?”马腾跃真关心地问。

“帮我打cf呢!我先吃个饭。”虎哥仰脖儿喝了口买来的饮料,随手递给马腾跃,让他喝。

不喝不行,虎哥见不得假里假外的客套扭捏,遂接过来,仰头意思了下,还给虎哥,“哦,可是他也没吃呢呀。”

刚说完,就见小强虎虎地从网吧走出来,一把坐在虎哥身边,随手拿起虎哥买的饮料,一饮而尽。虎哥就喜欢这种性格,竟拍起掌喊了句:“好!”

“好什么呀!(角色)死了。”小强一抹嘴,咕噜出来这句。

“死了?”虎哥好像没听清,也像是听清了,只是不愿接受,更像是在为故意逗乐才那样的一脸委屈幽默。

“嗯,死了。”小强郑重地,没有一点笑意。似乎不喜欢这个幽默。

“死了……唉……”虎哥不再拍手,开始拍腿,嘴里不停唠叨着他的幽默方式,“唉……你咋能让它死呢,哎你…我就闹不机密了…怎么就……唉……”虎哥一脸痛苦,像死了只接受不了的宠物。

盖饭端上来了。没虎哥的……

马腾跃和小强开始吃饭,虎哥就在一旁玩闹似的痛苦着。

这时候,马腾跃手机响了。

接通电话,瘦子焦切的声音,“你们俩在哪儿哩?要走了,赶快下来到我办公室楼下集合吧?”

讨要了十分钟。

二人不顾性命地吞掉了那两盘盖浇饭,也没再加米,俩人一抹嘴,淌着大汗跑了出来。只余留虎哥的单薄身影,坐在那处孤独地咀嚼着他那盘另类品味的盖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