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叔，我来看你了。”虽然已经是晚上了，可是那个公鸭嗓子一叫，李善其就知道是吴兰高来了。他故意不理他，可是吴兰高还是继续叫他，禁不住对方只管叫，李善其还是开门让对方进来了。胡兰高个子不高，人长得却很漂亮，他三十多岁，和李善其的儿子是好朋友，他们也是高中时同学。吴兰高考上了大学，因为父亲是大队支书，很自然的被安排到了镇里乡镇委工作，他们是在胡兰高到他们家收管理费时认识的，当时儿子在家，他们就相互认识了，吴兰高没少给他省管理费，他也没少给他好处费，一来二往，他们成了忘年交。他们的关系还是那年胡兰高为升副镇长时，李善其为他出了十多万的钱让他去活动，他当上了副镇长后对李家百般照顾，凡是有个风吹草动的，都是吴兰高给他通风报信，多次清理他都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今天受到的损失是这些年来最大的，所以吴兰高的到来，他当然没有好气。屋里的灯光虽然不是很明，这里已经没有了那些破旧的零配件，今天这些东西全部被他们没收了。李善其没好气的说：“什么风把你这个吴大镇长给吹过来了，我这里现在是造假窝点，你来这里是不是看看还有什么没有拉走的？”吴兰高看到李善其对自己误会很大，就对他说：”我知道你会对我不满的，你知道不知道，问题出在了你自己身上。”李善其苦笑的说：“我的大镇长，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是不是马上要转正了。如果是转正了，别忘了让我喝杯喜酒。哦，对了，那时候你还认识我是谁吗？”吴兰高给他作揖说：“你是我亲爹好不好，你是被新来的柳书记逮了个正着。他是下来暗访的，在你的门口发现了你的生意，我们也是被他叫起来才知道的，谁知道他办事这么认真呀。”李善其埋怨说：“你也得给我想个办法呀，我这次可是亏大了。全部下来不下几百万呀。这可是我这些年的全部家底呀。我是接到了几家的订单才进的这些二手行车。现在我可是彻底的玩完了。孩子，你就不能想个办法？”“想什么办法，看看今天这阵势，已经是见真点了。这是未三宝他们几个联合搞的鬼。我也是受到了柳书记的严厉批评。旧货市场已经被取缔了，你们这些做翻新货的已经是没有市场了。要想办法做些正规生意吧。生气有什么用，我大小也是个科级干部，今天你不知道，在现场会上，我就像一个犯错的小孩被他臭骂一顿，这口窝囊气确实是不好受呀。我被提名批评，别说让我转正了，看起来我能不能在这个位置上很难说。”李善其气已经消了不少，他拉着吴兰高坐了下来，连忙对他说：“看看，我是老糊涂了，我们现在是研究研究怎么过这一关。俗话说没有不吃肉的猫，我就不相信他姓柳的就不爱钱？我再给你投资几十万，你去他那活动活动，一来说可以想法把自己扶正，二来说看看我们的货是不是能够回过来。”他说着，就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存折，递给吴兰高：“这是三十万的卡，你拿过去活动活动，尽量把货赎过来，好孩子，我不相信他柳林不爱钱。虽然说是坏事，说不定还是个好事，我们可以和他攀上关系，以后的事情更好办了。”吴兰高很是感动，觉得李善其是个开明老人，他竟然拿出这么多钱来继续为自己投资，他把银联卡装到了衣服里。他们觉得这个办法一定能够成功。
李善其把自己藏的多年茅台酒拿了出来和胡兰高一起喝了起来，他知道现在只有指望这个副镇长了，他没有别的门路。吴兰高从李家出来已经是大半夜了，他喝得醉醺醺的，用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那张银联卡，觉得这是个赚钱的好机会。他至少可以多赚李老头十多万。他决定明天就把这卡里的钱取出来一部分，这一部分就属于自己了。他怎么给这个新来的书记，他还没有想好，因为他们并不熟悉，也不知道这个书记是不是贪财，虽然说他还没有听说过不贪财的干部，可是他也明白送礼要送的恰到好处，不然的话，就难得到预期效果。看起来这个新来的书记脾气不小，看上去也是满身正气，可是是不是装的还不好说。他在大街上醉醺醺的东栽西晃的走动，看到一家酒家还没有关门，就仗着酒力朝那家酒店走去。
吴兰高在当地就有个浑名就叫胡乱搞，因为乱搞男女关系，在大学里就受到了记大过的处分，毕业后回到村里，和好几个女青年又搞起了对象，可是他一旦和人家发生关系后就提出分手。由于他是支书的公子，人家也不敢得罪他，他父亲看他闹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托人给他找了个工作，就是在镇里跑跑腿，收收费，谁知这小子是个混世魔王，刚好认识了李善其，两个人臭味相投，成了忘年之交。也是这小子官运亨通，遇到了一个什么亲戚在组织部门工作，通过门路，在选择副科级干部时花了一笔不小的钱，他竟然混入干部队伍。确实他也是个本科毕业，符合当时的政策，他又年轻，在镇人大测评时，他老父亲因为是个老干部，认识的村干部比较多，他又舍得请客送礼，他的副科级也就顺利的通过了。当上了副镇长，这小子也是个会捞钱的主，他利用自己的权利，结识了市场上那些暴发户们，他们一来二往，就成了朋友，特别是对于那些明知道违法经营的商户，他不但不处置，反而和他们拉拉扯扯，关系暧昧，让那些企业家们看不惯。他和这些人交往下来，就成了他们的千里眼顺风耳，每到县里检查时，他就事先通风报信，往往是执法人员一到，马上看不到那些伪劣产品的踪影，他们和我们的执法人员玩起了躲猫猫。
二
清理旧货市场现场办公会议已经是召开十多天了，吴兰高觉得原来的气焰已经熄的差不多了，他早已准备好另外一个银行卡。他决定去见见这个柳书记。他自己准备好了一份检查，这份检查就是对自己支持旧货市场进行反省。他就是那个旧货市场的坚强的支持者，也是那个市场的维护者。他从那个旧货市场里结识到许多经济能人，也从他们那里取得了非常的好处。说实在的，对于这个新来的书记，他可不敢恭维，因为他不喜欢这样的人，哪有这么不给人留面子的？如果是他能够和自己走到一块还好说话，如果是不和自己走到一块，有他好看的，这次清理配件市场，他得罪了好多的人，这些人就是他吴兰高的铁兵家将，只要他振臂一呼，就会有成千上万人来反对你柳书记，那时我看你怎么收场，还是请我吴某人出来收拾残局吧。他今天显得十分兴奋。他把银行卡加到了检讨书里，准备到综合楼里把银行卡交给柳林。这可是十多万的款项呀，密码就写在卡的后边。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想到自己一下子净赚十多万，他心里好似吃了蜜一样高兴。刚好今天有一个会议需要他参加，并且柳书记也参加，他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他要把检讨书交给柳书记。他在想象着怎么使对方当场不发现这个银行卡，又能让对方知道自己送礼给他，吴兰高可谓是煞费心机。他预设了几种方案，这几种方案都被他推翻。怎么才能做得天衣无缝呀。
临行前，他和李善其一起合计怎么做，甚至他们还在一起算了一卦。李善其自幼和一个远门的亲戚学过一些算命术。他们在一起用小白钱摇了摇，李善其高兴的说：“这是个离卦，天官赐福，好卦呀，说明我们能够成功。谁是天官，现在三木就是天官，因为他就管着你，他要赐给你福，我们能够攀上这个高枝，那么你的转正，我的货物就都有希望了。”两个人高兴的不得了，因为他们两个都相信这个东西，当初就是李善其给胡兰高算了一卦，觉得他能够提升，才投资让他竞争副镇长，结果就是应验了。今天去县里开会，他们又摇了一卦，得到了离卦，高兴得不的了。吴兰高什么也看不懂，看见李善其高兴。自己也高兴起来了，他平时有事没事就爱让李善其为自己算卦，就是看看运气怎么样，看起来自己运气还是不错的。说不定这个新上任的书记看到自己送给他的银行卡后会很快提升自己，说不定自己马上就可以当上了镇长，或者是书记。他感到了万分高兴，觉得自己官运又要到了。只要把这笔钱送到了柳林手里，自己的官运不就来了么。他自信自己有这个福分，于是就早早的回到了家里。他县里有自己的新家，这是一栋高级别墅。他有自己的当官理念，就是为了发财。他当了二年副镇长就捞到了这么多的好处，他还想当更大的官，他喜欢当官的气魄，他喜欢别人看他的眼色，他喜欢捞到更多的钱，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目前的生活方式，并且比现在生活的更好。他现在是权利金钱美女要什么有什么。他年轻有为。是他在武帝庙前兴起了那个配件市场，是他鼓励那些翻新人员做假造假，上级部门来了，他给他们通风报信，他就是他们的保护伞。他们的利益是相同的，这些造假专业户没有少给他送礼，有钱大家花这是他的口头禅。正当他春风得意时，来了个柳书记，他的如意算盘一夜间被柳书记的现场办公会一下子给击灭了。这个柳书记难道说是自己的尅星？
吴兰高回到家里，看到老婆在家里，心里不自在起来，他本来约了向好的在家里聚聚，谁知看到她没有上班，就没好气的问：“你怎么没有上班呀，你们公司又怎么了。”其实他的老婆在一家公司只是个挂名，平时爱去不去的，就是为了拿一份工资，这吴兰高是知道的，只是今天见她碍了自己的好事，就分外的来气。他看到老婆正在上网聊天，没有好气的又说：“好好的不去上班，在家里发什么骚。”老婆见他今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就顶嘴说：“我那天不是这样，你发什么神经。我去不去还不是照样拿工资。”胡兰高见她竟然敢和自己顶嘴，就蹦到老婆跟前，一把抓着她的头发，来回扇了几个耳光，朝她的屁股上就是几脚，大骂道；“翻了天了，你竟敢顶嘴了，谁惯的你这个毛病。”老婆不知道他哪来的火气，平白无故的把自己打一顿，就大骂吴兰高：“吴兰高，你中了呀，敢打老婆了，你不想一想，你这副镇长是怎么来的，要不是我老姑你也想做官，去你妈的梦吧。我告诉你，你还别真耍愣头青，我一句话，把你这些年都干些啥，你这狗屁镇长还想干，去你妈的吧。”胡兰高见她揭自己的老底，就气不打一处来，把她的胳膊拧了起来，把她的衣服扒光，用要带把她捆了起来，然后拿了一条皮带，朝老婆又光又嫩的屁股上打了起来。一边打，一边说：“我叫你乱叫，我叫你乱叫·······”，只把那个小媳妇打的遍体鳞伤，他才算罢休。他不顾老婆在那里像杀猪似的嚎叫，自己只管穿自己的西装，系自己的领带，还不忘往自己油光发亮的头发上上一些发蜡，然后吹着口哨，看了一眼老婆，把她扔在那里就出去了。可怜这个华龄少妇被这个禽兽丈夫毒打一顿，还被赤裸着身体绑在这里，喊不敢喊，叫不敢叫，泪流洗面的倒在床上，只好等他回来给自己松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三
柳林决定召开工业发展座谈会，就是把个乡镇的一把手和主抓工业的副职找过来，再把一些比较有发展前途的企业领导人找过来，一起讨论长垣企业的发展思路，他走访了全县几个发展前景比较好的企业，发现了这些企业存在的根本问题，那就是思路不够开阔，管理跟不上企业发展速度，企业应对市场的能力不足，企业没有大的发展思路，起重企业还是在小吨位徘徊，没有朝大吨位新科技方向跨越。领导们没有引导企业向深度广度发展。他们只是在一些政策上给企业支持，但是没有在主导思想上给那些本来有前途的企业家输灌大市场的思想。卫材企业散乱，没有形成规模，企业被一些零散的加工户包围，很难有大的发展和跨越。防腐企业没有把目光投向大的发展思路。局限于包队队为主的现象，企业没有固定的从业人员，制约了这个行业的进一步的发展。他制定了工业兴县的战略，把目标定到工业强县。目前蒲城县还不是一个经济强县，因为各项指标都没有达标，工业基础相当薄弱，没有资源，没有优势，没有国营企业，民营企业还处在庭院经济向企业经济转变的过程中，他们的管理还处在家族式管理的初级阶段，企业没有发展动力，也没有好的前景。他的办公室内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汇总资料，这些资料大部分在他亲自调研的第一手资料，但是他看到了一个蓬勃兴旺的潜力。他看到了长垣县发展的动力，工业兴县的基础还是存在的，如果把这些产业做好，把企业提升到现化企业的模式，那么，蒲城的发展前景还是存在的。这是一个非常强劲的动力。他下决心把这项工作做好，下决心提升民营企业的品位。
他邀请了一些企业家进行了探讨，他发现许多企业家存在很多顾虑，就是能不能以民营企业为发展动力，能不能以民营经济为支柱发展蒲城经济，他给大家一个定心丸，回答是肯定的，我们要把这个思维定格为蒲城的发展模式。他告诉企业家们，这是我们的选择，，你们可以放开膀子大干一场，县委县政府可以作为您们的坚强后盾，为你们站好岗，服好务。企业家们对企业的管理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从松散的家族式管理发展过来的民营经济现在处在一个十字路口，如果是实现这次跨越，就可以把企业提升到与现代化企业接轨具有竞争力的现代化企业，否则就可能在未来竞争中被淘汰掉。理性思维是企业家们面临的选择，摈弃掉过去的土财主的管理模式是一个阵痛，完成这个蜕变就是一个巨大的阵痛，他们是极不情愿的去自愿完成这次蜕变的。如何引导他们完成这次蜕变，这是三木书记和常委们应该思索的问题。要把这个贫困县发展成为经济强县，他们的担子并不轻。如果是像现在的发展速度，怎么也难把这个历史以来就是贫困县的蒲城发展成一个经济强县。他开始陷入思考，这种思考也是一种选择，是选择发展还是选择保守，如果是选择了保守，可以说没有风险，可以稳稳当当的当一任县委书记，可以维持现状，任其发展，不加引导，不予干涉，既不得罪人，也可以从中捞到不少好处，可是这不是他的性格，他就是以一个合格共产党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党相信自己把一个贫困大县交给了自己，就是相信自己有能力把他这个贫困帽子摘掉，就是相信自己不辜负党的信任。他不能碌碌无为的当一任县委书记。他的正确选择就是把蒲城县的贫困帽子摘掉，把蒲城发展成为一个经济强县，发展为中部强县，把蒲城的排名提高到前排的位置。这是他的决心，也是他的目标，这是一个不甘现状的年轻共产党员的跳跃的思维，是一个个性共产党员的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