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汉闻听这个消息,立刻联想到在木棉花山谷遇到的那对母女极有可能就是她们,未免唐突,遂先派手下人快去打听了一下她们是否还跟着队伍。当得知梅儿母女正住在镇上,小姑娘到没什么,她母亲却正病重,便又以探病慰问为由做进一步试探。
皇上上了年纪后,性情有所转变,喜怒无常之下,生杀予夺常常在一念之间,朝堂上人人自危,无论功过奸贤,都有朝不保夕的感觉,郎尚书被刑部定罪收监,但在贤亲王看来,不过又是一件冤案而已,再加上他对梅儿存有特殊的好感,因此从未把梅儿母女看做是罪臣亲眷,反而很是同情,有心想要帮她们渡过难关。
此时他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那小姑娘自称姓良,贤亲王稍加琢磨便更加肯定她就是梅儿无疑了,一时兴起想去探望,转面又怕此举吓到她们,于是决定先只在暗中照顾着。
又过两日,乌夫人的病症日见起色,梅儿欣喜之余对媱儿的悉心照顾很是感激,而林媱则对梅儿的乖巧伶俐、孝顺慷慨,也有深深的好感。两个女孩年纪相差不大,一来二去便成了要好的姊妹,只要一见面,便有说不完的话,仿佛前世就认识似的。
通过促膝长谈,梅儿了解到林媱是天夏十年十月生人,今年刚好一十五,比自己年长三岁,已至及笄,尚未婚配,近几年来,一直和爷爷相依为命,母亲早逝,父亲叫林觐山,是这栖风镇方圆百里内唯一的白衣秀才,只因多年没能通过乡试中举,一气之下撇下老父女儿赴京求学去了,那时,媱儿才十来岁。临走时,林父曾发下重誓,若不考取功名,便再也不回来了,谁知这一去便是五年之久,至今还渺无音讯,提起爹爹,媱儿禁不住凄然泪下。
梅儿拉着她的手,好言劝慰道:“看来姊姊也是个苦命的人啊!”接着便将自己家里所遭遇的不幸,都毫无保留地悄悄告诉给了林媱。
当林媱得知梅儿原来是理藩院尚书府嫡女,如今却落得如此凄惨下场,不禁啧啧称奇。
梅儿道:“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伯父心高志远,又极是勤奋刻苦,想必将来定会金榜题名的,到那时候姊姊一家的苦日子也可熬出头了。”
媱儿抹了一下眼角上的泪珠,摇头叹息道:“想那功名必定是极难求取的,除了要有渊博、扎实的学识外,临考时还要祝祷魁星关照,即便这两样都能侥幸过关,听说还需用银两上下打点着,万一稍有疏漏,还是要名落孙山的,从古至今许多才子苦苦求取了一辈子,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还不是大有人在!”
媱儿说到这里,神情黯然,眼中闪着泪光,彷佛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爹爹了一样,前途极其茫然。
梅儿年纪尚小,对功名仕途还不甚了解得透彻,见她在低头默默替媱儿仔细盘算了一会儿,便已在心里暗暗定夺好一件事,只是暂时还不便说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