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等爱,一次就足够
2590700000005

第5章 恋之色(2)

“对我最重要的人是个很特别的女孩,是那种难得的才貌双全的女孩。我认识她很久了,但五年前我违背了对她的承诺。但我不后悔对她爽约,因为爱一个人就要让她开心,不可以让她为你掉一滴眼泪。尤其是她那种纯纯柔柔的女生,让人一见到就忍不住想要去保护,怎么可以让她为自己担心呢?芷筠,过了五年了,能再听到你的声音、再陪你散步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了。虽然我再也看不到你了,但这样也好,你最美的样子就会永远印在我脑海里。就算千年百年,也一样那么美丽。希望那五年没有我的日子让你学会了坚强,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像从前一样万事都挡在你前面,你会保护自己的,对吧?”

芷筠没有看完节目就抹着眼泪跑出了家门,这哪是什么访问,这分明就是告别。“不要丢下我!我不介意你的眼睛看不见,我说过我就是你的眼睛,离开了身体的眼睛还有什么意义呢?求求你。千万不要再离开我!”风扑面吹,泪随风飞。

芷筠一到Lori家门前,就对着门一顿乱敲,把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手敲得比烙铁还红。半晌,芷筠顿了顿,手慌脚乱地在裤包里一阵翻找,翻出一串钥匙。由于紧张,她对了几次,都没将钥匙插进孔里,大约开了10分钟才把门打开。推开门,还是那个几乎没什么家具的房间,只是收拾得异常干净。客厅里唯一的一张茶几上醒目地躺着一个大锦盒。芷筠不假思索地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一条淡玫瑰色的纱制长裙,随意飘舞的裙摆,就像一道道涟漪,恰是那“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右边胸口处有一朵半含半露的玫瑰,钻石成了镶嵌其中的露珠。这花没有带刺的茎,一段绸纱便可将它的芳心扯动。这衣裙舍弃了繁复的雕饰,却难掩洗净铅华的清丽。芷筠抱着这裙子,心不禁又揪了起来。盒底还有一个玫瑰色的小纸盒,里边是一盒录像带。芷筠立刻把它塞进了录像机,那个熟悉的身影跃上了屏幕。

“芷筠,有些话我还是只想单独对你说,我知道你喜欢用手写的信,你说看到手写的文字更亲切。但请原谅我,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完成一封让你满意的手写体的信了。我把要对你说的话录了下来,如果效果不太好,你就凑合着看吧。

言归正传,我还是得再跟你说一次对不起,我又爽约了。我不能再陪你走以后的路了。这种场景很熟悉,对吧?让你陷入同一种困局,是我的错。命运实在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安排了五年前的分别,却藕断丝连地策划了今天的相逢。当我们憧憬明天时,却又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的希望。我前几天去作体检,检查出我得了眼癌,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要你看我一点点憔悴、消瘦、痛苦、落寞,我做不到。

你知道吗?大象在预感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便会自己孤身一人慢慢走向坟场,不让身边的至亲看到它离去时的惨状。我本想做这样一只悄无声息的大象,默默地人间蒸发,但我不想再让你胡思乱想,不想再给你我还在的幻象,不想再让你有所希冀,也不想再浪费你的时间,所以我选择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完完全全地对你坦白。虽然我不愿意让你忘了我,但我不可以那么自私,所以请你不要徒劳地找我,并将所有关于我的记忆从你脑海抽离。

你还记得我让你做Tiramisu给我吃吗?你告诉过我,二战时期,一个意大利士兵即将开赴战场,可是家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爱他的妻子为了给他准备干粮,把家里所有能吃的饼干、面包全做进了一个糕点里,那个糕点就Tiramisu。每当这个士兵在战场上吃到Tiramisu就会想起他的家,想起家中心爱的人。因为Tiramisu在意大利文里就是“带我走”的意思,带走的不只是美味,还有爱和幸福。我吃掉了你做的Tiramisu,也就带走了你对我的爱,有了你的爱,我走得并不孤独。

我知道你这个小傻瓜一定在痛哭流涕,要哭就在今天哭够好了,答应我,眼泪不可以流过今夜12点。我知道我很可恶,每一次都把你一个人丢下。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走在你前面,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再承受被丢下的痛苦了。还有,盒子里的那条裙子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就叫LaVieEnRose。希望它能陪你找到你想要的玫瑰色人生。

虽然每次对你的约定都没有兑现,但我还是厚颜无耻地再对你许下一个承诺,你说过你很想去保加利亚的‘玫瑰谷’,我会在那里等你,不见不散。

另外,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有点贫血,我帮你买了红枣、花生,就放在厨房最左边的柜子里。柜子里还有一张Dr.****ith的名片,我帮你预约了定期的身体检查。还有,平时少吃些生冷的东西,对胃不好。还有,出门记得带钥匙,以后被锁在门口就没人给你送钥匙了。还有……”

芷筠只觉得周围一片漆黑,她已经没有眼泪了。那种哽咽的哀号是不是来得更凄凉呢?她盯着已经变成雪花片的电视机屏幕。他就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轻烟般消失了。这算不算没有再见的离别呢?“为什么到最后一秒还在为我打算?到底谁才是傻瓜?或许我们都是。”芷筠抱着双膝蜷缩着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夜深了,只有电视机上的雪花片一闪一现。

“听说这栋房子的主人前两天刚刚去世。”

“是啊。她在一片花海中去逝的,嘴角还泛着一丝笑容,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她穿着一身玫瑰色的衣裙,虽然有一点旧了,但在周围玫瑰的映衬下还是非常优美。”

“听说她生前每天都会用钢琴弹一首名叫《LaVieEnRose》的曲子。”

“你听!这不就是那首曲子吗?”

“快走吧!怎么那么邪门儿?”

两个过客神色慌张地匆匆走过,只留下那首曲子的旋律一遍遍不遗余力地在“玫瑰谷”的上空盘旋、盘旋……

还君明珠

1

秋日的阳光在树枝间跳跃,陪衬着瓦蓝的天空,让人觉得时间行走的缓慢美好。我站在十楼的办公室窗前,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有些模糊的憧憬和莫名的喜悦。

这是十一之前的一个下午,办公室里已经提前弥漫着放假的闲散气息,忙完工作的同事互相谈着出行或者探家的计划,时不时还夹杂着对长假交通的慨叹。我侧耳听着他们的讨论,好在自己不用担心坐车的问题。燕南说会送我到目的地。自己开车出去自然是比挤车要方便的多,因此我觉得很轻松。

先说说这次旅程,我要去的是邻省一个叫尚书的小镇,相传是古代的某朝尚书的家人在此居住,后子孙繁茂,家族兴盛,渐渐就形成了这个镇子。此镇依山傍水,古老的院落错综有致,青石小路纵贯其中,最是我喜欢的那种古朴的调子。而且可喜的是尚未被开发,悠然的特色还没被外界的纷攘所打扰到。

我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是于城告诉我的,他家就在那个小镇旁边的城市。只不过他此刻在国外,他是筱筱介绍给我的准男朋友。他会在9月底回国,于是我们约好在尚书镇见面。其实之前,我最有兴趣的是小镇的风光和生活,对于感情,我想这只是一个缥缈的事情罢了。于城已经惯于异国生活,我们之间的距离也许并不是只有地理位置决定的那么远。

筱筱不愧是我的好友,虽然她人在千里之外的广州,却很放心不下我的单身。我记得情绪低落的时候,她一下子介绍了好几个朋友给我,但我已经惯于封闭自己,所以最后留下的只有于城。大概在潜意识里,我觉得这么遥远的距离,对于自身才是安全的。

送我去的燕南呢,是上次旅游认识的朋友,我们之间原本并不熟悉。一直以来我对周围的男人都是抱着远观而不近前的态度。不过后来偶尔的交流,发现跟他很多的共通之处,这些心灵交流不禁让我讶然,又觉得很舒服。也许好男人还是很多,不过是我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而已。想罢,我笑了。对他提出要送我去尚书镇的建议,我想了一下答应了。我在直觉里相信了这个男人,何况,我们最大的相似就是一样有着喜欢看风景的心情。

人跟人之间的情感真是说不清楚的事情。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决定这种情感变化的因素绝对不止是人心,还有环境,还有事件,还有其他很多很多不可预知的状况。比如我和于城,不记得从哪一天开始,我们常常有机会在网上碰到,或者他打电话给我。这样渐渐的就熟悉起来,而那种距离,还有我们各自的孤独感,竟然让彼此的心慢慢在一点点儿靠近。我们在尚书镇的约定,由我最初对古镇的兴趣,而有些转移到于城本身了。

但尽管如此,我自身的理智还是会不断提醒自己,我和于城之间,不了解的空白还太多。对对方的吸引和喜欢,也许不过是某一个瞬间或者说某个片断的大脑反应罢了。

2

长假开始了。我和燕南在一个阴霾的早晨踏上了旅程。此时天刚蒙蒙亮,街道上人和车都不多。整个城市睡眼惺忪,很少早起的我却异常清醒。

因为没有吃零食的习惯,我只随手带了一瓶橙汁。燕南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很随意的跟我讲:后座有吃的东西,饿了你自己拿。我这才发现后排座位上的几个大塑料袋里露出花花绿绿的食品包装。心里满是歉意,人家好意送我,这本是我该准备的东西呀。

燕南又说,里面有晕车药,你感觉不舒服的话就吃一片。哦,我买了鬼脸嘟嘟给你,记得有次听你说过吃鬼脸嘟嘟――你好像只有那一次说到吃零食呢。我大大惊讶了一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说过的事情,难得他竟然记得。我偷偷的用眼角看下身边的这个男人。他手里握着方向盘,面上泰然若素,彷佛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只是由于从来没有接受过陌生人如此细心的关怀,我内心涌起了温暖的感动。旅程的开始就让我由衷的在内心感谢老天,也对身边的这个男人又多了几分好感和瞩目。

车里一直放着音乐,听得出来应该都是燕南喜欢的,多是老歌,听多了,我自然有些不耐,身子扭来扭去,他彷佛察觉到了,伸手按键换歌。音乐响起的时候我还兀自发楞,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唱:当火车开入这个陌生的城市,那是从来不曾见过的霓虹……

我几乎要惊叫起来,陈楚生!我最喜欢的歌手和最喜欢的歌儿!我侧头看燕南,兴奋的问:你也喜欢他啊?燕南只是淡淡的笑:我记得你喜欢,昨晚上临时下载的。

我微张的嘴一直没有合拢,我忽然觉得身边这个男人无比熟悉,不仅是一路上我们谈话的共同话题之多,不仅是我们爱好的相近,不仅是脾性相投,而是他自然又自然的关怀与细心。彷佛有一根针忽然在心上扎了那么一下,让我无法不对身边他产生别样的注意。可是接着,我蓦地想起燕南已婚的身份——这是之前根本不曾留意的东西――这让我觉得自己有些无聊和可笑。

因着这种异样的感觉,我有些失落,拿起电话,拨于城回国后新换的号码,想借此转移下注意力。嘟嘟的提示音告诉我电话无法接通。我把座位略微调低,想索性睡一觉。我注意到这时燕南看我的动作把音乐的音量调小了一些,不禁在内心暗自叹了一口气。车开的极稳,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又醒过来,继续拨于城的号码,这次电话里的提示音完全让我清醒了,那个机械的女声,一丝不苟的说:您拨的号码是空号!

这怎么可能呢?我一脸惊讶的看着燕南说:昨天还好好的,刚才还是无法接通,现在怎么就成了空号呢?

燕南想了一下:也许是机主的设置吧,也或者是服务商的问题。没关系,等下再打。

在以后的两个小时内,我拨了无数次这个号码,眼见手机电池显示从四格到两格,提示音依旧告诉我们那是空号。而此时,根据导航的指示,我们已经到接近了尚书镇旁边的城市。昨天跟于城说好的是今天确定见面时的详情,就是说,如果我联系不上于城,就意味着无法在这里找到他。

我着急的不得了。忽然想起了当初介绍我认识他的筱筱,救命似的拿起电话,拨给她。筱筱还在回家的路上,周围人声嘈杂。什么?什么于城啊?我不认识呀!筱筱尽量提高嗓门。

啊?不是你介绍我认识的吗?就是那个……那个在国外上学的……你不可能不记得呀!我忽然急了起来。

哎,你说什么呀,娅娅,我介绍给你认识的有安强、老马、文之亮,还有那个谁,啊,就是裴虹的哥哥――你不是一个没看上吗?你从哪儿现在弄来一个什么城问我,我怎么知道啊?!

好像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我忽然觉得一切都匪夷所思起来。还不等我理清思绪,筱筱已嚷着检票上车迅速挂了电话。

我茫然的看着车前飞速后退的路基,不知该怎么办好。我已经无法联系上于城,而筱筱现在竟然不承认是她介绍我认识的这个人!我该怎么办?

燕南也用询问的眼光看我。

我脑子乱成一团,我记得的确是筱筱介绍给我认识的于城,只不过那之后我很少在她面前提起过他而已,难道她真的是忘了?可做了多少年财务工作的她,根本不是这么健忘和马虎的人呀!

我再次颓然的倒在靠背上,脑子飞快思索着。眼见已经到了目的地,肯定不能再回去。如果联系不上于城,我就自己玩呗!我告诉燕南自己的想法,没想到燕南很快说:那我就留下陪你一块玩吧,反正我也没事,你现在也是一个人。

我睁大眼睛看他,然后笑了。从内心里,我很快就接受了他的选择,甚至接受的有点欢天喜地,一下子打破了我刚才的疑惑和不快。

现在该我长长的出一口气了。不过少了于城这个导游,我得自己筹划游玩的安排了。这个时候,燕南又开口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玩,我有些不放心。但是等下如果你联系上朋友,我就不做电灯泡了。我呆愣愣的从后视镜里看着认真开车的他,一种淡淡的惆怅又带着莫名向往的情绪包围了我。

3

我和燕南是在黄昏时分进入尚书镇的。

彼时,暮色四合,远处的田野翻滚着浓重的雾气,似乎追随着我们的车子而来。我们把车停在路边想先看下镇子的全貌,刚走出来,忽然头顶一阵高远而庞大的声响铺天盖地的传来,随之天色也忽然暗了下来。抬头看,遮天蔽日的乌鸦,从我们车来的方向涌向尚书镇。而那声响,正是它们翅膀煽动的声音。彷佛一片黑色的乌云,沉甸甸的盖在镇子的上空,莫名的凉意从我的脚底开始一点点的上升。

我下意识的去抓燕南的手。我们这才发现,宽敞的马路上竟然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白色的风衣在黄昏中格外醒目。不知从哪里飞来几片树叶,在我面前盘旋着飞走。这一幕,像极了恐怖电影的开场。

我倒抽了一口气,内心寒意加重。怎么回事?燕南疑惑的问。

我这才觉得有点不妥,忙松开手。不清楚,怪怪的,你不觉得么?

呵呵,还是小镇民风纯朴啊,到黄昏街上就没有人了。

彷佛就是在那一刹那间,我看到很多店铺的灯都亮了起来。虽蹊跷,可那灯光却驱散了刚才的恐惧,随之,街上陆陆续续出现了行人和小贩,他们或面色安详,或结伴谈话,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像是忽然被两个外来客人惊扰了一样,面露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