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故地花开,倦了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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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时光足迹(3)

一天,米汁在冲淋房洗澡,手机来了信息,那正是等待网购电脑送上门的当口,怕误事,小米急了代他打开短信,不想屏上一句米兄旧恋人的绵绵情话凸显在面前,再往前翻,还有一条没来得及删除的,更伤心。女人气得全身发抖,待老公冲完澡,将那句混帐话推到他面前,说,咋办?要么你明天起离开这个家,要么立下字据,彻底改邪归正。这一刻,无论男人怎样解释都只能招来她的更大冲动。他立下字据,平息事态。但,小味的心结未除。此后,她怎么看老公都不再顺眼,对他,不是脸色难看,就是吼狮一头。男的晓得对方脾气,忍气吞声。女的呢,得寸进尺,她不晓得,****只是男女间的一种瀑布和间隙泉,只有妥协忍让才是夫妻的最大智慧和最好引擎,情绪上来了,居然半个月不让丈夫靠身。米汁最逗趣的市井段子,也派不上用场了,他改了多做家务少出门。女人见对方软了,干脆一碰上话头,就往男人最痛的事上捅,孩子在边上也不顾忌。男人最后的尊严压垮了,他进家就像进了地狱。一个月后,他另租了房子,不再回家。

夫妻好比麻辣烫,究竟啥滋味只有嘴巴清楚,能吃顺口的,眉开眼笑;吃不顺口的,就只剩眼泪了。

男人撤走以后,家里的重活轻活,包括女儿的学习辅导,全压一人肩上,她还有职称晋升需要准备,忙得她吃饭不香,睡觉不沉。她终于想到了丈夫的好处,打电话向丈夫单位的领导诉苦。老公得知后,觉得她是变了方式在败坏他的名声,宁可偷偷地拦在路上等候女儿,也不想进家。接下来,小味跌伤了腿,再重伤风,发烧至40度,又上医院又熬中药,泪水汗水双管齐下。小味想起他有两个最要好的朋友,上门请他俩周旋、调解。可这次轮上男人发威了,他觉得,他的一肚子苦水还要倒,女人的嚣张气焰还要煞,绝对不是回家时候。这对宝贝,没有谁相信夫妻像锅麻辣烫,没有谁想到过阳光家庭从来只属于妥协夫妻。一年后,一个提议,另一个附议,离了。

离婚后,米汁每接头一个女人,都与前任比较一次,3年过了,仍形单影只。小味等了些时,没有见到对方回心转意,再婚了,她的第二任,男女事绝对干净,工资也不错,家务也肯忙,不知怎的,就是缺少语言交集,一交谈,就让她想起米汁,就“断电”。

天空还是那个天空,家庭已不是那个家庭,原先的快乐老家,碎成两爿,一爿黑咕隆咚,一爿晕头转向。他们本来只是想让对方痛苦一番,谁知痛苦把方向调过头来,让各自痛苦自己。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逃离

每天从学校门口到教室的路上,总能遇到强。那一年的冬天很冷,好象每天都在下雪,于是我喜欢围上一条大围巾,包起头和脸,只露两只眼睛。红色的围巾,淡紫色的棉衣,几乎成了我不变的装束。我喜欢这样把自己包裹起来到学校,那样当我遇到强的时候,他是不会看出我由于异样的心情或许会在脸上表现出来的异样表情。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只需垂下眼帘或者假装向远处张望,而不用担心他能看出来我见到他时心跳加快的羞涩和惊慌。我们每天都这样擦肩而过,不是他低头就是我向远处看,有一次我终于鼓足勇气,遇到他时把仅露在围巾外面的眼睛从远方收回到他的脸上,却发现他也在看我,而且马上低下了头。我觉得好可笑——也许,他也象我一样。

强是高一的时候转到我们学校来的,从很远的地方。我从未和他一班过,但是他是学校的名人,源于他的特长——绘画,西洋画技法,油画和素描,得过很多奖,学校的橱窗里每期都有他的作品,很成熟的技法。学校里还有几个有此特长的同学,学校为他们提供了专门的画室,每星期都有美术老师为他们专门辅导几天,而我们到高三时就已经不上美术课了。他们几个人是专门挑出来考美院的。我的同桌敏就在美术老师的指导下为他们做过模特。

我和敏是同桌,但我们说不上是好朋友,多半是由于性格的迥异。高三时的我内向羞涩,沉默寡言,是那种典型的好学生或书呆子形象。我的成绩名列前茅,其中英语试卷被作为模范试卷存档,是学校用来应付上面监察时用的;我的作文多次在校刊上发表,而这是一个文学性的校刊,撰稿的多是文史老师。听敏说我有一篇作文还被作为范文,贴到了强他们班的后黑板上。事实上,我的朋友也很少,因为我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滔滔不绝,也不喜欢和某一个人窃窃私语。更不会去早恋,我是一个老师和家长都很放心的好孩子。只有隔行的华和我是好朋友,她说“在咱们班女生里,你最有味儿”。我开玩笑的问她:“什么味儿啊?”华告诉我:“味儿,就是气质。”

那时的我们已经没有什么课外时间去玩去发展个人兴趣了,所有人都明白自己的使命,把头埋在堆积如山的各科课本,参考书,做不完的试卷中,不闻窗外事,甚至没日没夜。我们有时也会羡慕高一高二的同学丰富多彩的课余生活,男生们会互相调侃几句“高一太小,高二正好,高三太老”的话开开心,但一想到“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就又把头扎在了纸堆中。

而敏则是一个例外。敏很漂亮。在那个还不太开放的年代,不能放开的年龄,敏结识很多男同学,很多都是外班的,而且还学会了跳交谊舞。只是学习成绩不好。而我们这些女生,却几乎和同班的男生都很少说话,因为如果不是真的早恋,很怕被人称为谈恋爱的。而被称之为早恋的同学通常都被大家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如果被老师找去谈话,那就更如同外星人一样了。那个纯真似水,禁闭如笼的岁月和年华啊。

我不知道强和敏是不是在恋爱,强总是来找敏,总是默默的站在我们教室的门口,不说话,看着敏,等着敏发现他。每当强那高大的身影出现时,敏就飞快的收拾好东西,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跑出去,和强一起到画室。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把脸转向窗外,看着天上淡淡飘飞的云。我很羡慕敏,她能和强在一起。

一天,强没有来找敏。敏看着我,对我说:“欣,强他们让我在咱们班找几个女孩给他们当模特,我想到了你,也许你愿意去。”

我看了看敏,把目光又停在了我的书上。如果是强邀请我,我会考虑的,我很希望能和强在一起,认识他。而这是敏的邀请,——一直在给他们当模特的敏。我有一种被施舍的感觉,孤傲的我是无法接受的。

“我不想去,你找别人吧”我淡淡的对敏说。

“我早就知道你是不会去的,我去告诉他……又象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了出去。我看着她的背影,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还是象每天早晨那样在必经的路上遇到强。还是像次相遇一样,不是他低着头,就是我向远方看着。擦肩而过,每次。

终于有一次,我和强有了不是在每天早晨必经路上的相遇。

放学后,我在教学楼后等着华,思索着我无法求证的几何图形。

只有我自己。不是,因为我当我抬起头来时发现了强在不远的地方站着,默默地看着我,似乎要说什么。当我们的目光相遇时,他又马上低下了头。没有别的同学,只有我和他。我的心跳地厉害,因为莫名的惊慌。我想,他一定能看出我的迥态,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于是,我飞快地又走进了教室,逃避我有可能在他眼中出现的难堪。

然后好几天没有在必经的路上遇到强。我没有理由期待能和他能天天相遇的,他是住校生,从宿舍到教室的路上原本不必经过我走的那条路。我感到有些怅然若失。

一天,敏告诉我,强要走了,回到他原来的地方去。“他告诉我又有新画了,有可能是最后的一幅的了,一起去看看吧。”于是,我和敏一起,到了展示强作品的橱窗。

于是,我看到了那幅画——那幅铭刻在我心中多年的画。

那是一幅人物半身肖像的油画,用了一种朦胧抽象的手法处理,仿佛离的很远,又好像很近:暗灰色的天空,飘着淡淡的雪,一个少女,脸微微侧着,淡紫的衣服,蒙着红色的围巾,只看到一双眼睛,迷惘地看着远处,正如我每天遇到他时那样。

“咦?怎么好像是你啊……”

我听不见敏在说什么了。我感觉身后一双眼睛的凝视。

那是强的眼睛。他在不远的地方站着,高高大大的身影,默默无言地站着,就像他每次出现在我们教室门口一样。默默地看着他的橱窗……不知道是我还是画。

而我所能做的,就是逃离这双眼睛。

……

强终于走了,那幅画也不再看到了。随后的日子,我和所有的同学一样,头埋在纸堆中,做不完的模拟试卷和训练,看不完的参考书和课本。我感觉世界已无色彩可言,正如那幅画的背景:暗灰的天空,飘着淡淡的雪……

多年以后,老同学相聚,偶尔有人提起强,说他已经上了美院。我无法得知更多的音信,因为他不和我们在一起。事实上,每当有人在我的面前提起他,我总是言不由衷地顾左右而言他,转移开了话题,尽管我很想听到他的名字。

所有的日子开始慢慢的淡漠了。只记得,那一年,我在你的橱窗里……

欠你一世情

志峰开着车在公路上漫无目的的飞奔着,他的眉头紧蹙着,因为刚和妻子吵完架,心情糟透了。他不知道这才几年,妻子怎么就变成如此不可理喻了呢?难道婚姻真是爱情的坟墓?他在心里打着问号,是自己真的做的不够好吗?他细细的想了很久还是没找到自己的错处,妻子总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和自己大吵大闹,他真的想不出自己要怎样做才可以让她满意。作为男人的他,不喝酒,不吸烟,不玩牌,每天按时下班,有空会帮她带孩子,偶尔也会在厨房大显身手。也许这样的男人都是稀有动物了,怎么她还不满足呢?

志峰没有发泄的方法。因为从不喝酒,他不能让酒精把自己弄醉;因为不吸烟,他不可能喷云吐雾。他不开心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驾车狂奔,任思绪一再飘远。

志峰因为心情不好,注意力自然不太集中,车子也像受惊的野马横冲直撞。一个拐弯处他并没有减速,此时一辆直行的红色宝马出现在他的车前,幸亏他及时发现,急踩刹车,只差一点点就会酿成一次重大事件。他被吓出一身冷汗,宝马上的人甩下一句“找死呢?会不会开车啊?”便扬长而去。志峰把车开到一个僻静处停下,让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心平静一下。然后驾车来到一家咖啡厅,要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慢慢啜饮着。由于不想回家,志峰便倚在椅子的靠背上细细打量着咖啡厅。咖啡厅里人不是很多,多是俩个人一起来的,亲密的说着话。咖啡厅是有点古朴的风格,旧式的木质桌椅,墙上挂着壁画。咖啡厅内灯光不是很亮,但给人的感觉很温暖。他想起这家咖啡厅的名字叫“曾经”,为什么叫曾经呢?代表着怎样的意思呢?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呢?他的思绪不禁飘得很远。正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子,上身穿红色圆领七分袖毛衫,更显其凹凸有致的曲线。下身穿黑色紧身裤,把修长的腿包裹得恰到好处,一双黑色高跟长筒靴,更显亭亭玉立。及腰的长发瀑布一般散在肩上,皮肤白皙,脸上荡漾着自信的微笑。志峰看清她的脸的同时心猛烈的跳起来并蔓延着一种痛。这不是徐渺吗?志峰陷入了沉思……

徐渺是志峰的高中同学,两个人在一个班。上大学后,虽不在同一所学校,但在一个城市。一直通信的他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心照不宣的走进另一种关系。毕业后志峰进了一所小学当了教师,徐渺也进了县里的开发区。

半年后,他们想公开他们的恋爱关系。一天,徐渺带着志峰回了她家。一进门志峰就看出了徐渺家的阔绰,三室两厅的房子装修得漂亮别致。早就听说徐渺的爸爸是县外贸局的副局长,但一直没来过她家。这样一看还真觉出自己家那几间平房的寒酸,但志峰丝毫不感到自卑,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家境是可以变好的。这时一个50来岁的妇女从卧室了走出来,慈祥儒雅。徐渺介绍:“这是我妈妈,这是我男朋友孙志峰。”

“伯母好。”志峰不卑不亢的问候了徐母,但马上就从徐母的脸上读出一丝不易觉察的东西。

“嗯,坐吧。”

徐渺端来茶和水果,便坐在志峰旁边。

“你是渺渺的同学,几年了?”

“我们是高中同学,大学不是同校。”

“哦,那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父母都是农民,在家务农。”

“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弟弟,在上大一。”

“哦,那你父母供你们上学也很费劲吧?”

“是不富裕,不过还好,我现在也工作了,可以帮着供弟弟上学。”

徐母的脸掠过一丝冰冷,“那你和渺渺要一直到你弟弟毕业才能结婚了?”

“是。”

“那你们结婚后住哪?”

“家里有几间平房……”

没等志峰的话说完徐母就打断了他的话,“平房,你准备让我女儿和你去你家里受罪啊?一定要买楼房的,一定要在县里,这样离我这也近,我可不能让女儿离我太远。让你父母帮你买房,我才能答应你们的事。”

“妈,说这些干什么?楼房不楼房的,住哪都一样的。”

“你别插嘴,我都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的。”

志峰脸上的笑有些僵,“伯母,您看,我父母都是农民,一年到头挣不了多少钱,还要供我和弟弟上学,再说家里也有房。”

“有房,平房也叫房啊?我见过,又矮又不敞亮,更别说装修了,哪哪都一团糟。”

“我有住房基金,将来我们可以自己买房。”

“自己买房,你现在每月拿多少工资?”

“500多。”

徐母轻蔑的笑:“呵呵,500多?还别说买房了,你看可以养家吗?将来要是渺渺怀孕了,你还预备让她挺着大肚子去上班?”

“工资还会慢慢涨的。”

“慢慢涨,你准备等我女儿老了,再跟你住楼房啊?就算以后会涨工资,你们贷款买了房,要还二三十年吧?一辈子才能还完,你想过那样的日子吗?”

“妈,您怎么这样啊,那都是以后的事,我们好了一年多了。”

“两年多了也不行,你要真嫁过去,你就会后悔了。到时候你会怪我没为你把好关的。”

“妈,不会的。只要有住的地方就行,我不挑好坏的。”

“不行,你听我的没错的,你还真想让你爸爸和一个农民在一个桌上喝酒啊?”

志峰几乎要发怒了,农民怎么了?没有农民种粮食你们不是农民的人吃什么?如果光轻视他自己他还可以忍,但看到徐母对父亲的轻蔑真让他忍无可忍。他还从来没受过如此的窝囊气,农民怎么了?农民就不结婚吗?但还是强忍着,笑了一下说:“伯母,我和渺渺都有工作,我想困难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渺渺幸福。”

“算了吧,就你那几瓶醋钱还能让谁幸福?”

看着徐母轻蔑嘲笑的表情志峰实在受不了,站起来说:“那您就给她找个能给她幸福的人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徐渺的家,尽管徐渺在后面急切的喊,也没能让他回头。

志峰回到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两天不吃不喝,急的妈妈直哭,不知道儿子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会如此。

两天里志峰的心是那样的痛,回想着曾经的山盟海誓,柔情蜜意,泪不止一次奔涌而出。但生性倔强的他把所有和徐渺通的信一一烧掉,他决定放弃这段感情,并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