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我就做长辈了。一是因为我兄弟姊妹多,我又排行老幺,侄子外甥特多;二是在家族里辈份高,很小的时候就有人管我叫爷爷了。
先不算那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单就作为我这些侄子外甥们的“长辈”来说,也够多让我说的了。我们家兄弟姐妹五个,最大的姐姐与我刚好相差一轮,大姐大三姐十岁,哥哥大我十岁,倒是挺有规律的。所以在我十岁出头的时候,就有人叫我“满舅”了,“满”在我们那里是排行最小的意思,“满舅”则是非常亲切的称呼。这一叫不打紧,这个“满舅”被一路叫下来,被六、七个孩子叫着,一直叫了二十年了,而且还会一直叫下去。
同理,我哥哥的孩子,我的侄辈就叫我“满爷”。我们那里土话很有意思,爸爸这辈都叫“爷”,如爸爸叫“爷爷”,满叔叫“满爷”;而爷爷又叫“爹爹”,如“大爹”、“细爹”、“满爹”等。我也曾纳闷过,为什么会刚好反过来呢?后来看了《木兰辞》里的“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还有“爷今天决不饶你!”也就大概明白了,原来古人也是像我们这么叫的,只是后来人们叫反了而已。
话说回来,我大姐三个孩子,二姐一个孩子,三姐三个孩子,注:一个孩子的肯定是男孩,三个孩子的前面两个肯定是女孩,第三个才是男孩。还有我哥有两个孩子,同理,大的是女孩,小的是男孩。唉!看到这里,你就会感慨中国人(主要是我们家)受封建思想的毒害有多深了吧。“轻女”不敢说,“重男”是肯定有的。于是,我就有七个孩子叫我“满舅”,两个孩子我“满爷”,真可以说是“后生辈出”了。我也就一路享受着被尊称为长辈的崇高待遇,其实我那时也就是个屁孩儿,现在自己的孩子还孕育在肚子里呢。
由于我还算得上是个有才学的长辈,所以为这些孩子取名就成了我的任务和乐趣之一。比如大姐的两个女儿,大的叫罗芳(不是我取的),小的就叫罗菲(我取的),“芳菲”嘛。其实当时我想到了两个更好的名字,一个叫“罗曼”,一个叫“罗兰”,只可惜大的已经叫“罗芳”不能改叫“罗曼”了,于是这个伟大的创意一直未能实现。二姐的儿子叫梦君,也是我取的,因为生他的前一天晚上二姐做了个梦,梦见生了个娃,也真是“梦里见到他”了。三姐的三个孩子,老大叫“颖薇”、***叫“颖萌”、老三叫“颖贤”,为什么都带个“颖”呢?原来我哥的孩子大的叫“颖蘅”,小的叫“颖溪”,都是作为“大才子”的我哥取的,都顺了这么个“颖”字,为聪颖好学之意。看到上面有个“颖蘅”和“颖薇”,那我就给三姐的***取名叫“颖萌”,连“艹”都跟着两个姐姐来。
作为长辈,当然要尽点做长辈的责任,于是在我还在读书的时候,就一路带着这些小朋友们长大。其中大姐家的罗菲、大哥家的颖蘅、二姐家的梦君、三姐家的颖萌,我是带得最多的。记忆中这些孩子小时候都很漂亮,不是因为是我们家亲戚我才这么说的,是确实长得漂亮,让人无法不喜欢,比起我在深圳见到的许多孩子都要漂亮些。当然他们现在长大了,也基本保持了咱们许家“胚子不错、个子不高”的光荣传统。
所以我们家孩子聚在一起,那可真是热闹了!大大小小九个,加上我家即将出生的孩子,正好一整数,十个。说良心话,我们家为国家计划生育也真没做出什么贡献!他们中最小的正在学说话,大部分都还在读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大的已经参加了工作。如今最大的外甥女都当妈妈了,也就是说我这个孩子还没出生的“满舅”又当上“舅爹”了,真是不好意思,连我那才过了第二个本命年的老婆,也成了“爹爹”级人物了。
今年春节,我力邀家人来深圳过年。我的这些晚辈们也来了好几个,有梦君、颖蘅、颖薇、颖萌、颖溪。他们都是第一次来深圳,自然都无比兴奋、无比好奇,我和太太带他们去了锦绣中华、民俗村、欢乐谷、去了闹市区,也去了大海边,逛了街、坐了地铁、还看了100元一张票的电影。短短十天时间,根本不够他们看和玩的。看得出来,他们很喜欢深圳,很喜欢来满舅家,很舍不得离开。临走时我给三个大孩子布置了一项任务,要写一篇不少于1000字的作文,体裁不限,主要写这次来深圳的所见所闻所感。如今两个孩子的文章都交过来了,写得还真不错!应该说超出了我的预期。看来他们都是小大人了,很懂事,文笔也很好。在看这些信和文章的时候,我真的由衷地感受到:做长辈真好!我是他们心中的榜样,我是他们向往的目标,我是他们的精神向导,更重要的是他们让我倍感亲情的力量。其中,颖薇在信的落款时用了“愚甥”这个称号,让我和太太不禁哑然失笑,“甥”字还涂改了几遍,最后还是写错了。
这两天,我跟太太说:我要写一篇《做长辈真好》的文章。太太说:等你自己的孩子出生后,你这个长辈感觉会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