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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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采访妈妈

几年前,接妈妈来深圳小住,我决意采访一下妈妈,了解一下她老人家的“光荣”岁月。这是当时的采访手记,直到今天才得以整理“发表”,以献给母亲节和远方的母亲。

在我的引导下,母亲回忆起了她的出身和童年。母亲是地主的女儿,说是地主,其实只能说是当时的富人家,并不是靠剥削农民起家的,也没有田地用来收租。母亲的爷爷是乡长,生有五男二女,当时是乱世,要“抽丁”打仗,按照“家有三子抽一个,家有五子抽一双”的规定,两个儿子被抽去当兵,从此也就再也没回来过。剩下的三个儿子中,外公排行最小。

母亲是1942年生的,当时正在“走日本”,也就是日本鬼子侵略中国的最甚时期。母亲是在“兵洞”里出生的,也就是当时非常“流行”的防空洞。为了躲避日本鬼子的屠杀,全家人经常要躲到防空洞里,也就是在这种危险而恶劣的环境里,我的母亲出生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卑微而伟大生命的降生!

外公是个读过书的人,很是开明,从来不讲什么男尊女卑,不论男孩女孩都送去读书。母亲读到完校毕业(相对于现在的小学六年级),在那时已经是女孩能受到的很高程度的教育了。这也为母亲以后爱看书、会写东西、善教育子女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直到今天,母亲还保留着将一些重要东西记录下来的习惯,我是否也延续了母亲的传统?

母亲十九岁就嫁给了父亲。说来奇怪,出生在汩罗江边富裕人家的母亲,却嫁到了离家几百公里的洞庭湖边的小村子许家。母亲回忆说,当时结婚的目的就是远走高飞。由于出身不好,在家里戴地主帽子永远抬不起头。因为是地主的子女,母亲表现再怎么积极也入不了团,其它方面则更是一直生活在“地主”的阴影里。

说起与父亲的结识,自然不是在网上通过QQ聊天认识的。母亲兄妹六人,大姐嫁到洞庭湖打草,并在那里办了个小厂。也就是这个机缘,认识了父亲的胡家姑姑,父亲当时在村里当民兵营长、粮油会计,姑姑向大姐打听,有没有姑娘愿嫁到这边来?大姐知道母亲的性格,于是便将父亲和母亲这两个素不相识的生命联系到了一起。

为了办结婚证,母亲一天走了一百多里路。那天,二外公带着母亲到远隔四、五十里外的湘阴县打介绍信,而那时的交通方式便是步行。于是,为了结婚,为了奔向未知的未来生活,母亲一来一回,一天走了一百多里路!从早上出门一直走到天黑很晚才到家。这在今天开车都不算是一个近距离,但母亲当时却实实在在用脚走到了。

母亲回忆说,与父亲结婚时,家里穷得丁当响,记得还是借了几个人的布票,缝了一身单衣,算是结婚的嫁妆。母亲是学生出身,不会纺纱、不会织布,结婚后学会纺纱、学会做饭,学会了干一切粗活。回忆起与父亲的这段不平凡的婚姻,母亲用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来形容。我想这句话用在他们身上,真是最贴切不过的了。

1962年,母亲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我的大姐。当时别说营养,就连饭都没得吃,只能靠吃腕豆、地瓜为生。后来母亲一连生下我们姐弟五个,中间还没了一个,都是在生活条件极其恶劣的情况下生养的,就连最小的我,也是在“***”后期出生的。生养我们姐弟五个的那一段岁月里,中国的老百姓也没几个过上好日子的,就更别提我们家了。

有几年,父亲作为特级技术员被派往海南岛“深造”,一离开便是几年没回家。这期间,又是母亲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大家。总之,母亲不知吃了多少苦,克服了多少困难,和父亲一起含辛茹苦把我们兄弟姐妹五个拉扯大,并逐个送我们读尽可能多的书。后来,我和哥哥顺利地考上了大学,这也是母亲最引以为傲的事。

至于其它,母亲便很少谈起。也许是采访的时间太短,我觉得关于母亲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等以后有机会还要做深度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