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秋天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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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生命的问号

时间与地点合谋,我被死神撞了一下腰。

坐着的士,奔驰在深南大道上。深圳的路真的是好,美得跟公园似的,开车的人像是在画中穿行,坐车的人更是一路欣赏个不停。曾无数次发自内心地感慨:在深圳作司机,比起其它城市,值!

打开车窗,想好好看一看风景。这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将我的视线拽回到前方。来不及了!!只听一声沉闷的巨响,一团黑呼呼的东西撞在汽车前挡风玻璃上,接着是汽车玻璃破碎成雪花,再接下来是死一般的沉寂。隐约中我听到司机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死定了!

汽车停了下来。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一切未等我来得及反应就已发生而且结束。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安全带,还好——系着。在整个不到十分之一秒的剧烈碰撞中,我存活了下来,司机也安然无恙。但这不是结果,凭司机的本能反应和我的判断,有人在这次车祸中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我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看到深南路绿化带上一出悲剧正在上演。一位中老年妇躺在花丛中,一个男人正哭天沧地的趴在她身边,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表达着活着的人的悲伤。他努力的想把女人抱着坐起来,似乎在跟女人说:你不能趴下啊你要站起来,也或许他实在无法相信和接受眼前的现实,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司机也走了下来,想靠近他创造的牺牲品又不敢上前。我怔怔地呆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人群围拢了过来,摩托车载着警察也来了。人们在谈论着,似乎在说他看到了人被撞得飞了起来飞得好高。警察们在处理着后事,司机拿起了电话,不知是否在向父母报告儿子的噩运。我宁愿相信这位妇女只是被撞了一下她并没有死,但常识告诉我这种可能是多么的小,如果她还活着,这真是一个奇迹——但我还是这么祈祷着。

十几分钟后,我离开了现场。想走时才发现脚步是如此的沉重,我竟然不知往何处去,是接着去刚才想去的地方,还是马上回家?要回去,又要回到哪?是啊!人生路上,何处是目的地,何处才是归宿?人一辈子在路上匆匆奔忙,到底是想去哪?是去大家最后都要去的坟墓吗?是快,还是慢?是按部就班,还是走了捷径——像她这样的。

我惊讶于自己面对死亡时的镇静,没有一丝恐惧,也没有一丝忧伤。我闭上眼睛想象着刚才的一幕:高贵的身躯被汽车撞着抛向空中,形成一条完美的弧线,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生命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巨大的“?”。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苍天?

回来的路上,我坐在中巴的最后一排。远远地透过前窗的玻璃,依然能见许多人在车缝中穿行,在马路的彼岸与此岸间跳跃。人的身躯与汽车只保持着可怜的距离。他们殊不知,即使是最微小的误差也可以致他们于死地,生与死有时只隔着几步远、或者几秒钟。只要上帝稍不留神,这世界上的人就又少了一个,又会有多少人将承受因此带来的苦痛!

有人说,事先没有想到的死才是最美好的死;也有哲人说,死亡是生命最灿烂的礼花;还有位作家说,如果要领悟生命最原本的意义,就是用肉体而不是思想去接近死亡。是的,我和死神握了一下手,然后友好地松开。虽然肉体没有半点伤害,但思想和灵魂却经过了一次圣洁的洗礼。是的,这一幕将永久地留在我的生命里,指引着我更好地去生活。

我也想提醒身边的朋友、同事、亲人或者陌生人,只要你看了这段文字,你至少应该记住两条忠告:所有开车的人们,请别把车开得过快,只要一切还在掌握之中,所有的意外就可能不成为意外;所有用脚走路的人们,请别拿自己的生命去抢时间,别横穿马路不要撞红灯,珍惜生命原本就是你的义务。

写这段文字,献给车祸中的受难者,并与所有活着的人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