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执事看西门庆盯着自己手掌看,心中微微一愣,当下笑道:“既然是山长的弟子,那就立马进来上课吧。午时饭后有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趁那时间我给你安排宿舍。”
“学生遵命,”西门庆连忙躬身答应,然后回头对王杜李道:“老师,学生平时喜欢读书,但是家里一些书籍不多,因此能否给学生安排个打扫藏书楼的活,这样学生在干完零活之后可以方便看书。”
“这事你找孟执事即可。”说着山长转身就走,“下午上完课之后你来我院子找你师母拿铺盖。”
孟执事奇怪的看着走远的山长,微微摇摇头,对于西门庆这样的插班生,关系户其实心里是很看不起的,但是孟执事没有表现出来。
“进来吧。”孟执事率先走进书堂,下面盘腿坐在书几后的四十多人突然看到孟执事身后的西门庆,读书声突然没有了,大家变得鸦雀无声。
孟执事轻轻咳嗉一声,双目扫视教室,看大家都是疑问的目光,说道:“这是今天入学西门大朗,单名一个庆字。本县人氏,以后就是大家的同窗了。”
“人渣。”下面坐着的众人中突然传来一声音。
“什么?”“黄鸿飞你说什么人渣啊?”“说的是西门大朗吗?”“不会吧?人家那里得罪你了?”
“肃静,”孟执事一看下面竟然很多学生窃窃私语,有点不明所以,但是听得片刻,心里开始有些恍然,原来看起来这西门大朗在清河县名声有点差啊。心里不由的有点责怪山长,领进来一个纨绔子弟。
西门庆一看不对头,心里不由得对以前那个融合在一起的灵魂破口大骂,这家伙还真是出名啊,走到哪里都有敌人。西门庆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睛在教室四处扫视,“嗯?”这家伙有点面熟啊。
对了,记起来了,去年夏天的时候,城南玉湖边,不就是因为这家伙在柳树边对着一个红衣女子卖弄风骚,吟诗作对,自己和应二朗上前调戏那女子,被这书生阻挡,被二人一顿好揍吗?想到这里,西门庆不禁脸色难看了起来,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想来读个书,竟然碰到了这事。
再看那黄鸿飞已经站了起来。一身院服,大袖一挥,颇有几分潇洒状。双目喷着怒火,右手食指指着西门庆嘴唇哆嗦着说道:“老师就这个登徒子也来我们清河学院读书,此不玷污了我们学院?”
“哄”下面突然像喜鹊窝被捣了一棍子。乱糟糟的一帮读书人交头接耳起来。盖因平时这黄鸿飞温文尔雅,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见了这西门大朗突然发难?
“啪”的一声,孟执事把戒尺狠狠的敲在书案上,“肃静,成何体统?”看到那黄鸿飞依旧站在那里,双目怒火燃烧的盯着西门庆,心里想到:这要多大的仇啊?
“鸿飞你且来说因为何事对这西门大朗如此不待见?”
“老师你却不知道,去年夏天我和王师妹在玉湖边郊游,不想碰到这个登徒子,另外还有一个恶霸,二人上来调戏师妹,我向前阻止,不想被这两个人渣饱以老拳。”
“哄”堂下又乱了起来。
“黄兄,原来去年那次鼻青脸肿是被西门庆揍得的啊?”
“黄弟,君子报仇,今年不晚。”
“黄鸿飞不对啊?去年夏天那次你和王师妹去玉湖干嘛?被揍了。。嘿嘿”最后这个说话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西门庆顺着那说话声音看去,见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俊俏公子,只是左边脸颊上有颗黑痣。此人正面色不屑的看着黄鸿飞,西门庆暗暗的将这人记在心里。
孟执事恍然大悟,哭笑不得看看西门庆再看看黄鸿飞,活该这西门庆倒霉,冤家路窄这是碰到仇人了。
西门庆一看不对劲,连忙朝着黄鸿飞做了一揖说道:“黄兄有礼了,去年时候实在是小子无礼之极。当时小弟和朋友喝醉了酒,有些孟浪,累及黄兄有了伤患。今日既然碰到黄兄,商请黄兄海涵。去年的医药费小弟愿意全额负担,另外还愿意支付黄兄的精神损失费。”
“哈哈,这西门大朗有意思。”
“什么叫精神损失费啊?模棱两可的。”
“黄兄多要一些,大家放假出去耍子去啊。”
“好了,这事以后你们私下处理,但是书院内严谨内斗,除了出院都是同门,更是要相互帮助,同舟共济。”孟执事啪啪的敲着戒尺,“肃静。西门庆你去后面角落位置坐下吧。”西门庆看了一眼教室的后边角落有一几案,正要走过去。孟执事突然用戒尺拍拍西门庆的肩膀小声说道:“小子自求多福吧。那王师妹是山长家里的掌上明珠。”
西门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心里突突跳了几下,奶奶的,西天神佛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啊卖糕的,阿门啊,这下倒霉了啊,那红衣女子原来是山长的女儿啊。
西门庆神魂不属的走到那座位上,灰尘都没拂一下就盘腿做了下来。昨日因今日果啊。西门庆把背箱放在案几旁边,呆愣愣的坐着,孟执事远远的看着,摇摇头。
不知道孟执事说了些什么话,而后教室里又想起了读书的声音。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想起了下课的钟声,“西门庆,跟我来。”孟执事喊了一声,西门庆从恍惚的出神中清醒过来,连忙跟上去。
三个教室的书生都漫步走了出来,排着队伍,不紧不慢的向后院饭堂走去,许多书生见到孟执事都是鞠躬行礼。孟执事一边走一边微微颔首。因为西门庆走在孟执事身后,所以大家都看到了白衣纶巾的西门庆。很多人窃窃私语相互询问,于是不很长的时间,整个清河书院的书生们都知道书院混进来来了一个地痞流氓人渣,才一上午的时间,西门庆已经变成了清河书院的公敌,而这些是都是西门庆始料不及的。
苦啊,西门庆走在孟执事身后,无奈的跟了上去。走了一会,进了一幢木质小楼,西门庆随孟执事走进房间,站立不动,孟执事拿出钥匙走进里屋,一会出来扔给西门庆一个铜质的牌子,上面有礼智堂四十七六个字。“这是你的饭牌,另外你的学舍在后院礼智堂的四十七号位置。你的学费和饭费交上来吧。”
西门庆连忙交上那锭二十两的纹银,然后又从背箱里拿出褡裢,从里面套出六贯钱,咣的的一声放在孟执事案几上,震得案几动了一下。
“用不了这么多啊?”
“是山长叫我交这么多的。可能是为了叫我爹为书院做贡献吧。”西门庆郁闷的回答。
“哦,那就好,既然山长如此我也就收下了,”孟执事说着拿起银锭和六贯钱往屋里走去。
西门庆看这在寻常人手里拿着要费力气的六贯钱和一个银锭,而在孟执事手里好像轻飘飘的一点重量没有。
“孟执事我书院门口还有一批马,山长说可以养在书院。”
“那你就牵到马厮吧。”礼物传来孟执事数钱的声音。“马儿的饲料钱和洗刷费用以及马夫的服务费月底结算。”
“好的,谢谢孟执事,要是没事小子去吃饭了。”
“好的快去吧。”屋里传来孟执事嘿嘿的阴笑,“这个时间估计也足够了,你准备去挨揍吧。”
挨什么揍啊?西门庆走出小楼,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觉。顺着石径走到院落外,穿过一个月亮门,走到了书院的后院。
“快看,来了。”
“大家准备好,有戏看了啊。”
“你挤着我了,给我让个位置。”
西门庆吃惊的看着饭堂门口,好像整个清河书院的学生都围在门口,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啊,这才来一上午啊。西门庆当然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受欢迎。人群一份,走出来一绿衣女子,仿若二八年华,腰堪一握,亭亭玉立,两环垂髫,肤如凝脂。女子凤目怒睁,气势汹汹的看着西门庆。“我终于逮到你了,你这混蛋,吃姑娘我一拳。”
“好啊”
“涵涵师妹威武。”
“揍他,报仇雪恨。”
在大家的呐喊声中,女子的拳头迎风而来,西门庆突然嗅到一股清香,心里想到: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好一个人面桃花啊。
于是乎在清河书院大部分书生的眼睛里,众目睽睽之下,西门庆在粉拳之下,应声而倒,倒的惊天动地,倒的咚咚作响,倒的大家都感到脚下的大地震动了一下。
西门庆躺了下去,倒下的时候是直挺挺的下去的,所以大家都听到咚的一声。西门庆眯着眼睛看着湛蓝湛蓝的天空,心思突然回到了很多年之后,那个世界的天空是阴霾,那天世界的空气是pm2。5。
西门庆欢喜的嘘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然后闭了气。
原来去年在玉湖见到的女子叫涵涵。
饭堂前的众人突然鸦雀无声。
“你怎么了啊?起来啊。”声音听起来宛如珠落玉盘,有点惶急,有些动听。
战战兢兢的,黄鸿飞走了过来。“师妹别怕,这小子肯定是装死,去年把我揍得那么厉害,身体那么壮怎么会有事呢。”慢慢的把手伸到西门庆的鼻翼前,片刻。“坏了,怎么没气了啊。”然后手又抓住了西门庆的手腕脉门。“啊,怎么心跳也没有,没有脉动啊。”
“这就死了吗?”人群中有人不相信的问道。
“你别吓我啊,”女孩急眼了,嘤嘤的哭泣起来,只要你没事,去年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
“真的吗?”西门庆突然坐了起来,贼眉鼠眼的问道,左眼闭着,有眼一眨一眨的朝着少女抛媚眼。
你这登徒子,黄鸿飞怒不可遏,嘭的一拳打在西门庆的头上。大家听到咣的一声西门庆的脑袋又和大地有了个亲密的接触。
“怎么又装死啊?”
“真是恬不知耻啊。这就是个地痞无赖啊。”
“可惜了一副好皮囊的,生的如此俊美,心思却是如此龌龊。”
人群里交头接耳的,大家都在骂着西门庆。
“啊呀,”少女涵涵突然跳了起来,芊芊玉指颤抖的指着西门庆的头,大家注目看去,那纶巾已经掉在一边,上面慢慢的浸蕴上一片红,那边红在慢慢扩大,宛如书院外面的那正在绽放的桃花。
西门庆看着惶恐的女子,心里已经醉了,醉在花香里,醉在东风中,醉在人面桃花前。
人面桃花相映红,人生初见心相通。而今识得东风面,他年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