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为罗国寻找了一个机会，那就是送菜的小贩来厂里送菜，他们想了个办法让罗国装成送菜人的孩子进入工厂。罗国利用这个机会，就进入了这个大型企业，他了解到办公楼的位置，就去找那个主管设备的负责人。他来到201房间，见到了那个书记，这位是主抓设备的高书记。说这个书记高，实在是高，他有一米八九的个头，而且特别魁梧，坐在办公桌前，把椅子压得吱吱直响。高书记正和人交谈，罗国进门他根本没有看见，直到来人离去，他站起来送客，回头发现自己办公室里来了位小孩，他很感兴趣的看看这个小孩，小孩是个残疾人。他感到有些奇怪，就和声细气的问罗国：“你这个小孩，是谁家的孩子，到这里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罗国一见高书记，就马上给书记跪了下来，他对书记说：“高书记，我可不是孩子了，我已经十八岁了，是个正儿八经的男子汉，虽然是我个头不高，可是，我就是个成年人。”高书记笑着说：“快起来，快起来，你赶快起来。我问你来这里干什么呀。”罗国站了起来，对书记说：“我是中原起重机总厂的业务员，我来是推销起重机的。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高书记听了大笑起来：“你这小鬼真是鬼到家了。中原起重，我没有听说过，他是干什么的？是不是部属企业？小鬼呀，你没有听说，我们厂已经有定点供应商吗？你让我答应你什么呀？快起来，不然的话，我就不和你交谈了。”罗国不情愿的站起来说：“不错，你们厂是有定点供应厂，可是你们了解不了解现在的市场。我们中原的起重机在技术和质量上都可以和那家企业媲美。如果是论起价格来，我们可是占着绝对优势。你知道不知道，你们购买的小吨位起重机就是我们厂替他们厂生产的。”高书记还真不相信，罗国说：“高书记，我们厂生产的起重机是有暗记的，如果是我在你们厂找到了我们厂的起重机，你说怎么办？”高书记爽快的拍了拍罗国的肩膀：“小鬼，只要你能够拿出证据，我就依你。”罗国伸出小拇指。高书记不解，笑着问他：“搞什么名堂。”罗国认真的说：“拉钩呀，咱们不兴翻悔。”高书记大笑起来：“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四
罗国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没有底呀，他出了书记的办公室，就觉得自己没有底气。要在这么大的企业找到自己的产品，他一点把握也没有，可是为了打进这个企业，他只有豁出去了。因为他知道这个企业确实有中原厂的产品，要想把自己的产品从这一大堆设备里找出来，他感到是大海捞针。他下定决心，在这个大企业里寻找自己的产品。他仔细研究过中原厂的起重机的特点，注意到有些细节部分有自己独特的一面，他们在每台起重机的大部分角落都有相关班组的批号。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将来万一出现了质量问题能够责任到人。这个微乎其微的标志是其他企业没有的，也是太重没有的，这些标记只有他们内部人员才能够找出。罗国在推销这个品牌前已经对这个产品进行了研究，发现了这个特殊的秘密。他还听说中原产品在一些大企业的分量。因为有这些原因，他才有把握在这个企业内找出来中原起重的起重机。
当时中原起重还不具备生产大吨位的产品，小吨位的作业区寻找起重机才是他的目标。罗国和高书记定下了一天的时间，如果说罗国一天找不到中原起重的产品，那么高书记就不会支持罗国，罗国将主动的退出这个企业，而且永远不能再来这里骚扰他。只是一天的机会，罗国忙在这个企业各个角落里寻找这样的产品，可是就是找不到。无奈的他感到了失望，一个上午，他几乎找遍了企业的每个角落，没有发现中原总厂起重机。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到了上午了，高书记在一个起重机旁找到了罗国：“怎么样小伙子，找到了几台，我没有让你失望吧。？”罗国有些委屈的说：“不是才一上午吗，还有一下午呢！”高书记笑了起来：“当然了，这一下午的时间我不会贪污你的，可是看得出来，一上午你的收获不大吧。你看看我们的企业内部，哪一台行车是小厂出的，都是品牌设备。”罗国撅着小嘴对高书记说：“我们厂的起重机也是品牌起重机，也是知名产品呀。”高书记看着他着急的样子，觉得好可笑，就拉着他的小手，看了看他的小脸，挺逗的看着他：“已经上午了，谁请谁呀？”罗国看着他说：“当然是你请我了，你是书记，你有钱。我是小孩，你不能吃我的。”高书记被他又逗笑了，无奈的说：“你这小鬼呀，我拿你没有办法。好，我们到食堂去，四菜一汤，我掏钱请客，请请我们的小客人。”罗锅告诉他：“我已经十八岁了。”高书记无奈的说：“好好，我请我们的大客人。”罗国笑了：“这还差不多。”
在职工食堂，大家看到高书记领了一个几乎矮他一半的小人来吃饭，都觉得好奇，不住的拿眼光往他们这里看。罗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在一起吃饭，也觉得好奇，看到大家朝他看，知道是大家看他长的出奇，就站了起来，抱着双拳在胸前，大有跑江湖卖艺的气魄：“诸位同志，我是新乡市中原起重机总厂的业务员罗国。”大家看他那样，都忍俊不禁的笑起来，罗国看大家发笑，忙给大家解释：“大家不要见笑，虽然我是个残疾人，可是我身残志坚。随便告诉大家，我是姓罗，罗瑞卿的罗，罗胜教的罗，国是国家的国，俺虽然罗锅，但不叫罗锅，这个罗国和罗锅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见笑了。我们的中原起重机也是国家名牌，也是免检产品，是受到广大用户认可的产品，你们放心，这次你们用了我们的产品，我们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的是。”罗国的一阵讲演，让高书记哭笑不得，他拉住他按在椅子上：“小祖宗，你就少说几句吧，谁说要你们厂的产品了？”罗国笑着说：“高书记，你别着急呀，打过一次交道便是永远的朋友。这次交道俺和你打定了。”高书记看了看他：“这么有把握？”罗国自信的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得多的老头说：“没这个金刚钻就不会揽这个瓷器活。高书记，我小罗国吃定你了。”高书记看到菜来了，举着筷子说：“小子，快吃饭，别高兴的太早了，下午拿不出证据，这次饭就是给你的送别酒。”
高书记下午因为有事就把罗国这茬给忘了，他开完会，想起来还有个小罗锅在厂里，他不知道这个小罗锅还在不在，就打扮办公室的人去找找这个小罗锅，看看他是不是走了人。可是当办公室人员看到罗国时，发现他在一个行车下睡着了。办公室人员叫醒了他，他看了看办公室人员问：“高书记呢，我还让他兑现呢。”办公室人员不知道什么事，就对他说：“高书记请你到他的办公室内谈呢。”罗国高兴的来到高书记的办公室，进门就喊了起来：“高书记，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吧。”高书记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笑着说：“当然算数了，你是不是没有找到线索呀。”罗国不紧不慢的拿出了个小本本，慢条斯理的念了起来：“一号车间，悬挂式行车两部，是中原起重第二车间生产，班长姓王。在小车左下边有W1的记号。污水处理车间，有中原起重的三台行车，这是二车间生产的，班长姓吴，在悬臂内部右三处有记号Q3·······”。罗国一口气列举了自己发现的多处中原起重机总厂的行车。
五
罗国和高书记两个人谈了很久，他觉得这个老头通情达理，也很理解人。罗国和这个老人成了忘年交。他回到了旅馆内，这里的人们已经睡去了，老板见他回来，忙给他倒开水，让他到自己屋里看电视。罗国只是想自己回到屋里好好睡上一觉，因为他折腾一天太累了。他回到房间，发现房间内只有自己，他没有开灯，自己当在床上就再也起不来了。他感到了脖子酸痛，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劲。倒在床上就好似散了架。他松劲了，因为自己的目标就要实现了，老书记答应他在党委会上研究他的推销计划，让大家对他们企业进行基本评估。这已经说明了老书记开始考虑他们企业的产品了。如果能够打开这里的市场，他就可以立足于起重机行业。他就可以大干一番事业了。罗国感到从来没有的兴奋，虽然感到了疲惫，但是他第一次感到了满足。他开始计划自己的未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治疗自己的罗锅，要把自己的身高提高，要找一个像凤仙那样漂亮的女人做老婆。这是他的梦想，这是他见到凤仙后就开始出现的梦想。这个梦想一直冲撞着自己的脑门。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反复的回忆起自从记事自己的经历，他好似看到了奶奶来到了自己的身旁，她还是那个模样，慈眉善眼的，看着罗国笑，她似乎告诉罗国，好好干吧，她在看着罗国。他似乎看到了凤仙来到自己身边，凤仙还是那么好看。还是那么说话，她叫着自己的名字，好似在鼓励自己。凤仙没有看到自己长高了，他确实觉得自己一下子长高了。自己长得很像电影明星，像郭凯敏，也像周润发。自己又帅气又魁梧，这就是罗国的梦想，多少次从梦里醒来，他感到自己极度的失望，他多么希望自己不要从梦里醒来呀。回到现实中，他就要被人们嘲弄，被人挖苦，被人们鄙弃。现实不属于他。
罗国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他看了看房间里的表，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九点钟。今天是书记要和他谈生意的时候，他怎么能够睡过觉呢？他顾不上吃饭，爬起来披上衣服就马上离开小旅馆。老板打招呼让他吃饭，他匆忙离去扔下一句话就离去了。他要到厂里等消息呢。直到快要下班的时间，高书记才从会议室出来，看到罗国在那等自己，就径直来到了罗国跟前，依旧是笑呵呵的问：“小鬼，等心急了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给你争取了一次机会。可是我可以开诚布公的告诉你，我不能一下子给你多少订单。我这次是破例给你们三家企业一次机会，就看看你们谁能赢得最后订单。”罗国已经很满足了，他很是感激高书记，但是高书记对罗国说：“小伙子，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因为我们并不了解你们中原总厂，我们还要派专门人员对你们的企业进行考察，如果你们企业能够达到我们的要求，那么，我们可以考虑长期合作，如果你们的企业是民营小厂，我们就到此为止。”罗国答应他们的条件。议定考察的时间。
罗国出高书记的办公室门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大吃一惊，他发现一个大胖子出现在这里，虽然对方没有了胡子，虽然对方显得很年轻，但是罗国一眼就看出了对方就是鲁大。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可是公安局通缉的杀人犯呀。他有些拿不准，因为这个人显得很年轻，比鲁大有一身正气。人显得很帅气。没有胡子，光光的嘴巴下刮得发青。那双大眼没有那么凶，看人来有几分和气。那人看罗国看自己，首先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他过来主动和罗国握手，自我介绍说：“你是河南新乡中原总厂的罗国同志吧，我是江阴飞天起重机有限公司的路一人。我们交个朋友吧。”当他们的双手握在一起时，罗国感觉到了对方那双大手是那么有力，这种力量他感受过。他脑子里马上又跳出一个人的身影，但是看到对方那种自信的微笑，再也找不到那个人贩子的一点踪影。鲁大是通缉犯，他怎么敢大模大样的出现在这儿呢？不可能呀。罗国也知道飞天起重机是国内一家有名的起重机厂，老板是一个归国华侨，据说就是姓路，看起来这位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百万富翁路一人。路一人看见罗国发愣，就开怀大笑的说：“小朋友，虽然我们是竞争对手，但是毕竟是同行，俗话说好人不亲行亲。等会儿我请你。”罗国把手从对方的大手里抽出来，显得异常兴奋，他知道自己面前就是自己非常崇拜的百万富翁，自己多少次也在梦想成为百万富翁呀，那样自己就有钱治病，不论到什么地方，只要自己有钱，就可以去治疗自己的罗锅，自己就能够像平常人那样挺起胸脯做人。他说话时感到了语无伦次，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有钱的人，第一次近距离的和富翁说话，他竟然说出了同行是冤家的混话来，说出口来他十分后悔，我这是怎么了，他暗暗的反问自己，怪自己没有出息，怎么见到大人物就没有了分寸呢？这可不是罗国的风格呀。罗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间离开，他好似做了一场春梦，虽然是春天，自己是在白天呀，他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他感到了疼痛，才知道自己没有做梦。他就是见到了被人们传得沸沸扬扬百万富翁路一人。看人家那么自信，看人家那个气派，就知道人家是个大款。
六
罗国和路一人相遇，感到了自己非常有压力，因为飞天起重机是国内有名的品牌，是利用日本技术的高科技产品，而中原总厂还是传统工艺，怎么和人家一个国际化的公司竞争呀，他一点把握都没有。从路一人的眼光中，他看到了对方的自信和霸气。自己感到了自己的懦弱，感到自己很渺小。回到长垣县，他去见供销科长苗苗，就是那个非常有气魄的女科长。苗科长见到罗国到来，首先向他表示了祝贺，她告诉罗国，只要是对方答应到我们厂考察，那就意味着他们要和我们合作。这是很好的开端：“你就是个奇才呀，这个企业我们的业务员已经没攻了好几年，都没有打进去，你是一鸣惊人呀。”罗国并不高兴，他告诉苗科长他们的竞争对手是国际企业飞天起重机，苗科长笑着说：“你可能还不知道，飞天一直是我们中原的手下败将，他们和我们交了几次手都败在我们的手下，只要他们钢厂来人，我们就能够让他们定我们的车。你还不知道，飞天的质量并不比我们好，而我们的成本价是飞天的三分之二。一是我们没有销售成本，是你们业务员以经销商的形式出现。二是我们已经把成本意识和职工利益挂钩，我们的成本节约已成了大家的一个约定。我有信心。小伙子，我祝贺你。你将是我们这一行的佼佼者。”苗科长打电话给厂长，给他报告了这个好消息，厂长对苗科长说，不要让罗国走，自己要亲自接待一下这位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