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这天晚上还真下雨了,窗户外唰唰的,窗玻璃上雨水在不断地往下流着。王桂英心想,这可真神了,咋就下雨了呢?她打开窗户往外看,夜空中星光灿烂,是有人在房顶上往下喷水呢。
王桂英悄悄来到了平房的后面,一架梯子正搭在房后墙上。她顺着梯子爬了上去,见丈夫正在用小孩的玩具枪往下喷水呢,旁边还有一个水桶呢。
王桂英见此情景,心头一热,泪水就流下来了。她想自己这事儿做的太过分了。还提什么条件呀,这事儿就这样了。她本想叫他的,还要对他说,她原谅他了。她没有这样做。她悄悄地来到了家里躺在了床上。
她被感动了,他是想方设法让她留下来的。这样想时,她笑了。她想起了有人说她家的老梁是阳萎的话来。她更加爱丈夫了。她想,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给他出难题了。梁庭贤回来了,他浑身湿淋淋地站在床边:“快起来,下雨了!”
她假装顺窗户看,奇怪的事儿又出现了,那雨还在唰唰地下着。她二话不说,脱去了丈夫的湿衣服,让他上床睡觉。梁庭贤顺手抱过王桂英,把她搂在了怀里……
从此后,王桂英再也没有提起过让他顾家的要求。
“妈,该吃饭了。”穆宏把梁颖洁做好的饭端了过来,王桂英这才回到了现实。
“妈,你哭了?”女儿关切地问道。
王桂英能不哭吗?丈夫吃饭了没有?现在他究竟在哪里?他还活在人世上吗?那年“下雨”的事儿出现在眼前时又让她感动了一回。她大声地哭起来了,令女儿和穆宏不知所措。
门铃响了:“快去开门,你罗叔叔来了。”
女儿打开门,果然是罗辑田来了。他说:“嫂子,别再伤心了,梁总找到了。”
“他,他在哪里?”王桂英擦去了眼泪问道。
“我们一起去接他吧,省委于书记也要去,就是他让我通知你的,让你和小洁一定要去。”
王桂英急忙换衣服去了,梁颖洁把一杯饮料递到了罗叔叔的手里,罗辑田咕咚咕咚一口气把饮料喝尽了。
“陈秘书,你给我叫的人呢?”于波见陈秘书走进了办公室,问道。
“刚接到电话,省人民医院的雷院长和性病科的罗主任十分钟后赶到。”陈秘书说着把一份文稿递了过来。后者说:“稍等。”见于书记的签字结束了,陈秘书才把文稿递了过去。于波认真地看着文稿,从表情上可以看出来,省委书记对文稿很满意。陈秘书这才如释重负地走出了省委书记办公室。
陈秘书又走进来了,于波知道等的人来了便说:“请他们进来吧。”
雷院长、罗主任进来了。大概是第一次进省委书记办公室的缘故吧,面对这样宽大、气派、铺着地毯的办公室,两位客人走了几步竟停下来了。
陈秘书介绍说:“这位是雷院长,这位是罗主任。”于波迎过来和客人握手:“请,请坐。”陈秘书把两杯热茶递到了客人的手里。
“请你们来,是想请教一下有关性病方面的问题。”于波开诚布公地说。
“请教不敢。”雷院长谦虚地说:“罗主任是我们院这方面的专家,罗主任,你给于书记汇报吧。”
“哎,不是汇报。罗主任,你能不能简明扼要地先介绍一下这个可怕的性病,然后嘛再说说传染途径。”
罗主任介绍说,艾滋病病毒又称人类免疫缺陷病毒,是艾滋病的病原体。它们经常侵入淋巴细胞和单核细胞,破坏这些细胞并导致免疫功能下降。被感染的人开始根本不知道自己有病,血清中也检测不出抗体,这段时间称为窗口期,一般为两周到三个月……
“罗主任,你看你能不能再简单一些。”于书记打断了罗主任的话说。
“好的。”罗主任继续说,被感染病毒的人,经过检查,血清中可测出抗HIV抗体。这就说明,这人已经感染上艾滋病病毒。我们把被感染的人称之为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即HIV携带者。
“艾滋病的全名叫什么免疫缺陷综合症?”于波问。
“叫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
“怎么讲?”于波又问。
“就是说,这种病毒人一旦感染上,人的免疫系统功能就会下降,直到没有免疫功能。”
“我明白了。”于波说,“就是说没有任何抵抗力了,容易感冒、拉肚子,且治不好。”
“对对!于书记。”
“还有,照你前面讲的,窗口期就有三个月,我的理解这窗口期就是病毒已经埋伏到人体里了?”
“是的,于书记。”
“也就是说,人感染上病毒到患艾滋病,还有一段过程?”
“对。”
“那么,只要发现了这个窗口期,在接受治疗的情况下,会不会延长这种窗口期,或者说,能不能把已经埋伏在人体内的这个‘杀手’彻底消灭掉?”
“前者有可能,也许是三个月,或三年,或者更长。但要彻底消灭掉这个‘杀手’,很困难。”
“好。”于波喝了一口白开水,“再请教一下,与这种病人接触,应该注意什么?接触者会不会被感染?”
“好的。”罗主任介绍说,在同一间房子里生活、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在一个车间里上班,等等,都是可以的,因艾滋病病毒不可能在空气中播散。这是一。
第二点,也不可能经由水、食品和未经消毒的餐具传播,也就是说,不可能通过消化道传染。因此,人们进入市场,出入餐馆,也不会有被传染的危险。
第三,也不可能通过日常的生活接触而传播,包括完整皮肤接触,如握手,甚至公共淋浴;接触带病毒者或病人用过的衣物,如衣服、被褥、货币等等,即使在有艾滋病患者的家庭中,除配偶与小孩外,其他成员也不会被传染。与艾滋病病人一般的交往,到外地旅游或度假,只要遵守艾滋病的卫生规则,是不可能有被传染的危险的。
第四,在天然水中游泳,与病人皮肤接触、拥抱、一般礼节性接吻都不可能被传染。
“哎,罗主任,连礼节性的接吻都不会有问题,那什么情况下可能被传染呢?”于波听得很认真,问得也很详细。
“主要有三种途径:一是性传播;二是母婴传播;三是血液传播。”
“就是说,只要不接触患者的血液、粘膜,都不可能被感染?”于波问道。
“是这样。”
“看来艾滋病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嘛!雷院长,我们要加大这方面的宣传力度,不然的话,人们都会把艾滋病当成洪水猛兽了。连病人的家属都不让病人进家门,这怎么可以呀!不瞒两位说,我在罗主任介绍之前,这些问题也是模糊的。还有,罗主任,我们有一位企业家被人陷害,很可能被感染上了艾滋病病毒了。请你们一定认真地检查和治疗。”
“这没问题,请于书记放心。”
“原来是这样。”雷院长说,“怪不得于书记对这个问题如此感兴趣,原来是为了梁庭贤呀。”
“是的,雷院长,这个梁庭贤,可是我们龙江省的一个宝贝疙瘩呀。我就把他交给你们了!……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个会要参加。希望你们把梁庭贤同志这个病人给我护理好,最好能治愈。”
“我们一定尽力。”雷院长、罗主任齐声说。
陈秘书走进来了:“于书记,开会的时间到了。”
“好,我这就走。雷院长、罗主任,谢谢你们!”于波和两位客人握手告别。
于波推开会议室的门时,刘省长、政法委陈书记、省纪委程书记、省公安厅汪副厅长、省检察院万副检察长等“1号专案调查组”的全体人马全起立了。
“坐,坐吧。”于波说着坐在了会议室里那把只有省委书记才能坐的椅子上。
程忠汇报说:“于书记,王一凡你昨天看过后,我们把什么都弄清楚了。他没别的问题,只有一个,就是听信了柯一平、穆五元的假话。”
“什么假话?”于波威严地问道。
“这两人都说,于涛当集团老总是你于书记授意的。我说,那时的于书记和我还在新城市。可这也难怪,这个王一凡,工作上有一套,就是这一点小毛病,看风使舵。可这也不能怪人家呀。柯一平、穆五元、于涛还送了王一凡100万元,人家理直气壮地给退回去了。这些情况全核实了。”
“这么说,我得去向王副省长负荆请罪了?”
“这倒不必,因为王一凡没有把这些情况及时地向组织汇报,再说了,在于涛的问题上,他也是有责任的。”程忠说。
“那这样吧,今天晚上让政法委陈书记来我这里一趟,明天上午我们一块去接他出来,银岭矿区的那一摊子还得他去管。刘省长,你给他交待清楚。把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的事情管好,别影响企业的正常生产。”
“你放心,这件事我亲自办。”刘省长表态说。
程忠接着汇报了卢四油受贿50万元的犯罪事实。
“这个卢四油,不就是那个口口声声喊廉洁的人吗?我们党的事业就是这些个家伙给耽误的。把材料移交检察院吧……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对于涛,你们为什么还不采取措施?要等到他把证据都销毁了再去抓?”
“不!”程忠汇报说:“暂不惊动于涛有两个原因:一是张三君被杀案和他可能有直接的关系,还未拿到强有力的证据,二是集团公司刚刚组建,这就立马换人……”
“好了!”于波打断了程忠的话:“张三君被杀案有他的情书在张三君手包里,他脱不了干系,这是一。其二,他向卢四油行贿,这点已经证据确凿。其三,如果再让他在集团老总的位子上呆一天,那么,他还会给你生出什么事儿来呢。程忠书记,你这样做是有私心的,我们说王一凡见风使舵,你程忠这叫什么呢?啊?如果于涛不是我的弟弟,你也会这样做吗?”
“不!于书记,我向你检讨。”程忠此刻心情异常的好。他绝没有看错人,这就是他熟悉的于波,这就是他了解的省委书记。说实话,在对于涛的问题上,正如于波讲的,他确实有点私心。而这私心也正像于波说的那样,因为于涛是于波的弟弟。他这样做,实际上也是在投石问路。如果于波不表态,怎么办?难道让梁庭贤们继续受冤蒙屈,难道让八道岭、银岭矿区的20多万干部职工失望?
他心想,于波肯定会指示对于涛采取措施的。他想的没有错,好一个于波,对党的事业无限忠诚,对腐败分子、对无能之辈深恶痛绝,哪怕这个家伙是他的弟弟,哪怕这人是他救命恩人——婶娘的独生儿子!
好样的,于波!好样的,省委书记!我程忠在你手下干活,是幸运,更是一种幸福。1999年,你任市委书记时,你提我当市长,让我完成了毕生的事业:“引黄入新”引水工程。使我的追求、抱负全范围地实现了。
你到省里当省委书记,又把我提到了省委副书记、省纪委书记的岗位上,今天又让我亲自处理省委书记的弟弟于涛。你说,我程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有什么可说的。说良心话,在他手下工作,真是幸运啊!
“我的意见是,”于波严肃地对程忠说:“马上办手续把于涛隔离起来,进行审查!”
“是!”程忠站起来说这个字时,发现于波的双眼里闪着泪花。他是不是想起了她的婶娘,或者是想起了受尽苦难的梁庭贤?程忠想,他一定是把这两个人都想起了。我可敬可爱的战友加兄弟,我尊敬的省委书记,你这是怎么了?……
“好了!?”于波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出来,省委书记的那种威严,立刻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对于涛,从今往后,谁也不许有私心,如果有谁敢胆大包天,包庇于涛,我于波第一个撤了他!程书记,你听清了没有?”
程忠又站了起来:“听清了!”
“大家听清了没有?”于波又大声问。
“听清了!”
“好!散会!”于波说完散会,大踏步地走出了会议室。刘省长望着于波的背影说:“又一个活脱脱的陈刚!”
陈刚是于波的前任,现调首都工作。
刘省长继续说:“这是龙江人民的福气啊!”
在场的人都七嘴八舌地说起于波来了。虽然,说的都是赞扬的话,可从大家的表情上可以看出,都是一些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人心是杆秤啊!那秤铊不仅仅是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