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随风飘进的不是雨,是一抹白色,纯洁的,像雪,在风中摇曳,恍惚中,蹙眉合眼,再睁眼,便看到一轮满月的面容,朱唇开启,你叫月轩对吗?你病了?
白衣开始用汤勺喂他,十八年的生命里,从未有这样的柔情。
也许自己还在梦中,但是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宁静、温柔,自母亲离去,再没有谁给他这样的温存,如果真的是梦,他宁愿常睡不醒。他忍不住伸手向她,她转身离去。
他的病好了许多,下床开窗,一片烟雨,把一切幻化的恍惚如梦,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他不知道,头还有点疼,但是却舒畅了很多,那不会是个梦,屋子里还有些许的芬芳,那如花的笑颜那么真切地在脑子里,怎么会是梦呢!
我还会回来的,她临走的时候低语,不知他听到没有?
三千年的轮回,狐媚记得那个午后的树林。
她慌不择路。
无数的脚步在追赶,利箭从耳边飞过,不知哪一枚会射中自己,只是发狂地跑,一抹纯白在林中飞跃,忽隐忽现,只为活命。
抓住它,一只罕见的白狐。
一声声贪婪的惊呼在身后响起,世为生灵,生命就是这么脆弱。她终于累了,来不及呼喊,这样的杀戮,这样的嗜血世界,她终于不再抗衡,闭上眼睛,绝望地等待割杀。
醒来,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很温暖,一袭破旧的玄衣,但掩饰不住风姿俊逸,神采飞扬。
他在喃喃自语:人间冷酷,竟不放过一个柔弱的生灵。
利箭还是伤到了她,好在没有大碍的,书生轻轻地给她敷药,晚上便把她搂在怀里,生怕冻着了她。
三日后,书生放狐媚返回树林,临走,书生没有看到狐媚缓缓流下的眼泪和对着清风所说的话,书生看着那一抹白色慢慢消失在森林深处,心里竟有千般的不舍,无从诉说,惆怅中,那一袭纯白永远留在了记忆里,还有那似乎是通人性的眼神,那么清澈,又满含着幽怨。
我会回来找你的。
清风记住了她的誓言。
三千年,生命有多少轮回,无从估计,狐媚仍然是那只等爱的狐狸,岁月的修炼里已经可以幻化成人的模样,而那个用家传的玉镯从一帮猎人的手里救回一只白狐的书生呢?
没有变,依然是那细长而温柔的眼睛。
没有变,依然是那饱含爱意的嘴唇。
尽管只有三天,但是这一切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无论过去千年万年,他依然是那个把她抱在怀里的千般柔情的男人,并且温暖了她全部的生命。
闲敲棋子落灯花,他的病已经全好了,于是,很多这样的夜晚,明月把那棵大大的梧桐映成窗花,狐媚便来敲门,为他研墨,陪他弈棋,看他读书。
坐于桌前,一手托腮,拈起棋子,轻轻地放在棋盘上,瞅着他,开心地笑。
每个夜晚,室内笑语盈盈,天要亮时,她便离去,等再来,又是依依笑语,把寒冷的庙宇变的温暖充实。
你从哪里来?
她笑,笑中不意流露的凄凉酸楚,他不明白。隐隐觉得有什么秘密,她守着,瞒住了他。
但是,他们是快乐的,假如快乐可以长久,又何必管那么多呢?他不在意她从哪里来,她到底是谁,只要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做他的妻子。
看着她穿梭在屋子里,那么自然,好像前世已经相识,他常常想起那句话,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做我的妻子,不要走了。
不行,狐媚心里有一千一万个的愿意,可是不行。
是该告诉你了,僵持了许久,她终于说,你不要怕,随我到床边来,闭上眼睛。
缓缓地睁开眼睛,床上一只美丽娇弱的白色狐狸,静静地卧着,那一双哀怨的眼睛是熟悉的。
他呆若木鸡,转身,她已经站在他的眼前。
为什么?命运会如此安排。
你怕么?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不怕,只是不甘心。
她告诉他三千年前的劫难,说起那个誓言,她说过她会回来,在可以的那一天会回来寻找轮回里的那个书生,等了三千年,只为可以幻化成人形来以身相报,但是,总要离去。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可是我要一生一世,即便是鬼狐,如有如此重情,我宁愿终生相伴。
她是一只等爱的狐狸,如痴情女子,却注定不能永世做人。
注定遗憾。
两年,只有两年的期限,快乐和幸福总是短暂的。
狐媚拥抱他,在他的胸前,缓缓的,泪落在他的发上。
你看,屋里的月光多美,就像洞房花烛。
相依着,最后的一次温存。
他看见雪,看见满天的花,看见她娇媚的笑,看见她遍身缠绕的素白,化成白云,飘飞满天。
再次醒来,她起身,替他梳头。连他的头发都依恋着她,缠绕着她的手指。取一股她的头发,一股他的头发,编成同心结。
结发。
她一直想知道人间的结发夫妻是怎样一回事,现在,她知道了。
今晚,是他们永远的洞房花烛。
纠缠的发结,生生世世。
太阳升起,空空的,恍然见一俏生生的女子,穿一袭白衣,盈盈地笑。
墨迹已干,桌台上是紧密纠缠的发结,铜镜躺在地上,光影滟滟,照着空气中飘飞的尘埃。
一世情缘
“怎么了,几天了电话为什么一直关机”他问
“没电”她答
“家里下雨了吗”他问
“没有”她答
“我明天出去给你买个纪念吧”她问
一阵沉默,呼吸近在咫尺。
“不高兴了”他显然是恋恋不舍
“没有,看小说”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低的自己好像都听不到
“你在干什么”她问
“想你”他答
又是沉默,一丝苦笑浮上心头。
“你们吃什么好东西了”他问
“火锅”她答
“回去看你长胖了没有”他答
还是沉默,随即她剥夺了手机的生存权力。
她魂不守舍,思绪不停的翻转着,他看着她长大,在他的眼里她是那么的楚楚动人,需要呵护,多少个有泪的夜晚他陪她一起度过,可他们无缘!
女儿颠颠的跑了过来,妈妈电话。她斜靠在沙发上,女儿在旁边好奇的看着,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尤物。
“又关机了”他问
“嗯”她答
“我刚才说错话了”他问
“下来再说,好吧”她答
再一次归入沉默,空气越发紧张起来,电话再一次被挂断!
在那个小镇上的中学里,他家境隐实,快乐而阳光,夕阳下操场边到处都是他矫健的身姿,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邂逅了。
放学经过一家饰品店,自幼喜欢各种饰物的她,看上并喜欢了一个镶着一整片枫叶的发卡,卖发卡的是个中年男人!
“买下它吧,孩子,就这一个了,才五元钱”
她摇摇头,笑了笑,恋恋不舍,半天不肯离去,突然一股凉气冲上她的脊背,一双清澈坚锐的眼睛正在注视着她,女孩特有的羞涩,使她快步离开了!
整个晚上她都下定决心给父母要钱,可最终还是断了这个想法,并发誓不再提及此事。
当她再次走过饰品店的时候,仅不住不无留恋的往里张望,中年男人叫住了她。
“来孩子,这是有人送你的,钱付过了”
她不知所措,伸出双手捧过了它!
就这样,他心里的一丝牵挂开始了,他比她高出两个年级,现在已是高二的学生了,他聪明,学习成绩优秀,还是年级的学生会干部。他不能经常碰到她,可还是处处关注着她,他知道她的名字叫“枫叶”,在隔壁学校读初三,他不懂得什么是爱,可她眼神中的“无奈”或“无助”深深吸引着他,使他充满了好奇。
第二年,她如愿以偿考入了这个小县城最好的一所高中,也就是他所在的学校。她单纯,好学可也会时时能感觉到这种善意的关心与帮助!
他叫:瑞,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时光飞逝,转眼一个学期过去了,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自己理想的大学:武汉大学。
“瑞,你觉得理想吗“
“嗯,还行”
“我要能考上肯定高兴死”
“嗯,枫叶,我……”
她为他高兴,狂欢,那张忧郁的脸上少有的笑容绽放的那么美丽动人。可他却心事重重,在这一刻要保护她的念头那么强烈,他明白了,自己在深深的爱着她,怕错过她,甚至有一种冲动想紧紧的抱着她,可她还那么小什么也不知道,他又怎么忍心伤害她!
靠近你,温暖自己
在爱情里,没有美丑,只有相守。
1
钟离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年轻男子。他的嘴唇破了皮,结了暗色的笳,头发蓬乱,鼻头和眼睛都是红的,困兽一样的眸子里盛满了悲伤。
他说:我是安宇。
哦,安宇,你终于来了。钟离把门开得大一些,侧过身子,让他进去。
安宇径直走到钟离母亲的遗像前跪下来,眼泪像清泉一样流下,洗亮了钟离的客厅。
钟离默默地看了他很久,他流泪了很久。
她递过去一个纸巾盒子,他不接,她便抽出一张来替他抹了泪。安宇坐在沙发上看着简陋的小房子,用家徒四壁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这就是他的恩人的家么?一个资助了他从高一到大学毕业一共7年的恩人的家么?
坐在他对面的是恩人的女儿,她说她叫钟离。她坐在那里,安静地像一幅画,她有一张太过平凡的脸,微笑的时候却像冬日的暖阳一般和煦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