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报社忙的时候,我常和君君,上官一搭帮朋友一起吃饭。我帮上官夹菜,君君会气鼓鼓飞来一只碗:萤火虫,我也要!真是个可爱的男人。我常感叹说嫣然在就更好了。上官为我盛好汤,淡然地笑。一种微妙的温暖。
晚饭后,便一如既往地泡吧,酗酒。
渐渐,上官并不喜欢叫上嫣然,总是电话里说:依依,和小姐妹一起来吧。适时,君君会补充,不要叫嫣然了,场面不适合。然而,所谓的场面便是,小姐妈咪围绕在上官的身边。
我常常揣测:说是曾经有过很爱的女人,一个温婉美丽的女教师,本是该结婚的,却最终选择分手。是对旧情念念不忘,直至耿耿于怀,从此不敢再真爱,宁可沉腻胭脂水粉?忽又想起莫言,同类。我和嫣然,亦是。
阿桑说: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常在醉眼朦胧间,兀地觉醒,君君,上官,我,原本皆属于不快乐。
五
有了嫣然君君上官的陪伴,便少了很多时间去胡思乱想。但酒多时仍疯狂想念莫言。有时嫣然会约他一起来玩。莫言总是借口推掉,字里行间一丝对嫣然的埋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每每这时我给莫言信息,他总是不回。却选在散场后发信息说:早点回家休息。嫣然是对的,我和嫣然之间,他只会选择嫣然。
谁都不是神,感情没有必要施舍任何人。
很长一段时间,莫言没有联系我。莫言只是每日和嫣然MSN聊天。嫣然会刻意提起我,莫言总是避重就轻。莫言说:嫣然,你怎可以如此大方?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感情若拿来慷慨,就是另一种伤害。
六
第一次,真正醉倒。君君坚持要上官开车送我回家。上官亦醉得不轻。到达楼下时,已是凌晨五点。我和上官告别,跌跌撞撞上了楼,回到家,吐了一洗手间。洗了澡,躺到床上,给上官短信:路上小心。上官回过来短信:我在你楼下。顿时受到惊吓。
七
上官生日。嫣然送去他公司一大把百合。
晚上,酒吧狂欢。君君对嫣然说:我喜欢依依,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他,我会买好宝马,然后轰轰烈烈地追求她。莫言的驾坐亦是宝马。突然,心狠狠地温暖了一下,兀地,又狠狠地痛了,遍斥全身。我短信给君君,对不起,我喜欢的是上官。
我疯了。
君君第一次在酒吧发了那么大的火,砸了所有的酒瓶,对服务生大发雷霆。我的心竟然那么痛。我似乎还记得第一个真正醉倒的晚上,上官对我说:依依,你的嘴唇真的很柔软。或许就像是受伤的同类,彼此安慰,****着彼此的伤口,抚慰的一吻,仅此。
泪流满面的嫣然,声嘶力竭:仅此?你认为这只是小事吗?你觉得这对我来说是小事吗?我是为谁疏远莫言的?和我一起四年的小姐妹不止一次埋怨,说我和你只认识了一个月,却对你比对她好!
八
听说莫言和以前女友复合了,双方家长很满意,准备结婚。
以前,我总认为,莫言亏欠我太多,我的心很难受。原来最难受的不是你被亏欠,而是亏欠了那些真正对你好的人。
如同受伤的兽躲回隐蔽的山洞,我开始一贯的幽闭。关掉手机,不出门,不听电话,不见朋友。在黑暗的房间,点满蜡烛,听Gloriagaynor的where were you sleep last ninght,喝浓烈的日式清酒。
九
一个阳光刺痛眼睛的清晨,再一次打开手机,收到上官的短信:
你一直都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谁都逃不开游戏的规则,谁为一棵树放弃森林谁就是loser。嫣然从来不曾缺乏优秀的男人在她身边,包括你的莫言。君君一直都和一个小姐同居,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暗示叫我泡你。错的是你打破了这个游戏的规则,挑破了满目疮痍的真相,揭开了所有人的伤疤!
一刹那的温柔
冷漠,已经伴随她十八年了,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貌美如花的翠熙,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方式,是天性?亦或不是?
高中三年,很多浪漫的爱情都开始滋生了,在那种若即若离、暖昧迷离的状态下,爱情的种子正在发芽,虽然处于当时的教规下,没有正式的交往,但种种传情的方式,也让他们体会到了初恋的甜蜜,似乎很多小动作,都能让他们悸动不已,在他们,爱情变得一触即可,不需要太多的亲密交往。纯洁的恋情往往发生在这种状态之下。
而所有这一切,在翠熙眼中是一文不值的,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些事情的发生,而无动于衷。她少了根爱情的神经?或许是吧,所以,她成了男生心中一座冰雕的冷美人。而她,一贯如此,不曾动一丝感情。十八年的冷漠,不是那么容易摧毁的。
那一个黄昏,太阳已经收去光彩,天也开始清冷下来,空气间变得清澈而冷清。穿着洁白太阳裙的翠熙拿着书本,默默地走在那条两边种着矮冬青树的小道上,想着一些看起来让她显得冷漠的事(想法冷漠的女孩,才会拥有冷漠的外表吧)。
一块小石子,不小心绊了她一跤,她摔在地上,很痛,痛得她开始哭泣。一位男生走过来,扶她坐在路边的矮凳上,轻轻擦去她脸庞上挂的泪珠。她抬起眼,一双温柔的眼睛,微笑地望着她,一刹那,她感受到了心底涌起的温柔,从未有过的温柔。
男生送她回了宿舍,然后,她又开始了她的冷漠生活。而他,似乎对她依依不舍,又似乎只当作一次萍水相逢而已。
很多人都会觉得,大学里没有谈过恋爱的人,肯定不是刻板的书呆子,就是情商有问题,可翠熙她是真的对爱漠然视之,她考虑过将来,她觉得自己应该会结婚,但她不会改变冷漠的状态,她已经习惯了,所以,在她眼中的婚姻,应该是彼此保持距离的那种。而很快,这种婚姻就来了。
在她参加工作的第一天,她见到了自己的上司。
当她推门进入经理室的时候,一双冷俊的双眼闯入她的眼眸。虽然这双眸子已没有当初的温柔,但她还是认出了它:是那天帮她拭去泪痕的那双温柔而满含微笑的双眼。
李深是一个不错的上司,忙于工作,却不乱发脾气,而且很有才华。作为男人,则是女士心中的白马王子,长相英俊,气度不凡。李深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忙于工作的他,在翠熙来到公司以后,开始想到了结婚的问题。
那天,他把翠熙叫进了办公室。翠熙出来后的第二天,两人开始拍拖。
恋爱很顺利,一个月后,李深和翠熙商量结婚的事情。
一个月后,他们两人走进了婚礼的殿堂。
蜜月回来后,两人开始了正常的夫妻生活。
一个冷漠的女人能维持住一段和美的婚姻吗?
平静地度过了两年婚姻生活,翠熙还是一贯的冷漠。刚开始,李深并不介意她的冷漠,反而觉得她别有一番韵味,有一种冰一样清纯却又寒冷的美,他很欣赏她,两人生活得很愉快,虽然缺少了甜蜜,但李深还是很满意身边有这样一个冰冷的美人作伴。这或许是翠熙的美貌很好地装饰了她的冷漠吧,美与冷的结合,总会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观享受的。
可是冷漠是不是一种性格的缺陷呢?为什么两年过后,两人的感情出现了裂痕?
两年后的一天,李深在沙发上吸烟,双眉紧蹙。
“翠熙,为什么你总是冷冰冰的,你不爱我吗?还是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
翠熙笑了:“怎么会不满意,我们这样生活不是很好吗?”
李深苦笑:“结婚以来,你从来都没对我说过一句贴心的话,从没对我有过亲密的举动,我也是男人,我也需要爱,需要甜蜜,可我从来都没得到过。”
翠熙远远地坐下,“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彼此保持距离的婚姻,正是我想要的,我一直以来,就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想改变。”
李深吸了口烟,问她:“翠熙,你爱我吗?”
翠熙拨弄了一下发丝,眼中现出迷惘。沉默了一会儿,她深吸了口气,回答:“深,我真的不知道爱是什么,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不管是高中,是大学,身边的朋友都在兴致勃勃地谈恋爱,爱得翻天覆地,死去活来,可我,却从来不知道他们在搞些什么,我……”
“那你为什么和我结婚?”李深狠狠打断她的话。
翠熙沉默,一阵寂静,静得能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翠熙清脆的语声打破了令人窒吸的寂静,“温柔,一刹那和温柔,让我觉得,你值得我珍惜。”
“什么?”李深一头雾水,“什么一刹那的温柔?”
“我从没感受过的温柔,就在那年,你拭去我的泪水的那一刻。”
李深心头涌起一阵温柔,他想起了当年跌倒在路边的那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可是,那阵温柔过后,他又陷入了痛苦,“难道你的温柔,就只停阁在那一刹那吗?”
“与生而来的冷漠,还能改变吗?”翠熙也开始痛苦了,“我可以为那一刹那而改变我生活方式吗?”一串泪珠滚下脸颊。
李深走过去,轻轻拭去她的泪珠,那么温柔,那么亲切,就象当年。翠熙抬起泪眼,一双温柔的双眸映入她的眼帘,那久违了的温柔的感情,又升起在胸口,那个清冷的黄昏,似乎又重现眼前。时间定阁在那一刻,天地间就只剩下两人眼中的彼此,只剩下他们眼中的柔情。
刹那温柔演绎的爱情,在李深与翠熙心中浓浓地弥漫着;刹那与永恒的界线,在他们的爱情中,消失不见。
走火的玻璃,需要一个出口
一
凌晨三点,昌南大道,霓虹闪烁。
夏丽从邓海的车上下来,转身进了昌北机场大厅。
她要接的是分别多年的大学室友:李蔚。说起此行目的,李蔚的说词是:回来给夏丽过生日。
但直到机舱门关闭,夏丽也没见到李蔚的身影。
返回之前,夏丽翻出李蔚的手机号回拨过去,状态是关机。
凌晨四点。邓海向机场相关人员查询到李蔚确实是坐此班飞机返昌,夏丽彻底慌了。
她带着哭腔问邓海:“邓海,李蔚会不会出什么事啊?要不我们报警吧!”
这时,夏丽的手机响了,打来电话的是同为夏丽和李蔚的大学室友王从。
王从说,李蔚给她去了电话,叫夏丽不要找她,三天后,生日宴上见。
夏丽追问原因,王从支吾着没有回答。究于对李蔚阴晴不定性格的了解,夏丽没有做过多的追问。
当晚,夏丽彻夜未眠,除了郁闷李蔚无故放她鸽子之外,她还接到不下10个陌生电话,电话接通却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次日,邓海收到一条莫名短信:三天内离开夏丽,否则后果自负!
邓海哑然,追夏丽的这些男人,未免太过自信。本该愤慨的他,转而变成了得意。这样的威胁,恰恰不证明了大家已经承认:夏丽是他邓海的女人?
短信事件,邓海对夏丽只字未提。懂得在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这恰是邓海吸引夏丽的魅力所在。
二
三天后,夏丽的生日派对安排在王从、李蔚经常见面的西餐厅。被宴请出席的除了王从、李蔚外,还有夏丽的男友邓海。
但当天,李蔚出席了,邓海却没见了踪影。几通电话过去,都是关机状态。
夏丽冲王从和李蔚笑笑说:不管他了,正好我们姐妹仨难得一聚,少了他还落得清净。
蜡烛点燃后,夏丽闭着眼睛许完愿,李蔚一把递过来一把玫瑰花、一盒心型巧克力、一张深情的笑脸。
夏丽吓得愣了几秒,接着便开心地一把接过来说:“喔!想不到你还跟我玩浪漫?这么一大把,99朵?”
这样的李蔚,夏丽是意外的。
夏丽见李蔚没说话,又追问:“今天邓海缺席,莫非是他让你代替送我玫瑰花的?”
刚才还笑得一脸灿烂的李蔚突然站起,然后近乎歇斯底里地吼出几个字:我不是他!剪着男生头,被人称为“男人婆”的李蔚,头发气得完全竖起来,原本身上还留有的几分女生模样,被凶悍完全取代。
夏丽完全被李蔚的表情给吓住了,一张清秀的脸顿时失了颜色。
王从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寿星要切蛋糕了,鼓掌鼓掌!”她一边打着哈哈打破僵局,一边用眼睛示意李蔚坐下。
夏丽瞅瞅王从,又看看李蔚,最后“嘿嘿”一笑说:我许的愿是我们仨永远都做好姐妹……
李蔚脸上依然是一副恐怖表情。那晚的接机一事,夏丽原本打算向李蔚问个究竟,最终,也未敢提及一字半句。
三个人当晚喝得大醉。从西餐厅出来,已经凌晨一点多。三个人遥晃着就近去了他们常去的酒店入住。
三
一进房间,李蔚便抱住马桶吐得天昏地暗。夏丽和王从摸索着各自找了一张床,倒头就睡。
等李蔚吐完一轮出来,夏丽和王从已经沉沉睡去。
李蔚头重脚轻地从洗手间晃出来,此时的她还未完全清醒。脑袋中不断闪现一个镜头:机场大厅人头攒动处,夏丽被一个男人牵住手看向出舱口。那男人,就是传言中夏丽的男友,邓海!
李蔚害怕知道的真相终于大白:她一直深爱的夏丽居然爱上了男人!李蔚瘫坐在地。
此时,床上一直沉睡的夏丽突然翻身,将原本背向李蔚的脸转了过来。醉酒后的夏丽,两颊绯红如初绽桃花,微微嘟起的两瓣嘴唇,饱满诱人。
李蔚看得入了迷,心中一直埋藏在心的邪恶念头破土,然后一点点胀裂。她用手重重地敲着自己的头,想让自己尽量清醒些。同性的爱,在世俗之外,是不被人们所祝福的!敲打脑袋的同时,她还不忘提醒自己一句。
当她第二次将眼睛看向夏丽,目光落在了她高高隆起的胸脯上,随着均匀的呼吸,一上一下有节奏地跳动,李蔚内心的防线顷刻间轰然崩塌。
她内心深处一直不被自己正视的邪恶念头胀裂并疯长。她有如魔鬼附身般跳起,然后拼命撕扯夏丽的衣服,嘴里还不断吐出成串字符:邓海该死!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夏丽!
暗夜下,李蔚深藏于心的那场“玻璃之恋”散碎一地,她期待的结果,原不是如此。
四
翌日中午,夏丽醒来,身上一丝不挂,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发青见紫的吻痕。李蔚已不见了踪影。
没多会,邓海的电话打了进来。被告之:昨天,他遭莫名绑架。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家宾馆的客房内……
夏丽还未来得及细问邓海遭人绑架的原因,破碎的记忆片段便充斥着她的大脑:蠕动的身影,梦靥般的话语,跳动的心……
她突然想起了所有,昨晚原来不是一场梦!李蔚?……
夏丽颤抖着手拨打李蔚的电话:关机。夏丽瘫坐在床上,王从完全处于失语状态。
这之后,李蔚再没露过面,如人间蒸发般淡出夏丽的世界。
“疯狂的爱,让我丧失了自我。原本我所期待的结果并非如此,安静地躲在她身后,看着她幸福,看着她为人妻,为人母,终老一生。就是这样,朝这个方向努力。想法或者只是想法,事实却是,我看到邓海牵住夏丽的手,就彻底沦陷了。很多年后,我回忆那个酒醉的暗夜,心中充满对你的感恩。有些情感,并不如我们所想象的那么伟大,其实,我们只是想要找寻一个出口,释放自己的心。而你安排的这一切,恰是一场心的救赎……”
很多年后,王从常常想起李蔚对她说的这段独白。不管对与错,是与非,王从都无悔当年的这场预谋。当一个预谋变成一场救赎,总会有人要做出牺牲。而在这场三个人的爱情中,需要牺牲的注定是夏丽。
沦陷抑或解脱,有时候也需要特定的契机。当某种情感得以满足,臆想便失去了它特有的诱惑。当精神恋爱被****所取代,事实只有一个:给你一个适当的出口。
庆幸的是,在适当的时候,王从给了李蔚这样一个出口。
就像现在,王从所希望看到的,就是如此:夏丽挽着邓海微笑着走向结婚教堂,赞美诗唱响,夏丽向主虔诚祷告:李蔚,下辈子,请换个性别来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