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爱恨终成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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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盼望缘分(5)

我们在星期六早上出发了。松在火车上一反常态地活跃,又是猜拳又是跳舞的。我和松的座位挨着,他的话特别地多。我们从罗大佑、张学友一直谈到金庸、王朔。我惊奇地发现,松并不是我以前想象的那么酷。

由于找不到车,当天晚上我们无法赶到目的地,只有住宿在离那里60公里的一个小镇。刚刚放下行李,松就和另一位师兄毅邀请我喝啤酒,毅和我是老熟人,我便没有推辞。我们一起猜各种各样的酒拳,什么“美女熊”、“小蜜蜂”,层出不穷,直到半夜两点才收场。松不胜酒力,早已醉眼朦胧。

在那个苗族村,浓郁的民族风情让我们大开眼界,一个劲地端起相机猛拍。我流连于一片卖民族工艺品的地摊,半天的讨价还价才买下一枚戒指。付了钱后,我才发现,我已经和大家失散了。四面望去,尽是观光客的汹涌人流,找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我瞎转了一圈,也没见着同伴们的影子,只好回到下车的渡口等候。眼看天就要黑了,仍不见他们归来,我着急地走来走去。这时,我看见对岸有人在对我招手,但他喊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见。渡船摆过来了,原来是松。他跳上岸就给我一记爆票,说:“小丫头,害得我好找!”他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焦虑的神色都还没有散去。我一阵感动,忙掏出饼干和水致歉。

回学校后,松几次邀请我出去玩,我都推掉了。校园歌手大赛那天,他要我去为他捧场,我无法拒绝,便和室友一道去了。他唱的是老狼那首《恋恋风尘》,投入而动情。我用劲地鼓掌,他在台上俏皮地对我眨了眨眼,开心地笑。

又过了两天,松约我去暗室看他冲洗照片。我出于好奇就去了。暗室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一边有条不紊地工作,一边告诉我许多关于他的事。有一会,我和他都沉默在黑暗中,突然,我的手被一双又烫又汗的手握住,暗室里静得只听见他的心扑通直跳。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冲击得手足无措,挣脱他的手就往外跑。

我心乱如麻,在学校的小道上逛了很久才回到寝室。一推开门,桌上一大把火红的玫瑰就灼痛了我的眼睛。室友们只是窃笑,谁也不说话。我红着脸抽出夹在花里的卡片。卡片上画着一个围兽皮、挽长弓的野人,眼睛大大,头发凌乱。旁边有两行小字:“我是一名潦倒的斗士,只能用玫瑰作弓,歌声作天,攻克爱情的堡垒。——S”。我的心霎时震颤了,久久无法平静。

我曾看到松的床头贴了一则征婚启示:松,男,22岁,五官端正,个子一般,脾气暴躁。无存款,有债务。现有资产海鸥DF-300X相机一台,适马变镜头一只,住房1/8间寝室。有意者请与2栋306本人联系。当时我笑了半天,没想到,后来我竟做了这张启示的俘虏。原来一生中苦苦盼望的缘份,出现时是不可预知的。

拥有了你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蹶不振。

我定会用此后的千千万万个日子来装饰这美丽的夏日夜晚,我更愿让这个夜晚幻成生命中的分分秒秒。

拥有了你

我的天空中

就有了太阳

星星伴着灯光,在广袤的天幂上渐渐明朗。它们调皮地眨着眼睛,含笑而视着这对缓缓前行的人儿。那晚,一改往日令人焦躁不安的闷热泪盈眶,微热,惬意极了。河边挤满密匝匝的人群。这儿历来是暑期最佳期的避暑场所。相比之下,河堤上就冷静多了。那晚是我们第一次相约在外,漫步谈心。一路上,我很少开口,因为我喜欢听她甜步谈心。一路上,我很少开口,因为我喜欢听她甜润的声音,听她讲述动人的校园故事。一段完毕,是一时的静寂,我们便默默地走着,便都有企图寻找着另外一个话题,来打破这令人难堪的沉寂。我忍不住扭头看她,碰巧与她的目光相遇。

“我们在这儿歇歇吧。”我说。

“嗯。”她答应一声,走向堤边,两臂相抱,扶在围杆上。

我支好自行车,走过去,静静地站在她身边。她望着河中随波荡漾的灯光和星星,一言不发。微风吹过,她的连衣裙轻轻飘荡,匀称、苗条的身体在星光下依稀可见;略带自卷的齐肩膀发微微扬起,露出白皙的脖颈。河里的水平静地向东流,我的心却如大浪澎湃。当我最终企图打破这僵持的局面时,她转过身,望着我,轻轻地说:“出门时,我就感觉想对你说点什么。”羞涩的眼神,透露了心中的不安。我没开口,只是勇敢地迎接她的目光。她接着说:“上了大学,给自己留点儿余地。我只是沧海一粟罢了;或者说许你会在大学里遇到一个更好的女孩。不过,无论如何,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对吗?”说完,她转身侧对着,重新望着河流。我的心乱了,跳得更快。确切地说,是掏不住心中的欢喜和激动,几年的期待终于有了结局。我鼓足勇气,双手放在她肩上,把她轻轻地扳过身来,一字一句地说:“拥有了你,我的心中不会再有其他女孩子。”她的泪顺颊而下。我注视着她白皙的脸庞,轻轻地为她抹去泪水,陷入不敷出深深地回忆……

告别小学,升入初中,并不觉得自己长大了多少,但有一个明显的变化:渐渐对异性有了关注。也许这就是所说的青春骚动期吧。刚上初一,学校不要求我们上晚自习,因此每晚教室里只是稀稀疏疏散落着几个住校生和家离学校较近的同学。大家随意而坐。我掌管教室大权——带着钥匙,所以每次第一个进入教室,靠门坐下。每天晚上,她总是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笃、笃、笃”地敲门。

“谁?”我问。

“我。”一声清脆的回答。我起身开门,她走进教室,友好地笑笑,说声“谢谢”,便在我身后落坐。天气较冷,她常穿一件棉大衣,毛绒绒的衣领围着脖颈。只露出张白净的脸。于是,我们给了她一个绰号——毛毛熊。她并不介意,反而挺喜爱这个“雅”号。于是再次回答我那个简单而又毫无变化的问题时,“毛毛熊”和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取代了“我”。进门后,她仍坐在我身后。久而久之,听到那熟悉的叩门声,我不需开门,便知是可爱的“毛毛熊”到了。我们渐渐亲密,话也多了。她时常拍拍我:“喂,给我讲道数学题。”我也偶尔转过身去,向她请教英语——她是英语课代表。我开始趁她思考时,偷偷地打量:自卷且略显黄色的头发顺面颊下垂,白净的脸庞稍显粉红,很容易使人想起婴儿娇嫩的皮肤,真担心轻轻一碰,就会擦破。鼻梁上一副白框眼镜配上一张小嘴,可增几分文静;紧握钢笔的小手,我估计一把就能把它握入拳中。有时,我顿生怜香惜玉之情,劝说她:“天越来越冷,风又大,待在家里学多好。”她顽皮地笑笑,说:“来这儿可以向你请教嘛。”

不觉已到初二,由于我们交往频繁,流言蜚语也应运而生。她逐渐与我隔离,尽量减少和我接触。对此,我苦恼,我痛恨:恼她怎么如此谨小慎微;恨人言可畏,无事生非。然而,事实终究无法改变,流言已在我俩之间形成一张无形的网。我们已达到对面而行也只笑笑点头表示问候而已的程度。

我们的关系就此僵持下去。为了学业,我们压抑着这份早到的感情。后来,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某邮电学校,上了中专;我被保送读高中。她走的前一天,我送给她一件小礼物:一根紫色绳带穿着一块心状的石头,上面刻着“心相依”。她双手捧着,只说了声“谢谢”。

此后,便是鸿雁传书,捎去一份思念和祝福。我们谈人生、谈未来,也谈生活中的琐碎小事。在彼此的信中,我们都能读懂些什么,可大家依然很有分寸,把感情转化为前进的动力。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它结束了我们两年半以来的频频交流。高三第二学期刚刚开始,我便收到她的来信,万万没料到迎来的是恰似一盆冷水的袭击。信中一反往常体贴、关怀的话语,变成冷峻、严肃的言词,大有从此断交之意。我蒙了,想不出她为何突然如此“绝情”。看着熟悉的字体:“若有时间,可写张纸条;若无,就不必了。”我的大脑空空如也,手中的信渐渐模糊。但是,理智使我很快清醒、冷静下来。我知道自己目前该做什么,也不愿去询问也许没有答案的“为什么”。近一个月,我无法把她从脑海中抹去,每每想起她,就觉很愧疚。高考越来越近,压力了渐渐增大,繁重的学习任务终于把她强行排挤出我的脑海。我们再没有通信,但在我生日那天,收到她的贺卡,随附“祝愿一切顺风”云云。

七月里那充满紧张气氛的三天终于过去。填报志愿那天,她突然来到我家,令我既惊又喜。

我静静地填着志愿表,她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直到我写完最后一笔。送她回家的路上,她问:“你收到那封信时,什么感受?”

“像冷水浇身,那一阵心里憋得慌。”

“我猜么你肯定不好受,”她低低地说,“高三最关键阶段,我怕因为我而影响你,不得不狠下心写了那信。你不会埋怨我吧?”

如同一股电流通体一荡,我的眼眶湿润了。种种猜想曾经流过脑际,为何我偏偏没有想到这点?亲爱的人儿,一切误解都已烟消云散,我还会有何埋怨吗?

期待已久的录取通知书终于来了,我也终于鼓足勇气,第一次约了一个女孩儿——自己爱慕已久的女孩儿。

天上的星星依然明朗。我心中早已没有河边人群的喧闹,因为有一个声音在回荡:“今生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