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爱恨终成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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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相濡以沫(1)

亲爱的以默,我们都有秘密

这个夏天的天气比往常的还要躁热。大家都在抱怨学校不让穿夏季校服的破规定。男生纷纷把校服的裤腿卷起来,露出小腿。女生则不停的用本子,用书扇啊扇。

以默也把裤腿卷了起来。坐在以默后面的爱小纯想,以默的腿又长又白。不像其他男生的那样,又黑又都是臭汗味。

爱小纯留短发,却将额前的刘海用粉色的皮套绑了起来。又用黑色的发卡把小辫子夹在了头顶。两边的头发碎碎的,像《水果篮子》里的小兔一样可爱。

早上爱小纯在镜子前左照右照,直到很满意自己的新发型后,才出了家门。

数学老师还在讲台前唾沫飞溅,在爱小纯听来那就是烦的不能再烦的噪音。爱小纯想,以默你快回头看啊,快回头看我的新发型啊。终于在第二节课快要下课的时候,以默回头,如爱小纯所愿看到了她的新发型。随后又赠给了爱小纯一个免费的惊喜。以默说,咦,爱小纯你换新发型了啊。爱小纯傻傻的笑。

整天的心情都因为以默的那一句话而变得超好。超好到将每天中午都会剩一大半的食堂饭菜吃干净;超好到借了别人的东西还说了好几声谢谢;超好到看看着老师那张鸡婆脸也变成了美女脸。

爱小纯走过甬道,仿佛那墙两边的小花都在炎热的阳光下哗啦啦的开放,将香气铺满整个校园。当然最浓处莫过于爱小纯周围的空气。

“你呀,犯傻了吧。”当陶落敲了爱小纯的脑袋后。爱小纯终于从这种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

“啊,是陶落啊。你没事打我头干嘛,我可爱的头发都被你弄乱了。”爱小纯说着赶紧用手挡住了陶落的再一次攻击。

“别逗我了,哪有明明都是高中二年级的学生了,还每天梳一个幼儿园小朋友梳的头。”陶落一记白眼飘了过来。

可是以默都发现了我的与众不同呢,爱小纯在心里说。喜欢以默这个秘密只有爱小纯自己知道,所以爱小纯只好不再说话。怕自己说漏了嘴。以默是发现了呢,可是以默却没有说我很可爱。

小鱼在玻璃鱼缸里游来游去。在小鱼吐出第十五个泡泡的时候,背着书包的爱小纯突然记起今天是周末,所以不用去上学。

窝在被窝里继续睡,在中午十一点的时候被饿醒了。到厨房煮了点面条,然后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坐在了电脑前。

以默已经在线上。

爱小纯点了他的头像。你在做什么?爱小纯问。

在吃面条。以默回复。

我们真的好有缘啊。爱小纯想。亲爱的以默,你知道夏日小巫女是我吗?

我还有课,走了。以默的头像闪了一下就灭了。

爱小纯打了一句以默已经看不到的再见。

进入了以默的空间,照片中以默在阳光下灿烂的微笑。那微笑像是夏日中漫天飞扬的柳絮,暖暖的。

以默的个人签名上写着:我在这个夏天隐藏了一个秘密。那是个干净纯粹的秘密。爱小纯看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一动。亲爱的以默,你的秘密与谁有关呢?是不是与我有关呢?我的秘密可是与你有关呢。

在回家的路上撞到了以默以及以默身边的陶落。爱小纯有些难过,但随后又是微笑着向他们招手。

陶落跑过来挽住爱小纯的弯臂。小纯好巧哦,我们一起走吧。

好。爱小纯看着天边的夕阳,懒懒的照在街边班驳的旧墙。被拉长的三个影子印在了上面。最高的是以默的,站在最左边。中间的是陶落的,匀长苗条。而陶落身边爱小纯的,则矮矮小小,搭配起来有点不太协调。

走吧。以默拽了一下背包的带子。这一举动让爱小纯发现,她今天背的书包和以默的是一个牌子,一个颜色的呢。

一路上以默安静少语。陶落则兴奋不已的说了一路,在说到精彩的地方的时候,还会用胳臂捅捅爱小纯。然后爱小纯就呵呵的傻笑几声,或是接着陶落的话往下说。

在小巷的第三个路口,互相说再见。然后以默和陶落向左,爱小纯向右。爱小纯有些嫉妒陶落呢。可以天天和以默一起回家。

以默讨不讨厌话多的女生呢!刚刚和陶落一直在说。不过幸好应该没事,因为在说到自己喜欢吃柠檬糖果的时候,爱小纯发现以默好像是悄悄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窝在被窝里写日记,将与以默有关的秘密都记载了里面。

亲爱的以默:

你今天穿校服的样子依然很好看,像是在夏天盛开的苦茶花。你的笑容依旧是让我喜爱得发狂。今天我们背了同样牌子,同样颜色的书包了,不知道亲爱的你有没有发现。亲爱的以默,我困了啊,晚安吧。希望你会做一个有我的美梦。

喜欢你的爱小纯

合上日记本,抱在了怀中。嘴里含着柠檬糖果甜蜜的睡去。愿自己会做一个有以默的美梦。

爱小纯把本来就不算太长的头发又剪了。明明都已经和理发的大叔说好了只要稍微打薄一点就可以了。谁知道那个理发的大叔却没有充分领会爱小纯的意思,几剪子下去,爱小纯便从清纯小女生变成了超短发小男生。

当陶落第N次看着爱小纯的新头发大笑着宣示着自己的感慨的时候,爱小纯把头埋在了书堆里。闷闷的说,我知道我现在的头发像狗啃的一样,陶落你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陶落停止了笑声,脸却涨的通红。若有所思的说,还是以前的小辨辨相对来说比较好看呢。

爱小纯被陶落打击的直想,以默你别回头看啊,千万别回头看啊。想到以默要是看到这乱七八糟的头发,一定会给以默留下不好的印象的。

事情并不像爱小纯所希望的那样发展。以默在爱小纯祈祷的下一秒转过了头,看着爱小纯愣了一下。随后又说,咦,爱小纯你换新发型了啊。和上次同样的话,爱小纯也和上次一样傻傻的笑。但是心里的感受却是不一样的。

在以默把头转过去的时候,爱小纯似乎听到了一句用很小的声音说的话。不管是什么发型,你都是很可爱呢。

突然把头抬了起来,以默说我可爱。那我就要把脸露出来,任他们怎么说都无所谓。因为有以默觉得我可爱,这就足够了。

一边含着柠檬糖果一边闯进了以默的空间。内容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只是多上传了几张照片。爱小纯游荡着游荡着,在一个角落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带密码的文件。题目是:在这个夏天隐藏的秘密。

爱小纯很想看,却不知道密码是什么。只好把想起来的所有与以默有关的数字和字母都试了一遍。

运气真的很好,让爱小纯猜中了密码。页面突然变成了漫天闪闪的彩色糖果。正中间用橙黄色的的一号字体写着:喜欢一个喜欢柠檬糖果的可爱小女生。

喜欢一个喜欢柠檬糖果的可爱小女生。这句话像是一颗小小的礼炮,在爱小纯的心里噼里啪啦的绽放。让爱小纯的小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

亲爱的以默,你是否也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着我。

爱小纯,你的空间很漂亮。以默在自习课上回头,对爱小纯说。

恩?爱小纯有些错愕,难道以默已经知道夏日小巫女就是自己了吗?

我一直是知道的,夏日小巫女就是你。以默笑,干净阳光。

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的。爱小纯低着头毫无底气的说。

这个秘密是陶落告诉我的。以默又说。

这个损友陶落,将爱小纯的秘密告诉了以默。这个好友陶落,将爱小纯的愿望实现。

以默摊开手掌,手心里是一大把金灿灿的柠檬糖果。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发光,照耀着爱小纯的眼睛。

风从窗外呼啦呼啦的冲进来,夹杂着柔软的茉莉花絮。飘啊飘啊,飞绕在爱小纯和以默的周围。空气中弥漫着柠檬糖果的香味。

爱小纯,我有个与你有关的秘密想要告诉你。以默有着窘迫,但脸上依旧是笑容。爱小纯,我喜欢你。

我知道啊。爱小纯在破解了以默的空间密码时就已经知道了。在那句话的后面还有三个很小很小的字,爱小纯。

亲爱的以默,我也喜欢你啊。一直都是。

爱小纯抓过以默手中的柠檬糖果,唏哩哗啦的全部塞进了嘴里。顿时酸酸甜甜的滋味占满了全部的空间。

这个夏天,亲爱的以默,我们都有秘密。

这些干净而纯粹的秘密是那样的美好而安详。像是一颗颗柠檬糖果那样的甜蜜。像是一朵朵绚烂的花朵哗啦啦的开放在我们的心里。

回眸一望百爱生

早晨我拉着女儿的手去外面的大市场赶集。刚挤进人群没多远,菜摊旁一个穿老黑色儿童装的小男孩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乖乖地站在母亲的身旁,两手捧着啃的不利不索的玉米棒,正大一口小一口贪婪地吃着。红红的胖脸蛋子上,横七竖八地粘着好几个玉米粒。细看起来,依然是那样的不干不净。人中处糊满了灰白的鼻涕嘎嘎,仿佛去年就干在上面没揩掉似的。

这是我先前所在学校一年级的一个小男孩。他总是坐在教室最后面那个孤孤单单的座位上。因为他的与众不同与不讲卫生,没有学生愿意与他同座。那个班里,数他长得高,长得壮。那个头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一年级的孩子,倒像一个三年级的小学生。

我离开那个学校快三个月了,我以为这个特别的男孩不会记得我。但是我错了,我从他透过人群的缝隙间目不转睛盯着我离去的背影的目光中,知道我错了。我其实是想跟他说句话的,但是一想到他的不言语,我又放弃了这个念头。我只能笑着用温暖的眼神关爱他一下。就这一下,就让他的目光追逐出去好远好远。在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我拉了拉女儿的手说:快看那个小男孩。女儿回头看了看问道:哪个小男孩?我说:就是那个穿黑衣服啃苞米的小男孩。女儿说:噢,看到了,他还在看你呢。他是谁,埋汰吧唧的。他认识你吗?我说:他一定还认识我,要不然不能老这么看着我。女儿说:那他怎么不喊你老师。我说他不会喊,他从来没喊过任何人老师。女儿说:那他不会说话?我说:会的,但是几乎没有人听到过。女儿说:那你怎么知道他会说话?我说:很骄傲,他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

我对女儿说完这些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见他还站在原地一边啃着苞米,一边远远地从蜿蜒的人缝间望着我。直到他眼睛的高度挤不过大人的高度了,他还在那里张望着,张望着。他那执着的样子,很快就把我带到对他的回忆之中。于是,我情不自禁地把关于这孩子的事儿细细地讲给女儿听。

这是一个很有些怪癖的孩子。几乎没有人能与他交流。从上学前班到现在,教过他的老师有好几个,但是除了我,谁都没听这孩子说过一句话,甚至就连爽朗的笑声都不曾有过。他的笑是很难调动起来的。其实即使是笑,也是无声的,也是腼腆得整个脸都红红的那种。据说就是在家里,他也极少极少开口。我不知道造成他这种性格的原因是什么,我只知道他是个什么也学不会,什么人都难以使他说话的孩子。开始大家以为他是个智障儿,但是通过与孩子们正常地玩上来看,他又不是真正的智障。不智障,又不学习不说话,就很令人费解。

课堂上,老师布置的学习任务别的孩子都能完成,唯有他从来不写不做。任凭老师怎么劝说,他就是红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老师,好像学习的事情与他毫不相干。有时上课坐累了,他会噌楞一下站起来,手舞足蹈地喊上两嗓子,吓得老师和学生猛一激灵。他啊啊的喊声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有人能听得懂。有时,他还会在老师讲课正浓的时候,独自离开座位,大摇大摆地拉开门走出教室上厕所。教他的老师常常被他搞得束手无策,哭笑不得。

我认识他是在他上一年级后,因为他的不学唱知道了他的特别,知道他是个什么都不学什么都不说的孩子。可是没想到在一次音乐课上,他居然跟着我学起动作来。当时,我是教孩子们两手捏着音乐书的两底角左右摇摆着边打节奏边学唱。没想到他看到同学们都活泼地动起来后也来了兴趣。于是,腼腆而笨拙地跟孩子们一起做起动作来。我看到他这一进步心里很高兴,赶紧抢机会表扬了他几句。我的表扬他听懂了,不好意思的笑意溢满了他羞红的脸。

下课后我把他在课堂上的良好表现跟几个老师说了,老师们都笑说我真行,能把一个从来不学习的学生调动起来。

后来的一天我在别的班上音乐时,忽然看到其他班的两个男生追着踢他的屁股,嘴里还不住声地喊着郭傻子,郭傻子。我见他被欺负的很可怜,就走出教室喊住了那两个学生,批评了他们一通,并告诉他们以后不要再欺负他。他面带感激地看着我,脸上又一次泛起了红晕。

几天后,我在操场上漫步时,突然有人憨憨地喊了一句:干哈呢?

那声音虽然憨,但很大很大。那是我不熟悉的声音,是我从来没听到过的一种声音。我的眼睛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寻去,才发现是那个郭同学在喊我。他的这一声喊,不但让我意外,就是和他一起玩的几个同学也惊讶了好几秒后直向我喊:老师,他会说话了,他会说话了!

我兴奋地看着他,笑着问道:郭海清,是你在和老师说话吗?再说一句给老师听听好不好!

他红着脸,胆怯但却定定地望着我,表情里依然含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望了几秒种后,转身羞涩地向操场边跑去。边跑,边不时地回头望望我。从此,再没听他说过一句话。

同事们听说郭海清开口说话了,都惊讶于我的“才气”和“运气”,都不住声地替我骄傲着。

今天,在人群拥挤的市场上再一次看到他,看到他远远地追随我的身影的那双羞涩企盼的眼睛,让我百感交集。我不能明白他心里到底想些什么,更不能明白他到底为什么总也不说话。也许他还想着那节表扬过他的音乐课,也许他还想着被我批评的那两个男孩,也许他还想着操场上对我喊的那句话,也许他什么都没想。但是,我却一忽间全想起来了。想起来,我的心里便生出好多感慨,好多爱怜。

他是会说话的,这一点我敢肯定。但是他又不说话,这一点又让我很奇怪。我想也许是他心里有着某种解不开的心结,使得他不想把自己的语言传递给别人;我想他也许是在等待开启他语言中枢的使者,然后才能把自己大大方方地展露出来;我想也许我想的都不对,但我还是没法停止思考,因为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已与今日永远地粘贴在我的后背上了。

我不能忘记他执着的回望,一生都不能忘记了。我希望有一天他能遇到解开心结的人,带他走进愉快的学习交流中。

划过胸膛的流星

一年了,自从陈生消失后,李静曾无数次坐在家中阳台前等待,等待他会从空中飞出来,张开有力的双手,把她紧紧的搂在怀中,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一天又一天,她等待的只是深深的失望!

很久没有与昔日朋友联系了,隔世一年后,李静无法不面对现实,诸多的尘封让她感觉自己似乎成了隐形人。这一年来母亲用爱小心的陪护着她,那深陷下去的眼睛使得眼角周围形成了两朵明显的菊花,李静觉得自己没有消极下去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