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爱你,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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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人世歌(1)

签一份今生今世的爱情契约

那年我20岁,在大学里读法语专业。我们班上12个人,成绩最好的叫彬艺,是全班仅有的两个男生之一。

开花的年纪里,总有说不完的缘尘心事。我和一个叫小青的女孩子很要好,上晚自习之前,我们总喜欢坐在黄昏的风里,分吃一支芒果甜筒或者一代话梅,说一些琐琐碎碎的闲话。

这时候刚好说到彬艺,只见他抱一大本辞典,正目不余视地往教学楼里走。只不过互相点头打个招呼,小青竟会无缘无故地红了脸。我笑着羞她:“莫非你暗恋彬艺,要不要我给你们当一下红娘啊?”

然而不久,我自己先谈起了恋爱,也就忽略了小青。圣诞节的前一天,在外地读书的男朋友前来看我,我请他到久留米快餐厅吃日本菜。不远看见角落里有个人很面熟,仔细一看,是彬艺,他对面穿白衣服的女孩是日语大专班的慧子。

回到宿舍,我说彬艺和慧子在久留米快餐厅里吃饭,一副卿卿我我的样子很让人误会,彬艺有点太不拘小节了吧。女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说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你怎每么还不知道,彬艺真的和慧子恋爱了!以后就常常看见彬艺和慧子手牵手地在校园里走。彬艺高大威猛,慧子娇小秀气。我站在窗前叹息:“多好的一对。”回头再看小青,她脸色微微一变,沉吟了一下才说:“是的,很好的一对。”

半年后,慧子毕业,她决定去日本。那一阵,彬艺背一架借来的奥林巴斯相机,大街小巷地去拍照。校园,阶梯教室,宿舍楼前的大柳树,他和慧子定情的久留米快餐厅,公园里竟日长坐的情侣椅……

照片是黑白彩洗的,泛着淡淡的茶色。彬艺说慧子喜欢那种沧桑的超级大国照片味道。分要把这些照片装在最漂亮的相册里送给慧子,呼唤慧子快快回来。慧子走了,彬艺显得有些落寞。有同学看见他在学校门前的邮局里给慧子打长途电话,号码刚拨完就握住听筒子叫了声“慧子”,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下来。那时,班级信箱的钥匙归我掌管。彬艺看见我,眼睛就有些发亮,巴巴地等着我变出慧子的信给他个惊喜。

可是,8个月过去了,慧子的信由厚变薄,从有到无!后来,我远远望见彬艺就想转身逃掉,怕见他失望而忧郁的神情。一个星期一的上午,我打开信箱,竟意外地发现了一封慧子的来信。晚上,我做完家教回来,顺楼梯上到4楼,看见彬艺靠着走廊的隔壁门呆坐着,眼睛红红的,身边还扔站好几个空的啤酒瓶,我和他打招呼他也不理我。回到寝室,班上的另一个男生正来6楼搬救兵。他说:“你们快去安慰安慰彬艺吧,慧子在日本交了新男朋友,和他分手了。”我们是七手八脚,连拖带架地把彬艺弄回他寝室床上的。没想到熄灯不久,彬艺并跑出来,一边叫慧子的名字,一边用双手拼命擂隔壁的门。纷落而下的碎玻璃刺得他鲜血淋漓。

彬艺被送去医院看急诊,我们再爬上床却全无睡意。那夜颐谈会的话题理所当然全是慧子和彬艺。有人骂慧子绝情,有人叹彬艺痴心,也有人说分手就分手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有小青始终一言不发,可我知道,她根本没睡着,天快亮时还爬下床喝了一次水。

因为酒后损坏公物,彬艺受了处分,班上还特别玒次班会帮助他。会上,小青低着头,眼光于落在彬艺缠满纱布捭和胳膊上,什么也没说。散会后,小青悄悄跑到彬艺那儿帮他洗衣服,还去教我们哲学的老师家里,精工细料地煲了一罐鸡汤送给彬艺。私下里,我是提醒这小青的。可她听不进,低声说:“你知道,我一直喜欢彬艺啊!”

等到大四开学,小青成了彬艺的女朋友。彬艺仿佛沉默了许多,感情很少外露。于是有人替小青不平,认为彬艺的热情赤慧子燃烧尽了,小青守着的不过是一堆灰烬。我也问小青:“彬艺真的爱你吗?他真的不是用你填补慧子留下的空白?”小青眼神一黯,悄悄告诉我,彬艺还是忘不了慧子。她和彬艺之间是有一份契约的,如果慧子回来,她一定不声不响地离开。我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握小青的手:“你真傻。”又问:“慧子什么时候回来?”小青坐在台阶上,抱紧膝盖,幽幽地说:“她也许明天回来,也许永远不回来。”

慧子是在我们忙着写毕业论文的时候回来的,那天从阶梯教室出来,走廊里有个穿白衣服的女孩正在四处张望。不知谁低低地叫了一声:“那不是慧子吗?”慧子也向彬艺走过来,在相隔几步的地方站定,长发飘拂地个躬:“彬艺,我们重新开始吧,拜托!”

晚上,小青第一次没有和彬艺出去,留在寝室里和我们打牌。她心不在焉的,不是说错话,就是出错牌,还碰倒了一杯茶水。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青。我能想象小青心里有多难过,可她一次也没哭过。那时,彬艺考上本校研究生,小青也和系里讲好要留校。然而,慧子突然回来耳濡目染小青决定把留校的名额让给我,自己回家乡去。

毕业时,小青说心情不好,要一个人先走,也不让我们送她。走的那天,小青起了个大早,请我帮她化一个清丽的淡妆,再梳好编条别致的麻花辫子。然后她就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彬艺来送她,仿佛一个新嫁娘正在等待出嫁一样。

到了约定的时间,彬艺果然来了。他背起小青的牛仔布大背包,小青低着头,不声不响地跟在他后面。我知道,这个“美丽的分手”是小青当初执意要加在契约里的。从此,她和彬艺的恋人契约不彻底解除了。但是不经意间看了一下彬艺的眼睛,我又隐隐觉得一切并非想象的那样。

又过了两个月,我在邮局给小青打电话。聊了一阵之后,我问:“还记得你从前的‘契约情人’吧,他现在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小青半响没吭声。我把听筒递给彬艺,他沉吟了良久才用颤抖的声音说:“对不起,小青,我想和你续约。不长,只再签一生。”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

大凡赶车的人都有这样经历:要么是在风雨中苦苦等车,望穿秋水也等不来;要么已经是狂奔就差飞起来了,可是要坐的车还是绝尘而去,你在后面抢天呼地的喊:师傅,等等!只留司机伸头出来:悟空,等下一班吧。

我以前上班是破烂不堪的自行车,但环保啊。自从被一个档次很是不高的小偷顺去以后,就买了一辆电瓶车。就这,还是被小偷惦记了两年,最终还是和自行车一样下场给顺去了。平时对赶车的感受不是很深,顶多是出远门坐坐车。但也被雷倒过一两次,那次我已经是提前半个小时到站了,却被告之那趟车已经提前四十分钟开走了,我差点没气绝倒地,这就意味着我必须再等两个小时坐下一班。一直以来都是车子晚点没商量的,现在才知道提前更没商量。还有一次打的,硬是在毒太阳下站了一个小时愣是没打到,这才知道坐车的苦。可惜单位发奖金的本事没有,只能给我们搞点公交月票之类的小福利,现在我对赶车的感受就是:爱也是它,恨也是它。

平时不坐车的时候发现公交车车来车往的煞是热闹,等到自己“身在此车中”的时候却发现好几个定律。定律一:永远都是反方向的公交车一辆接着一辆,就是自己这边要等的车死活不来。有时在百米外就发现车已经快到站台了或正要开走,赶紧一路狂奔,然后跳上车,遂练就了百米冲刺和跳远跳高的暴发劲。于是本届全民运动会我一口气报了三项:一百米短跑,4*100米接力赛,和跳远。其实平时根本就不锻炼,这都得归功于公交车的功劳——当然,这个话题说得有点远了。定律二:有时候在这个站台等的心烦,心想走一站路等别路车吧,呵呵,永远都是没等走到下一站的时候,改乘的那趟刚开走,而回头一看发现原来那站的车也到了。气急败坏也罢,有汗无语也罢,它走它的路,你继续等你的车。定律三:凡是有钱人不坐公交车,坐私家车;凡是有权的人不坐公交车,坐公家车。那么车上见到的几乎都是平头老百姓,所以车上的新闻也比较丰富,上有天文,今天下雨明天刮风,下有地理,哪儿地震哪儿海啸。花边新闻可以是当红的明星,也可以是当地的政界人物。大到国家政策今天又出台哪些新政策,小到居家过日子买什么菜等等。总之一句话,在车上永远不寂寞,永远有乐趣。可问题是坐上车都好说,痛苦就痛苦在等车的过程。尤其是下雨天,经常是等得人心烦意乱,有时等急了就想有等的时间走都走到了,可是万一现在刚走,车来了怎么办?就这么痛苦着犹豫着,感觉比谈恋爱都折磨人。是走还是等,真是个问题。车来的一刹那,感觉车就是自己的小冤家——爱也是它,恨也是它,百般滋味在心头。

在经过无数次痛苦折磨后,我一咬牙,一跺脚,不受等车的罪了,咱自己开!于是头脑一发热就不顾自己智商低的残酷现实冲动的报了名。从此开始了漫漫痛苦征途路。

首先是体检,很顺利,毕竟咱智商低是低了点,眼近视是近视了点,但好歹还没什么癫痫啦,色盲啦等等毛病。体检中有个人色弱,居然塞给医生两包烟后顺利通过了,咱就纳了闷了:这个也可以有?!

然后考科目一理论课,顺利的一塌糊涂。当时拿到书后没看,直接到网上做题目,两百题居然错了五十题,当下心是拔凉拔凉的。等老师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估计大家把书也看了有两遍了吧,考个满分应该不成问题了吧,我差点没吓昏死过去。回家花了一个晚上赶紧看,因为第二天就要考试了。用了十分钟就把所有的题目做完了,一交卷,居然一百分,脱口而出:“不会吧?”招来监考老师的白眼。我估计她肯定认为我是不是太狂了,其实她不知道我有多心虚,书看得是稀里糊涂的能考满分,是你,你会相信吗?

紧接着是分车了,恰逢驾校改革,现在想来感觉我们就是改革的牺牲品,因为后来我们要去考倒桩了就成了没人疼没人管的孩子了,也就是说根本没车给我们练。我学车没赶上好时候,当时每个库里的人都没有我在的那个库人多,每天正常都不低于十五个人,这是什么概念?就是你必须等上两三个小时,然后上去三四分钟就得下来换别人。第一天上车,听说教练是出了名的会凶人,但他那天对我们新学员很好,我还在说: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嘛!嘿,第二天,他就给我个下马威了。由于我从没摸过车,所以很紧张。总想不起来踩离合就直接挂档,教练冲过来就凶,他越凶,我就越紧张。然后那天我成了我们库唯一一个还在倒直线的人,他们都直接学正库了。可咱就是看不好车身是正的还是斜的,明明我感觉车身是正的,教练就在大吼:你看你把车开成什么样了?明明感觉车身是斜的吧,赶紧修方向,教练又在吼:你比哪个能啊你?!教练还不直接说朝左打方向还是朝右打,一般他就只说:回!驾!什么驾、驾、驾的,感觉咱不是在开车是在骑驴。我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该朝右还是朝左开,彻底晕了。那教练估计也是被我气得够呛。同一批分车的,人家早都移库反库了,俺还在正库上打转转。那个时候就像一个没开窍的孩子,人家都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俺还是小屁孩一个。人家还没满二十一天呢,就开始缠着教练预约考倒桩了,我才刚上个全套:正库、移库、反库,还走得是磕磕巴巴的。然后就看见人家一个接一个的考走了,每个星期天对我都是很痛苦的,因为那天是考完倒桩的人要到教选项的教练那报到。临走之前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要买东西给我们这些还在学倒桩或没考过去的人堵嘴。我们嘴里吃着人家的东西,心里先是由羡慕到嫉妒再到痛苦,呵呵。

倒桩是整个学车经过最痛苦的一个过程,每个周末都睡不成懒觉,这对喜欢睡懒觉的我是最痛苦的一件事,比上班还要早起才能赶上去驾校的校车。为了不影响工作,我除了周末去驾校,只能每天中午去一下,下午上班前再赶回来。驾校只有早上一班的校车,中午没有。公交车还不直通驾校,得转两趟公交车,然后再走二十分钟的路才能到。那个时候和公交车司机是老熟了,每次见到我都很热情地问我学得怎么样了,有次有个司机请假两个月,两个月后见到还在奔波于驾校的我大吃一惊:“你怎么还去?”到了驾校以后顶多也只有两三次摸车的机会,还要好说好讲的和别人商量加个队才行。在上班的时候就在想人家比我多上了好几把了,我已经落后太多了;而在驾校的时候就在想单位千万别有什么事找我找不到,因为我们单位是窗口单位经常会有暗访组没事就去查看,看谁脱岗啦、迟到啦。我在驾校的时候最怕手机响,生怕是单位通知有可能又来明查暗访了,或是哪个业务单位找我找不见啦,那段时间偏偏我的手机有点问题,一来电话就自动关机,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心惊肉跳的。而倒桩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无论你对它热情有多高或是对它有多痛恨,它就是一个硬杠子,你想走后门是门都没有。其实倒桩说简单也很简单,不就是那六根竿、五条线嘛,但就是进不去!有时候恨起来的时候就说:干嘛这么难考?现实中谁看见有开车的倒桩倒死人的?进库的时候一把进不去我进两把,两把进不去,我进三把,实在不行我找人给倒进去!然后此言得到车库里众多呼应!而那些学的很好的人每次一下车就故意说:“唉,想撞杆都难!”此言也成了库里流行语,只要有人能完美的来一套,下车后都是自我陶醉状:想撞杆都难!

说来惭愧,我是去年穿短袖的时候学车的,等我拿到驾照已经是第二年快穿短袖的时候了。就为了学车,我前前后后买了好几双鞋。一开始学车,就是控制不好离合。脚压一点就中停,还没稍微抬一点,那车就像飞一样。那个时候上网搜,或是咨询好多业务单位的司机,得来的建议也是各种各样的:有说鞋子穿硬一点的好,有说穿薄一点的好。我就买了各种鞋来找感觉,好像有三双吧,最后帮我考过去的是我买的第四双,也是最便宜的那双,才35元,是家里的棉拖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穿上那双鞋后立刻就找到了感觉。花在学车上的费用,除了报名费,去驾校的打车费,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开支。每天中午都是在驾校买吃的。有个潜规则就是:学员想让教练认真教就得请客,否则没人会指点你的。我是一个女的,当然敬烟不合适,那是每天都买口香糖,或是各种零食来。然后吃饭的时候,如果教练说他不想在食堂吃,那肯定有会事的人立刻请到附近的饭店吃。当然,我也逃不了请客的潜规则。所以为了学车,明的暗的开销一直延续到拿驾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