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儿,你没事吧?”林晓阳的妈妈见儿子一反常态,连忙上前急切地用手搭上了儿子的额头。
“我没事,妈妈。只是想刚才的爆炸事件有点入神。”
“没事就好。还有一个多月就毕业了,接下来还有几次重要的试要考,你可千万别在这个要紧的关头弄出什么事来哟。”林晓阳的妈妈确认儿子没事之后,就关心地唠叨了起来。
还有一个多月就毕业,也就是说,自己是一个初三下学期的学生,就来面临毕业。从妈唠叨中,再加上刚才从胸前的校章中得到的信息,林晓阳知道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人生阶段。
“阳儿,你还愣住干什么?还不快点去学校?再不走你就要迟到啦。”林晓阳的妈妈再次出言催促儿子。
“现在的毕业班真是辛苦呀,都星期天了,小阳还要回校上课?是不是重点学校的课,比普通学校要多?”说话的是林晓阳家隔壁的大个子邻居,他刚从楼下听完“爆炸故事”上来,接过了林晓阳妈话头,向林晓阳问道。
林晓阳现在的脑袋还如浆糊般一塌糊涂,而且他对自己现在身处的情形也确是一无所知,所以他无法回答上大个子邻居的问题。
“阳儿今天回学校不是去上课,是学校组织了他们年级集体去看电影。”林晓阳的妈妈帮他回答了大个子邻居,而且也让一无所知的林晓阳,知道了他自己今天的安排。
“哦,原来是这样。学生就应该劳逸结合,老让他们绷紧神经学习,也不是方法。”
“对呀,现在的学生,特别是毕业班,学习就是紧张,课由天不亮上到天漆黑,学由星期一上到星期天,哪像我们那时”
林晓阳就没有心情听他妈妈与大个子邻居的闲聊了,他昏昏噩噩地下了楼后,在心中确定了一下从这个家回学校的路后,才朝他胸前校章上显示的学校走去。
大个子邻居说得不错,林晓阳校章上显示的学校海山县第一中学,就是县里唯一的一家重点中学,而且还是省级的重点学校。
海山县第一中学,是一间有百年历史的学府,也是方圆百里之内,为数不多的省重点学校。这家学校久负盛名,恢复高考之后的历年,高考成功率(含中专)一直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
由于成绩斐然,海山一中的名声在所属的地区(那时的县隶属地区管,一个大的地区,管着十几个县)内很响,以致人们一听到说是在海山一中读书的,就满怀敬意。海山一中的就读生,也成了高材生的代名词。
要在这样赫赫有名的重点学校上学,在当时还不兴走后门、不能买学位的情形之下,唯一的办法当然就是在千万学子中,杀出一条血路,才能挤上这座独木桥。
林晓阳的小学在他妈妈任教的、也是地区重点的小学就读,他小学五年的都成绩在班中名列前茅,就是这样,他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全县的几千名的应届生中杀出了重围,以中等的成绩考上这所着名的重点学府。
海山一中座落在县城的东郊,离林晓阳现在的家约有两公里左右的路程,走路的话,平常的速度要走半个小时。
林晓阳走了大半的路程后,无意摸到了裤袋的锁匙,才突然想起了自己读初三之后,父母为了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学习,就把家中那辆二十八寸的单车,给了他作为上学用的交通工具。今天,心不在焉之下,自己竟连车也忘了骑。
在林晓阳的边走边想中,时任人大委员长廖承志的题字“海山县第一中学”,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帘。
脑袋还昏昏沉沉的林晓阳,踏入学校之后,勉强提神回想了一番,才从脑中的尘封处,搜出自己教室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教室。
门口标示着初三4班的教室中,已经坐着大部分的同学,这些同学几乎都在温书。见到了这番情形,林晓阳想道:大概是还没有到时间发电影票吧。
林晓阳扫了一眼教室中这班同窗三年的同学,有的只认出一点轮廓,更多的竟是没有一丝印象,一个个稚嫩的面容,在他的眼前交错摇晃,让他想不出这些面容,应该属于什么名字?
更要命的是,林晓阳不知道自己的座位在哪?他隐隐记得,在读初中那几年,座位编排了好几次,究竟毕业前自己坐哪?他真的记不起来了。
总不能就这样进去问人:哎,同学,我的座位在哪呀?那样的话,全班不把他当怪物才奇。林晓阳稍一衡量后,决定先不入教室,站在教室外见机行事,看能否蒙混过关。
幸好,现在不是上课,还有几个没有复习的同学也站在教室外,让林晓阳没有显得特别出格。
站在教室门前的林晓阳,本来就没有平复的思绪,因认不出同学和记不起自己的座位,更加纷乱。
按此情形分析,自己应该是回到了过去,否则,自己不会连同窗三年的同学和自己上课的座位都记不起。但自己是怎样回到了这少年时代的呢?怎么就一点都记不起来呀?
林晓阳调动所有的脑细胞,拼命想了好一阵,还是不得要领。于是,他只好放弃了往这方面的回想,把思路转移到对这个年代的有关记忆上。
唉,既来之,则安之,自己还是先适应目前再说。
林晓阳扫视了一遍周围的景物,想借物回想自己曾经的少年时光。可能是少年的时光离自己已经太远之故,他怎么也无法回想出一个连贯的思路,最后,在胡思乱想中,他把思路定格到了今天回校看电影的事上来。
已经是临毕业前的关键时刻了,学校究竟组织他们看什么电影呢?
从林晓阳小时候直到他读完初中那段时光,看电影可以说是当时民众最享受、最爱的娱乐节目,也是当时人们来源不多的重要精神粮食之一,所以,组织学生集体去看电影,也是学校保留的、不多的娱乐节目。
林晓阳他们这代人可以说是伴着电影长大的。
在林晓阳小不更事的时候,县城还没有电影院,他就跟着父母去看那些竖两跟竹竿,拉块布幕播放的电影。上小学的时候,一是当时的政治需要,二是当时的学习也不紧张,学校最多隔两个星期,就会组织全校学生到电影院去看一次电影。
不过,那年代的电影,都带着强烈的政治色彩,都离不开什么斗争和什么路线,不但一点不好看,更不适合他们那个年纪看,所以,他对那个年代曾经看过的这么多片子,基本已经全部忘记了什么内容,印象最深刻的反是一首电影有关的打油诗和当时的电影票价。
那首与电影有关的打油诗是这样写的:中国电影新闻简报;越南电影飞机大炮;朝鲜电影哭哭笑笑;阿尔巴尼亚莫名其妙;罗马尼亚搂搂抱抱。
这首打油诗,真的对那个年代的影片做了个生动评价。
当时的电影票价是六分钱一场,相当于一个“菠萝包”的价钱。
到了林晓阳记忆中的二千零一十年时,“菠萝包”的价钱升到了一块钱一个,涨了十六倍多;而电影票的价格更是升到了五、六十块钱一张,涨了一千倍,让平民望而却步。
就在林晓阳不着边际地东想想西想想时,班房里传来了轻微的哄动,打断了他那凌乱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