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服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战胜它,这是段瑞飞此刻需要做的。
段瑞飞连任逍遥的声音都不敢听,不晓得待会上去后,直接facetoface又会怂成什么模样。不过说不定这小子在见到仇人的一霎那,小宇宙爆发。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准备给讨伐队的总队长递推荐信了,这么一个久经磨难身残志坚的好少年,多加培养一定会成为下一代的蟑螂王。为了局里的发展,我可谓是槽透了心。
从病房出来,一推门就看见了站在门边的叶晓刀,看样子这小子守墙根很久了,肯定听到了不少内容。见我们两个杀气腾腾的出来,叶晓刀识相的什么都没问,拿出对讲机,命令留守在医院的所有警察都撤到医院外。
“你这么着急撤?说好的支援呢?”我问道。
“我们普通人能做得了什么,还是有多远离多远。一个不小心被你们非人类之间的战斗波及,那还真是损失不小。对了,这里可都是病人,打起来的话悠着点。如果想要支援,完事的时候来个电话,我们上楼给你压场。”
“你够无耻。”说完这话,我领着段瑞飞直奔顶楼。
还给我压场,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电影小说什么的,警察都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原因了。就是有了叶晓刀这等无耻的指挥官。
我的病房是在2楼,医院总共有6层。我没打算坐电梯,因为我实在没办法和那群走路颤颤悠悠,打着吊瓶,坐着轮椅的爷爷奶奶们去挤那么一个小地方,更何况段瑞飞的样貌又是何其的彪悍骇人,吓到别人总不好。
进了安全出口,我们这才放心的一路向上。
不过说也奇怪,我又有点高估任逍遥的无聊程度了。
大大方方的邀我们上去,但是一路上根本没设什么阻碍。要知道这里是医院,恐惧等等负面情感聚集的地方,他只要稍稍发动能力,从病房里冲出一群恐惧死亡的重病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他没这样做。我想他还是存了一点良知。
楼梯间只能听得到我和段瑞飞“噔噔噔”上楼的脚步声,步调一致。但是过了五楼后,频率就不一了,段瑞飞的脚步放慢,甚至跨上去的每一步都有点犹豫。我说你不要告诉我他一个小小的心理医生都有王八之气,辐射范围这么广,还没见面就吓成这样了?
我转身下楼,走到他身后,冲着他的屁股狠狠地踹到。虽然办法有点野蛮,但是效果不错,这一踹将他的注意力分掉了。为了确保他不再停下,所以我踹人的行为没有终止,一直将他踢到了六楼天台的大门前。
“磨叽什么?给老子进去!”踹下了最后一脚,段瑞飞和门板一起飞了。
我踮着有点发痛的脚尖小声骂道:“你爷爷的,关键时候变成堵门的铁塔了,你挡着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门一开,进入我视野的除了段瑞飞和门板,就是呈尸体状仰躺在天台上的任逍遥。我眯起眼睛,发现他身边放着一个书包,边上斜插着一个望远镜。散落在他周围的包装纸,让我清楚了他包里应该带的都是一些吃的。
“你。来郊游的?”
“来看星星的,顺便来等人报仇的。”他没有动地方,依旧保持仰躺的姿势。
这时抱着门板的段瑞飞已经站了起来,看来我一脚一脚的踹他不仅是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而且甚至传达了勇气。他举起门板,咆哮着冲着躺在那里的任逍遥砸去。
任逍遥反应很灵活,抬起双腿一个起身,躲开了飞过来的门板,跳到了天台的栏杆上,蹲着看着我们,脸上依旧笑着。
“化恐惧为动力了吗?”任逍遥的笑容更夸张了,我甚至有种错觉,他的嘴角似乎列到了鼻子边。天上有云挡住了月亮,背着光的他在我眼里便成了一抹阴影,眼睛里冒着的猩红色光光芒,更添恐怖。
段瑞飞拔起了插在天台地板上的门板,怒视着在一旁说风凉话的任逍遥,他气的浑身发抖,我甚至看得到他头顶暴起的青筋。
“原来是化恐惧为愤怒,你的脑子比想象中的简单多了。”任逍遥依旧在旁嘲讽着。
段瑞飞刚要接着扔门板时,被我拦下了。
任逍遥现在蹲在天台的边缘,门板扔过去是必要掉在楼下,楼下可是医院里设的公园。虽然天色已晚,但是不排除会有那些得了失眠症出去夜游散步的病人,砸到普通人绝对不行。
被我阻止的段瑞飞将门板放下,喘着粗气,怒视着任逍遥。而我则走上前去,因为对付这种家伙,暴力什么的根本不受用。
“书记官上场了吗?是要文斗还是武斗?”他笑着问道。
“很显然,我们两个都不是武斗派的,很多时间都靠一张嘴解决问题。”
“的确,更何况找你上来又不是来打架的。听说你也大小算是个心理工作者,那么可否听一听我的故事,要知道作为心理医生的我,可是找不着人说话的。”
“你讲吧!”
“其实呢,我有病。”他的神态不再是方才的张扬跋扈,头也低了下来,声音很小,并颤抖着,这副样子反而变得有点可怜。这简直……
“简直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抬起头,又露出了那张笑的渗人的笑容,语调欢快的抢了我的台词。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心里也有底了,他如果不是影帝的话,那么就只能是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刚刚看到的反差,就是两个人个之间的转换。好歹我也是在这方面少有研究的。
“人格分裂症?”我问道。
“bingo!”他笑道。
“你想说你之前做的事都是被第二人格左右,并非你所愿?”
“正是如此。”他又变的安静。
我走进他,大约离他能有5米远,这个距离相对安全些。
“那么,可以说说做坏事的是哪个坏孩子吗?是你,还是你?”我指着他问道,因为我面对的某种程度是两个人,被压抑的人格很希望别人也能认同他,把他当场两个人看,想必是最好的谈话切入点。
“这都看不出来吗?坏孩子是我啊!”他笑的更疯了,甚至有点岔气,捂着肚子蹲在栏杆上的他随后又是一副可怜的表情,平静的说道:“是他,一切都是他做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了,一个问题总算把他的人格撇清楚了。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抓那个干坏事的?可是他们两个同在一个身体我又要怎么抓?
“我的故事说完了。”他恢复了常态,就是笑的很诡异的那种状态。
“你明明什么都没说!”我反驳道,他除了告诉我他是人格分裂外,还说说什么了?
“你明白这些就够了,接下来的故事你自己去想,以你以前看过的案例联系一下,我相信你明白的。”
两个人格共处一个身体,有的达成协议共同生存,而有的互相争抢身体的主动权,落败的一方只能消失。他是想告诉我他的一个人格已经受够了另一个的为非作歹,阻止不了疯狂暴行的他,很痛苦?
我看向他的眼神有点复杂,现在已经根本不是仅仅考虑抓人的问题了,除了抓人,我还得救人。
我正在沉思,突然离我老远的,被我晾在一旁数星星的段瑞飞大叫,“危险!”
怎么了,危险什么?我看向他的眼神有点疑惑,待我回过头正视任逍遥时,我才明白那句危险是什么意思。
毫无声息的,眼里冒着猩红光芒的任逍遥已经来到我面前,我们的距离只有不到50厘米,不知怎么盯着他的眼睛看了那么短短几秒,身体竟动不了了。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记事本,放在我眼前,他说话了。
“我很好奇,你怕什么?”
“我什么都不怕!”
他看了看笔记本上的内容,又看看我,接着说道:“现阶段是这样,不过一会儿我就全知道了。”
他要干什么?
“喂,你知道我怕什么吗?”他还是没有出手,而是问我问题。
“我怎么知道!”
啧啧,发出这样声音的他将手掌附在我的额头上,嘴唇上下翻动,眼前的他有那么一点模糊了。随后眼前一黑,下坠感紧接而至。
他的那句话成为我失去意识前,耳边最后的声音。
“我啊,害怕消失,所以我想要一个完全受我支配的身体,段瑞飞是候补,但我发现更好的了。”
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声过后,天台又恢复了平静,此刻站着的只有任逍遥与段瑞飞。
“你还害怕我吗?”任逍遥一步一步走进还在原地喘着粗气的段瑞飞轻声说道,这时的他已经跟疯狂等词,不沾边了。显然剩下的那个,是好的。
段瑞飞没回答,但是紧握的拳头松开了。
“你还愤怒吗?”他又问道。
段瑞飞似乎感觉不到令他气愤的气场,或者说使他恼火的那个人格已经不在这里了。他索性坐在了地上,问道:“那个家伙去哪了?还有那个好人又是怎么了?”
任逍遥看着倒在不远处的安静如死尸的人,说道:“那个家伙和那个好人现在在抢一样东西。胜负未定,天亮便会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