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陈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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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重视情报工作(2)

董宝才用颤抖的手写好之后,武工队说:“你可以走了,不过你的内弟我们要留下作人质。”

“我的内弟年轻不懂事,请诸位多关照。”董宝才连连作揖。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们不会叫他受苦。只要你老老实实地为抗日尽力。”

这个行动只用了46分钟,把董宝才争取了过来。此后他源源不断地提供情报。有抗日思想的董宝才的内弟,早就和八路军有联系,到了根据地被高庆奎送到太岳中学去读书。

高庆奎的情报站在陈赓指挥下,为了打击汉奸的气焰,粉碎敌人的宣传,也为坚定董宝才等人从事抗日工作的信心,在敌占城市的闹市区,处决了几个汉奸、叛徒,同时张贴出太岳军区的大布告,撒了传单。群众称快,汉奸敛迹。

同白晋铁路线上建立的高庆奎情报站一样,陈赓也在同蒲铁路线上建立了秘密情报站。

1940年6月,陈赓派共产党员陈涛,随山西省军阀的投降日军的部队,进入晋南的中心城市临汾做情报工作,逐渐取得日军的信任,竟被委任名为“大汉义军”的伪军司令。这支军队多系由阎锡山和蒋介石的投敌部队、溃兵和当地的地痞、流氓组成,共600余人,编为6个中队,分布于约500公里长的同蒲铁路的南段上。通过“大汉义军”这个关系,太岳区多次事先获得了日军准备“扫荡”的确切情报,避免了损失,也沉重打击了敌人。

后来日军驻临汾的第六十九师团,准备成立情报班,有意叫陈涛去当这个情报班的班长,引起了太岳军区情报站内部的议论。有人说:“那个班长有什么意思,就管十来个人,与‘大汉义军’司令不能相比。”

去不去?干不干?要请示太岳军区负责人。陈赓听后非常高兴,说:“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设法当上这个情报班长。别看它名声不大,机构也很小,但是个搜集敌军情报十分难得的位置。抓住它就等于掌握了敌人的耳目。日军既然能在我们同志面前,提起组建情报班的事,说明他对使用我们同志有所考虑,只要在他面前表现得当,就能当上这个情报班长。”陈赓还指出:“如能当上,就必须当稳当‘好’。不仅要用假情报欺骗、麻痹敌人,还要分析敌人的情报要求,研究敌军的动向、意图,变敌人的耳目为我们的耳目。而且由于掌握了敌人情报班,必然要与它们的参谋部门经常接触,从而增强了直接观察了解敌人动态的机会。因此,情报班是个比伪军司令更为重要的位置,必须努力争取。”

按照陈赓指示,陈涛当上了情报班长。几十年后,他回忆说:

“确如陈司令员所估计的,情报班成为我们观察敌人动静的视孔和与其进行情报斗争的基地。当然不能不按照敌人的要求编排些东西以适应其需要。这些经军区司令部甚至是陈赓司令员亲手编制的‘情报’,虽非纯属虚构,但关键之处决无真实可言。就这样,我们的‘情报’在日军参谋部印发的以我军动态为主的情况通报中占据着主要地位。因此,我们就不难看出敌人的判断能力和对我军了解程度,从而为我们作战和编写假情报提供了条件。”

1942年6月,日军通知陈涛,说为了“还政于汪精卫的南京政府”,要取消“大汉义军”番号,解散“大汉义军”,把它们分别编到同蒲铁路南段的各县警备队去。这引起了官兵不满,纷纷找陈涛表示反对。

“趁此机会发动起义吧!”陈涛和情报站的人都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给日军以沉重打击,还可以增加太岳军区的力量。

谁知道,报告到军区,陈赓立即表示反对。他说:“目前我们根据地生活条件很艰苦,伪军官兵上山来必然承受不了,必然陆续跑回去,大肆宣传根据地贫困,这种反作用比起义时的政治影响大得多。我们留下它们几百枝破枪有什么意义?而占据敌人情报班,比那几百枝枪重要得多。日军相信的是陈焕章(陈涛化名)这个具体的人,他带着伪军一走,愤怒的敌人肯定会株连他所使用的人,和他有来往的人,我们在临汾搞了两年多的情报工作基础,岂不毁于一旦?”陈赓进一步告诫说:“一个优秀的情报工作人员,不能只注意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的一点小利,而忽视长远利益。要从大局着眼,全面衡量事情的轻重利弊。在复杂的环境中要能抓住主要的东西,不为某些现象所迷惑,才能胜利地完成党交给的情报工作任务。”

陈赓要求立即停止一切起义的准备工作,保持平静态势,防止发生混乱。他认为:把“大汉义军”分散下去,丝毫增加不了下边的战斗力。所谓“还政于汪”只是一场闹剧。后来日军准备提升陈涛,调他到北平伪军总部去当宣导局长,或到沁源县去当伪县长,报到军区后都被陈赓否决了。于是,陈涛出面向日军婉言谢绝。

陈涛和情报站中的情报人员,在临汾市地下工作了5年,在陈赓直接指挥下,做出了很大成绩。比如多次粉碎日军对抗日根据地的“扫荡”;破坏阎锡山部队的投敌活动,打退他派部队对太岳区的进攻等,其中陈涛提供的情报发挥了很好的作用。1943年10月24日第十六团在洪洞县韩略镇打的歼灭战,消灭冈村宁次组织的“军官战地观战团”的著名战斗,也是陈涛情报站把日军军官团到达临汾的消息及时报告了军区。

高庆奎回忆说:“陈赓司令员常教育我,对自己同志要忠诚、信任。要多看别人的长处。在复杂的环境中,长期在一起工作,很容易看到别人的缺点,但决不要求全责备。”“你交给他三件工作,他做好了两件,一件没干好,但不是有意的,那就是好同志。”

陈赓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1952年初,“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的“三反”运动在全国形成高潮。时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三兵团北京留守处主任的高庆奎接到通知:回云南军区去接受审查。为此,陈赓司令员叫兵团副参谋长李懋之来北京和高庆奎谈话,说:“司令员叫我告诉你,这个运动是党中央、毛主席发动领导的政治运动,是对我们刚刚建立的新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具有现实和深远的意义;是一场为抵制资产阶级腐蚀我们党和国家工作人员的运动,我们每个共产党员都要认真对待。首长提到你时说,你多年来做部队情报工作和经济工作,无论在敌占区,还是解放区,战争环境还是和平环境,都可以讲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很踏实,为部队做了不少工作,立功受奖多次。他比较了解你。如有问题,就好好交代;如果没问题,也要说明白。”

三天后,李副参谋长又来和高庆奎说:“陈司令员又来电报叫我转告你,‘党是讲实事求是的,要相信云南军区党组织,相信那里的群众,也许回去要受点委屈,一定要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对党组织、对同志、对自己都要负责。党是决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的。’”这些话使高庆奎深受感动。

不出陈赓所料,云南军区审查高庆奎走了弯路,搞了“逼供信”,使他受了很大的委屈。半年后他的问题终于弄清楚了,得到了解脱。当时的云南军区政治部胡荣贵主任告诉他:“在你受审查期间,陈司令员几次来电报、电话询问你的情况。前不久,他直接给(当时主持云南军区工作的原第四兵团)郭副司令员通了电话说:‘对于高庆奎,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为人老实忠厚。如果到现在仍然没有审查出什么问题,可以尽早解脱嘛!”陈赓对待干部从来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特别是在你最困难的时刻,能伸出援助之手。

高庆奎回到北京第三兵团留守处不久,陈赓叫他到自己家来。高庆奎一跨进大门,就看见陈赓和夫人傅涯已经在前院等他了,高庆奎激动得流下泪来。在客厅坐下,聊了一阵云南军区的“三反”运动情况后,陈赓说:“你受了不少委屈,这当然是不应该的。不过,反过来看,也不能完全说成是坏事。经过运动,把事情彻底弄清楚,也算是件好事嘛!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自己也有提高呀。所以,受挫折也应当说是好事。经过运动,党的事业发达了,想想自己的那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如果你非要抱怨,就抱怨我好了,谁让我还兼任着云南军区司令员呢?”

这一席话,使高庆奎终生难忘。

1941年春,陈赓派朱向离深入虎穴开展情报工作。几年来,一直对朱向离留下的那对儿女关怀备至。1944年8月,他们姐弟在延安进了第十八集团军家属子弟学校。正在那里参加整风学习的陈赓,总是在节假日把他们接到家里,亲切地对他们说:“你们的爸爸妈妈不在这里,我和傅涯就是你们的爸妈,我们就是一家子。”

那时陈赓所谓的家,不过是一孔不大的窑洞,里面只有一张用木板和树棍搭起来的双人床,一个简单的书桌,还有一把躺椅,一个火盆。姐弟二人星期六回来,就拆下窑洞的门加宽床,大家一起横在床上睡觉。生活确实很清苦,但使孩子们感到的温暖却是无穷的。只要弄到一点好吃的东西,陈赓首先想到的是为这两个孩子增加营养。一天,陈赓带着姐弟俩去食堂吃午饭,赶上了难得的千张肉。看到孩子吃得那么香,陈赓从心里感到高兴,就顺手把盘里的肉都倒到孩子的碗里。

1950年,朱向离在四川省任绵阳分区政治部主任时,不幸在剿匪中牺牲。陈赓对已长大成人的这对姐弟,仍然像慈父般地关心。

1951年,陈赓从朝鲜前线返京,得悉那个姐姐朱烨丽生孩子后身体非常虚弱,就派医生和秘书把她接到志愿军第三兵团留守处。因孩子没有奶吃,又派人送去两大听缴获的美国奶粉。

1952年下半年,陈赓奉命筹建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得知也调来的朱烨丽不愿接受分配给她的技术工作,便把她找来进行了严厉的批评,鼓励她应不愧为烈士的后代,刻苦地去掌握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所迫切需要的技术。

在抗日战争的情报工作中,陈赓已经不用像在上海特科那样,亲自上阵拼搏了,但他对那些在自己领导下为情报工作拼搏的人和他们家属的照顾,倾注了无限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