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才真实的看清楚酆都城楼,城楼的高度何止用高来形容,站在城门下,简直看不多楼的尽头。而那与城楼高度相对称的墨色巨门只能用鬼斧神工来揣摩。
不过,就在我准备跟着老周踏入已经缓缓打开的城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幽幽的声音:“别进!”
我的身子一震,怎么可能!
我缓缓扭头,熟悉的红色连衣裙,熟悉的修长黑发遮脸。在这诙谐的世界里显得是那么的刺眼。
我身旁的老周,望着她冷笑:“别多管闲事!”
我一楞,对于换我命的老周,他此时此刻的语气,我居然这般的陌生。
红衣女鬼却没有继续和他说下去,而是恍然间来到我们的身前,抬脚将老周踹入了城门里。
这一刻,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我的心冰凉透顶。
她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空灵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从嘴里传出:“这不是你上次进入的冥界,你还不能死!”她的话,我几乎听不进去。因为,我的脑海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她?
为什么会是她?
“小程?你楞个啥啊?”我微微一怔,我仍然站在城门外,而原本被踹进城门里的老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而她却不见了。
我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警惕的望着他。
“小程,咱们进城吧。”老周也没在意我这个小动作,而是自顾自的抬脚朝里面走。
我没有吭声,说实话,我很纠结。
“小程?”老周刚走进城门后面,见我没有跟上来,将头从里面伸出来疑惑的唤了我一声。
我的身子一颤,望着他问道:“老周,刚才那红衣服的女孩呢?”
“嗯?”他一脸茫然的望着我,似乎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老周,我不想进去了。如果没有任务的话,我还先回了。”我该相信谁?
他皱了皱眉,随后从门里走出来,叹了口气,说:“那你先回吧,以后有空再去看。”
我点了点头,刚准备恢复意识,他却问道:“你刚才问红衣服女孩?这怎么可能呢,这个地方没有颜色。”
我心底微微一颤,默默的点了下头,说:“下个月再见。”
他憨憨的一笑,说:“好,下次请你喝酒。”说着手一挥,我的意识再次模糊。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听不清在说什么,有点类似电视里发出的声音。开始我还以为是大头和朱圆还没睡,在看电视。可一想,不应该啊,现在应该凌晨以后了吧。
我想着想着,眼睛就睁开了。
果然,电视没有开,可当我的视线转向房门的时候,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了。
因为,我看到了两个黑影站在门前,像是在对话似的。
吓的我立马屏住了呼吸,我悄悄的用脚碰了下离我不远的大头,可他睡的太沉,只是咋巴了几下嘴后,就没动作了。
而那两个黑影却停住了说话,缓缓的朝我和大头这边走来。
这可怎么办?
我心里一阵着急,胡乱中,我的手却摸到了房间灯的开关,心中一喜。
啪!
灯开了。
视线瞬间光明。
可是,黑影却没了。
不远处,和冯倩一起相拥在床上的朱圆似乎是被开灯的细微声音吵醒,慵懒的问:“怎么了?”
我呼呼的喘着粗气,说:“没什么,去方便一下。”
她懒散的应了声,翻了个身,便没了声音。
我从沙发椅上坐了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准备去卫生间洗把脸。
可是当我望向门旁的卫生间门的时候,不怎么为什么。心里居然又种不舒服的厌烦感。
可脖子上的汗水告诉我,如果不去洗洗的话,会很难受。
从茶几下一层摸出自带的红梅取出一根,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我叼着烟往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因为靠近房门,所以光线比较暗,我小心的从门外打开里面的灯。
随着啪的一声响,我瞄了一眼门缝里漏出的灯光,心里松了口气,并没有发生小说里灯不亮那般狗血的情节。
吱呀……
或许是门的质地问题,开的时候居然发出了一阵怪异的声音。
我的心一悬,壮着胆子朝里面瞄了一眼。
幸好,里面空无一人。
站在洗漱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并不是太过憔悴。我从嘴上取下被咬的瘪瘪的烟,放在洗脸池旁,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清凉的水让我的精神一震,似乎困意也消失了许多。
吱、……
可就在这个时候,房门似乎再次发出了那阵怪异的声音!
我神经陡然紧绷起来,条件反射的朝门望去。
却发现门并没有动,和我进来时保持的姿态一样。
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我惊恐的发现,洗漱池旁边放的半根烟没了!
我下意识的那余光瞥向马桶位置,一个身穿白色凶服的老头坐在马桶上,嘴上叼着那半支烟,两只死鱼眼怨毒的望着我。
这一下,可把我吓坏了!
连洗漱池的水龙头都没去管,抬脚从卫生间里窜出去!
就在我窜出卫生间的下一刻,我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阴森的笑声,接着,门自动关了上去。
可恐惧的事情还在后面,就在我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的灯已经灭了。
我凭着记忆摸向沙发椅上,屁股下的柔软告诉我,只要我躺下,房间灯的开关应该离我不远。
可是这次我注定失望了,因为,摸了半天也没摸到。
我用脚碰了碰身旁不远的大头,这家伙睡的跟个死猪一样,居然没反应?
就在这时候,床的上面坐起一个人影,我以为是朱圆,便小声朝她唤道:“朱圆吗?你把灯开下。”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径直朝我摸来。
我一愣,问道:“你怎么不开灯?”
她走到我的身旁,将脸凑近我,嗅了嗅。猛然朝我扑来!
“朱圆!你干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扑了个正着!
她依然没有回应,只是我忽然间觉得不对劲?
她的身体居然是冰凉的!
就在我正准备扳过她的脸仔细瞧瞧的时候,我胳膊一阵剧烈的刺痛,像是被尖锐的东西戳了进去。
我眉头一皱,望着她那张近乎扭曲的丑脸,不是朱圆!于是抬手狠狠的卡住她的脖子,或许是我的力道太大,她居然将将那动东西从我的胳膊里拔了出来。
抬脚狠狠的踹到她肚子的部位将她蹬出了一米多远,落地的瞬间,便消失了。
我从沙发椅上站起来,望着她消失的位置。
胳膊上剧烈的刺痛处渗出许多鲜血,我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去捏住,就在我看向脚下的时候,一颗惨白的头正张着大嘴喝着我胳膊上滴下的鲜血。
我一声大吼:“什么东西!”
接着,那头颅却不见了。
啪!
视线再次光明,我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了下,再次放下手后,房间里还是原来的模样。却见到床上坐起了一个女孩儿。
是朱圆,她茫然的望着我的姿势,很是不解。
“帮我拿点餐巾纸过来,我受伤了!”胳膊上的刺痛告诉我,我伤的很严重。
“受伤?”朱圆疑惑的望着我,好像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当然……
就在我准备将胳膊提起来给她看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我的胳膊居然没有伤!
可一直剧烈的刺痛告诉我,之前发生的都是真真切切的。
天刚亮,我便叫起大头和朱圆,抱起冯倩,快速的从房里走出去。
来到楼下大厅的时候,前台的小姐很礼貌的帮我们结算。
咦?
怎么又换成女的了?
于是我便好奇的问了一句:“小姐,你是早上刚接班的吧?”
那小姐微微一笑,摇头道:“我值的是晚班。昨晚上你们进来的时候还是我接待你们的呢,难道先生您忘了?”
我脸色一阵难看,强行的扯起嘴角,给了她一个僵硬的微笑。
出了宾馆门的时候,大头好奇的问了句:“怎么了,轮子?”
我撇了撇嘴,脸色铁青道:“全他妈是鬼!”
大头微微一愣,而他身侧跟着的朱圆却若有所思。
我们四个茫然的走在街上,望着辛勤的清道夫在忙碌,我忽然想到了我的车!
“昨晚我车子被开到什么地方停下的?”我将冯倩的脑袋搭在我的肱二头肌上,这样她应该可以舒服点。
朱圆担心的望了一眼我怀里的冯倩,眼神中满是焦急。
“我们是在南门下的车,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开走?”大头思索了一番说。
“南门?”我喃喃的道。
随后我们打车将冯倩送到第三人民医院,趁着大头去挂号的时间,我从她手中借来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那位?。”电话那头接通,传来一阵熟悉的嗓音。
我呵呵一笑,道:“是刘光啊,我是程沦,吴叔在不在?”
那头顿时语气热络起来:“是你啊,我师父刚出去,你有什么事吗?”
于是我便将车子丢失的事情跟他说了。当然,关于鬼的事情却只字不提。提了也白提,这家伙是无神论者。
他陈默了一会儿后,说:“要不这样吧,你先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到市交警大队问一下,看看有没有你车子的线索。”
我连忙道谢,感激的说:“那就麻烦你了,等会去请你吃饭。”
挂完电话,刚好大头和朱圆小跑过来,我赶忙询问:“弄好了?”
两人几乎同时点头说是。
我小心的将躺在长椅上的冯倩抱起,跟在他们身后,来到了急诊室。
急诊室里,医生正在忙碌,一个看上去50多岁的老医生见到我们是将人抱着进来的,赶忙招呼一旁的年轻护士让我们把人放在一张空出来的床上。
老医生带着听诊器扶了扶鼻梁上厚厚的眼镜,望了望安详着躺在床上的冯倩,朝我们询问道:“怎么回事?”
大头望着我,我不急不躁的说:“不知道什么原因,从昨晚睡着后,就醒不过来。”
听了我说的情况,老医生只是哦了一声,上前翻了翻冯倩紧闭的眼睛,看了看舌苔。又用听诊器听了一下她的心脉后,对候在一旁的年轻护士道:“去把张医生喊来。”
擅长察言观色我,明显看到那年轻护士的神色有些惊讶,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大头和朱圆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冯倩身上应该没有看到。
我的神情有些紧张,对老医生询问道:“医生,她没什么事吧?”
老医生淡淡的说:“现在还看不出来,得等张医生给他做完CT后才能下结论。”
CT?
对医疗常识一点都不懂的我,一愣。
还是一旁的大头见多识广,他皱了皱眉头,问:“难道她是受了脑伤?”
朱圆一听,瘪了瘪嘴,似乎是想哭,看着我说:“要不咱们打电话让他父母过来吧?”
我一听,心想,这次冯倩出事,大部分的责任应该在我,怎么着都应该我负责将她平安健康的送回家吧。不过医生在一旁,我也不好说不让他父母来,随即含糊其辞道:“等做完CT在打电话给他们吧!”
朱圆陈默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大头点了点头,说:“现在就算让他们来了也是干着急。
不一会儿,急诊室门外走进来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岁的医生,同样是带着眼睛却不似这急诊室医生那般猥琐,举手投足间都充满着儒雅。他的身后紧跟着之前去找他的年轻护士。
他进来后也没和我们询问什么,只是神秘的将那老医生拉到窗户旁边小声的交谈着什么,具体的内容我们都无法得知。
大约过了两分钟左右,他走到我们面前,说:“得先拍个片子看看,患者的情况暂时我们也不能下结论。
我们三个茫然的点了点头,在我再次将冯倩抱起,不知什么原因,对于怀里这个只见第一次面就抱了她好久的女孩,我的心里怀着一种莫名的情愫,似乎不是对燕子那种初见就喜欢,而是一种分外怜惜的柔软。
在儒雅的像个书生般医生的带领下,我将冯倩放在脑CT机下。
我偷偷瞧了一眼他胸前挂着的工作证——脑科主治医师杨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