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真想骂他一声白痴,但想想好歹人家也是救我们出去的,也就没再说些什么,只是上前扶起大头,这家伙还真他妈、的重!我抱歉的冲他撇了撇嘴,他也没说什么多余的废话,只是惨白着脸说了句:“出去再说。”
当我们两踏出太平间了以后,冯裤子才关上门,冷笑朝我伸手道:“快点,把钥匙交出来!”
我一阵无语,这厮看上去挺精明,怎么现在看起来这么像白痴?
大头有气无力的瞥了他一眼,嘲讽道:“老冯,要不你自己进去以后再锁上门?”说完朝我瞪了一眼,沉声说:“走!”只留下伸着手还没缩回去,呆立当场的小汉奸头。
七点多钟,我在值班室用冷水帮大头擦拭伤口,将昨晚的事情全盘的说给了老刘和大头听,良久,老刘才说了一句,却也点醒了我和大头的遭遇。
“是野鬼找替身!”
灰蒙蒙的天,犹如桑拿房一般闷热,十字路口,我目送着大头开着车缓缓的从我视线中消失,弹掉指尖的烟头,想起给白无常谢必安送纸人的事儿,我心里一阵焦急,原本应该是昨晚上弄的,结果被该死的关在了太平间里,看来,还得回去一趟。
正当我转身准备朝殡仪馆方向走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小孩的声音:“妈,你看那个伯伯背着个老爷爷过马路呢!”
“别胡说,哪里有啊?不就一个人嘛!”说话的应该是个年轻的女人。
我心里好奇,瞧了一眼那对母子,随即又望向那孩子注视的方向,这一看,吓了我一跳!
只见我的视线中一个神情沮丧穿着发黄白衬衫的中年男子无精打采的徘徊在十字路口,而他的背上居然扒着一个身穿青衣的老人。正当我视线转移到那老人身上的时候,他缓缓的转过头,狠狠的瞪着我。眼神似乎有些怨毒,看的我浑身都不舒服。
奇怪,明明有人,为什么那女人偏说没有?
接着,更加诡异的一幕真实的发生在我的眼前,一辆装载砖头的‘四不像’刚好驶向十字路口,司机应该是看见了路中间的人,连忙打了下方向盘,可悲剧依旧发生了。
只见那车子驶过十字路口的时候,那中年男子背上的老人猛然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向了车轮底下!随后,朝着马路边的我诡异的笑了笑,随后消失不见。
噗嗤!
车轮压过那中年男子的头部,在空中飞溅起了一片红白的脑浆。
出车祸了!
我和那对母子,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这一幕。
孩子似乎是被吓傻了,居然连哭都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哇的一声扑进女人的怀里,那女人也吓得不轻,直接瘫倒在地,惊恐的抱着怀里的孩子。
那开‘四不像’的司机,见压死了人,吓得连车子都不要了,肇事跑了!
我却没有上前去阻拦,因为我知道,他也是个受害者,我转身来到路边的小店,店老板正在里面嗑着瓜子看电视,我问他要了电话,打了个电话给派出所,那店老板一听居然是在自己家门口,连忙把手中的瓜子放进袋子里,蹭的一下跑了出去,连电话费都忘了收。我悄悄的放下一块硬币。转身跟着店老板回到了十字路口旁。
十字路口此时已经围满了人,有些心理素质差的瞧见一地的脑浆,当场呕吐起来。
我缓缓的走向那对母子,上前搀扶了她一把,将她扶到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她感激的朝我道了声谢。怀里的孩子,似乎被吓得挺厉害,一个劲的说着,老爷爷推了他……老爷爷推了他。
我说:“孩子被吓到了,你回去的时候给树树筷子吧。”她点了点头,望着我,好一会儿,才说话:“你刚才看见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瞧见他神情萎靡,便说:“大姐,你还是带着孩子回去吧,这地方不安全。”说完,我转身离开。
又得工作了,以往的恐怖画面和诡异经历在和真切的面对生与死的时候,显得是那么的云淡风轻。之前,大头有劝过我离开,自己也曾动摇,因为没有人原因总是与死亡接触,但这一刻,我似乎想通了许多。
不是你远离死亡,死亡就不会降临,那个诡异的青衣老人,应该也是个找替身的存在吧。相信,刚才那真实的一幕估计也只有我和那女人怀里的孩子看的清楚,听姥爷说,人在十二岁以前,天眼还没合并,是能看见脏东西的。而我能看见的原因,要不就是活阴差的缘故或者是少了一盏灯。看来,有时间得回去问问他。
我小跑着回到殡仪馆,走进馆长办公室,刚巧赵八两准备打电话给我,见我匆忙过来。就和我说有业务,我点了点头说:我已经知道了。就把在十字路口的事情大略和他说了一下。没想到他听了以后,表情十分凝重,思虑道:这也太巧了吧?昨晚你和那胖子不也是遇到了找替身的?我脸色一沉,点了点头,说:馆长,你觉得这其中有事情?他似乎也不太明白,只是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事有些凑巧。说完就递给我一张表格,和接收文件。经过值班室,看见老刘正在悠闲的扇着吊扇看着电视,也没有再去打扰他,悄悄的开着车离开了殡仪馆。
再次来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周围仍然围着许多围观的群众,我将车子停靠在马路旁边,见那对母子已经走了,便上前拨开人群。
人群里,派出所的民警正在协助交警盘查附近围观的群众,可能是在找目击证人。当我挤进人群后,一个看上去年龄和我差不多大的民警正在询问我打电话那个小店的老板,那老板似在和他说着什么,刚巧抬头,见到了从人群里进入的我,激动的拉着那民警的手,指着我,说就是他!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视线都射向了我身上,或许是因为那老板太过激动的原因,声音很大。就连正在拍照的交警都被他惊动了。
我上前将工作证和接收文件递给那个眼神有些疑惑的民警手中,他看了看我的工作证:“殡仪馆?”
我点了点头,说:“同志,我是殡仪馆的司机程沦,也是这次事故的目击者。”
那民警神色一怔,连忙伸出手,说:“你好,我是**镇派出所的刘光。”
我同样伸出手和他简单的握了握,开门见山的和他说:“刘警官,苦主躺在马路中间也不太好,还是先将他抬上灵车后我在单独的和你说。”
他望了望已经拍好照的交警,同意道:“可以。”随后上前和那边的交警们说了些什么,一个交警便从车里拿出尸袋,将死者装了进去。之后,在两名交警的帮助下,我将苦主连人带袋放进水晶棺材里后,锁好车的所有门。跟着刘光上了他们的警车里。
见死人已经装上了车,周围的围观群众都陆续的离开了。只有那个爱看热闹的小店老板有点念念不舍的端了把椅子坐在自家店门口朝我们这边张望着。
“听那个店老板说,是你打的报警电话?”刘光看了看手中笔记本上的记录,朝我问道,前面的驾驶室里坐着一个头发微白的警察,却是一直在抽烟。
我点了点头,说:“是的,因为我刚送一个朋友离开,正巧碰见了这起事故,随后就打了电话给你们。”说完,我下意识从倒车镜里看了看那个抽烟的警察。
“那当时事故发生的时候就你一个人?”他接着又问。
我答:“当时还有一对母子,不过可能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回家了。”
他沉思了下,问:“司机已经投案自首,不过他却说当时是正常驾驶,而且离死者的距离是不可能发生碾压的。之后,我们又询问了那对母子,那女的说是死者自己钻进车轮下的,可是让我惊讶的却是那小孩的话,他说的居然是有个老人把他推进去的。这一点,我们现在很是疑惑!”
我从口袋里摸了根烟,自顾自点着,深吸了一口,冷静的望着对面也同样正在盯着我的刘光,问:“警察同志,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吗?”
他微微一愣,没有回答。却是坐在前排驾驶室的那名警察开了口:“我相信有!”
刘光惊讶的抬起头看了看那名警察,正巧那警察也转过了身子,我看见的是一张很朴实却充满正气的国字脸,他的头发两鬓斑白,应该有50来岁。
“师傅,我们可都是党员,是无神论者。”刘光严肃的望着老警察,沉声道。
可那老警察却压根没理他,而是径直问我:“你能看见?”
我点了点头,说:“是的。”
他也不惊讶,而是近似自言自语的说:“鬼找替身!”
我身子一震,惊呼道:“你知道?”
刘光见自己夹在中间简直插不上话,有些郁闷,便放下笔记本子坐在一边听着。
那老警察瞥了一眼徒弟,点了下头,望着我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和那孩子看见的应该是个穿青衣带草帽的老头吧!
“这你都知道?”我立马被震惊到了,唰的一下从车椅上站起来。老警察看了下我的表情,轻声说:“别激动,你先听我讲个故事。”这时候,刘光不耐烦了,嚷嚷道:“我说师傅,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说故事呢?再说
人家程同志还得赶紧把死者运回殡仪馆呢!”老警察一听眉头皱了皱眉,瞪了他一眼。刘光立马吓了不敢啃声。我打圆场说:“要不这样吧,我把苦主送回去,然后去你们派出所?”却意外的是,那老警察像是不吐不快似的。说:“我坐你车,小刘你开车在后面跟着。”说着就从驾驶室里下了车,压根就不给我拒绝的机会。一旁的刘光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这师傅今天这里可能短路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我无奈的耸耸肩,下了车。
我轻车熟路的开着车行驶在回单位的路上,那老警察就坐在我的身边,我借着后视镜瞅了瞅后面跟着的警车,很是郁闷。
不过自从上车后,我和他就没有说过话,或许他是觉得我应该主动问他的吧。
大约开到水库旁边,离殡仪馆也就两三分钟的路程了,老警察见我并没有开口询问,便主动说道:“你所见到的那个青衣老头,其实是去年的今天死在那条马路的!”要么不是说话,要么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似乎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猛然抖了一下,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之前,我一直在思量,他肯定是询问过那个小孩看见的是什么,或者说纯属猜的,后者几率很小,几乎不太可能。可我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真的是找替身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每年的今天那个路口都会死人?
“老同志……”我刚准备问,他却摆摆手打断我的话,“叫我老吴吧,吴叔也可以!”
我微微一愣,连忙改口:“吴叔,我觉得您和别的警察不一样,不知道对于这件事您有什么法子?”话说,车子已经快到殡仪馆门口了,我故意放慢了车速,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可惜,他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于是我将车子开到了追到大厅门口,殡仪馆现在格外冷清,赵八两开会去了,燕子还没回,修坟的两个老师傅只有老张今天刚巧过来忙活计在场,就只剩下老刘、冯裤子了。加上我也就是四个人。
刘光把警察停在值班室门口,下了车后四处张望,估计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老刘他们见着警车居然开进来了,都疑惑的聚过来。当见着我和老警察吴叔一同下车,赶忙上来问,出了什么事。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两位警察同志过来是准备向我问问事故的情况。老刘他们或许是听赵八两说过我刚才的遭遇,也就没说什么,在我的招呼下,七手八脚的将苦主抬进遗容室。老刘本想让我帮忙的,可一看身边穿两制服的家伙也就没说废话,冯裤子和老张就更不用说了,随即便闷闷独自在遗容室里忙活。
我将两人请进值班室,电视居然还开着,正放着广告,我随手将电视关掉,泡了三杯茶。
“程师傅,你们这地方工作可不简单啊,进来就觉得阴森森的。”刘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可能有点烫,舔了舔嘴唇道。
我讪讪一笑,说:“其实也没什么,习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