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尔升看着靳沫卿,沉吟了片刻,跟靳沫卿说了一些话。
靳沫卿闻言,一张脸全黑了,最后一拳重重地砸在墙壁上,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原来,在核潜艇制造完毕后的几次试航,都是无比顺利的,所以当时的所有人都觉得不会有问题,可是真正的隐患藏在哪里,只有胥尔升跟凌予知道。
本来,胥尔升为了保住自己跟凌予的性命,专门做了设置,不需要人亲自在核潜艇上,一样可以在想要的时间内出现问题。
可是,当凌予跟上级联系好了偷渡回去的货船之后,才被上级告知,胥尔升与妻子必须周密保护安全送回国,但是凌予不能离开。
上级给出的理由是,他必须在核潜艇公开试航的这一天,以总设计师助理的身份参与进来,才更保险。不然总设计师不在,助理不在,说不过去。
胥尔升还说,他跟慕烟上船的时候,凌予连背包都收拾好了,准备三人一同离去的,却在离开渡口的那一刻,被上级派来另外接头的人带走了。
所以,在胥尔升跟慕烟上船的时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凌予。
至于凌予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在核潜艇里,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只能等待上级的确认。
靳沫卿捏紧了拳头,想着自己那对可爱的双胞胎外孙,还有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丈夫回来跟她举行婚礼的女儿,心里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靳如歌跟慕烟坐在沙发上。
厨房里飘出香浓的食物的味道。
胥尔升很诧异,走过去一看,竟会是胥宁,不由挑了挑眉,觉得儿子这段时间的变化还真是大!
靳沫卿眨眨眼,看着女儿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他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走过去拍拍她的肩:“没事,回去再说。”
这一下,靳如歌更郁闷了。
后来,几人在餐桌上吃了胥宁做的早餐,然后靳沫卿跟胥宁说:“你爸爸妈妈才刚刚过来,你留下陪陪他们吧,军区里有超市,有电影院,休息一下之后,你可以带着他们四处转转,这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地盘,尽管放宽心先住着。”
胥宁点点头,担忧地看了眼靳如歌。
这些日子,这个傻妹妹是如何思念凌予的,尽管没有天天放在嘴上说起过,但是他不用想都知道,她肯定经常半夜三更躲在被子里哭鼻子。
靳如歌瞥了胥宁一眼,跟慕烟打了个招呼就要走。
她知道有些话,在这里靳沫卿不方便跟她说,慕烟不舍得女儿走,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
好不容易才回到中国,这次,基本上就是扎根了,想到以后可以每天跟女儿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这是过去二十年都不敢奢望的事情,如今,却真实地发生了。
她很庆幸靳子洛现在回到了属于她自己的家庭里,也为自己曾经刻薄过靳子洛而感到愧疚,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儿,她想,将来要是靳子洛真的嫁给了胥宁,成了自己的儿媳,她一定会加倍对靳子洛好,把之前的亏欠补回来。
至于那些早已埋入黄土之后的往事,就让它如烟般飘散吧!
靳如歌微微笑着:“妈妈,我到上班时间了,再不去要迟到了,你先好好休息,等到晚上孩子们放学了,我带他们过来看你。”
慕烟闻言,开心地点了点头:“好,好,带孩子们过来,可别忘了。”
靳如歌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下来,然后放在沙发边的座机旁:“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做完这个,靳如歌就跟着靳沫卿一同离去了。
前脚踏出去,后脚她就在想,晚上来看他们的时候,一定要给他们每人买个手机,不然太不方便了。
慕烟看着女儿离去的身影,转身扑进胥尔升的怀里,眼眶全湿:“凌予没能一起回来,如歌的心里该多难受啊!”
胥宁蹙眉:“凌予究竟去哪儿了?”
胥尔升眨眨眼,没说。
这时候,胥宁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靳如歌,蹙了蹙眉,她不是刚刚才出门吗?
手指一划接通了,身子也本能地走到阳台上,探着脖子往下看。
“喂,如歌,怎么了?”
靳如歌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刚才,她沉浸在对凌予的思念里,都忘了:“你看看爸爸妈妈的房间,还有书房,有没有电脑跟宽带,我晚上过来的时候给他们带手机,再给妈妈多买些画具,要是房子里没电脑的话,我再买两台笔记本过来。”
胥宁点点头,当即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看了看,最后跟靳如歌说:“书房里有台电脑,应该是连着宽带着,你再弄个台式的,放妈妈的房间吧。”
靳如歌心里有数了:“好了,我知道了。好好照顾他们,晚上见!”
胥宁眸色一闪:“如歌,别胡思乱想,好好照顾自己跟孩子们。”
“嗯。”
通完电话,靳如歌直接钻进了靳沫卿的车里,然后扭头给方言一个跟上的眼神。
靳沫卿叹了口气,这都道早上出cao的时间了,引擎刚刚启动,军号就一个劲地在耳边响着,他扭头看着女儿:“现陪爸爸去办公室吧,过会儿让方言送你回去。”
“好。”
她答的很干脆,因为她此刻只想知道凌予到底在哪里。
胥宁回到阳台看着两辆车走远了,回去站在客厅里,耳畔响起的号角声,旋律跟这些日子在中国的电视剧里听见的一样。
胥尔升听见这样的声音,忽然浑身一震。
是多少年,他没有身临其境地听过了?
“是要出cao了吧?”
他自言自语,随后很是向往地走向阳台,看着不远处一栋栋带着五角星的房子,那颗曾经青春洋溢而热血沸腾的心,再次躁动了起来。
一支穿着冬常服的士官队伍远远从大院前的梧桐树下行军而过,他们高喊着口号,动作整齐而干净利落。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抹绿色,鼻子一酸。
还以为此生将终结于这一日,却不想,二十年了,他还能回来,真是不敢奢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