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丹青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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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问情堪如窗下烟(5)

杨静霜微微一顿:“这黑芝麻山药酥是主治咳嗽,也可健脾养胃、益肾润肠!在《神农本草经》中记载,黑芝麻有‘主伤中虚,赢补五内,益气力,长肌肉,填脑疾,一年身面光泽不饥,二年白发返黑,三年齿落更生。’且《食物本草》也有‘治虚痨、润肠胃,行风气、通血脉、祛头风、润肤’的记载。”一边说着,一边从红木双飞鹤的架子上拿出两个水晶杯子摆在几上,又从架子上取下一件蝴蝶粉罐,用白玉制作的小汤匙在罐中取了一勺花粉配带蜂蜜,用水调和,叉了一个荔枝,蓄入杯中,递给雪冰道:“尝尝这个如何?”

此刻夕阳斜射漏窗,飘渺的光线映照在杨静霜身上,环佩叮当,衣袂轻举。雪冰瞧得一呆。杨静霜连唤两声,不见她回答,道:“雪冰!”雪冰一愣,回过神来,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嗯!真好喝!”口头应付,目光却在她身上打转,杨姐姐才貌无双,只可惜了哥哥,杨岛主下了赐婚令,他竟然会不从!难道他的心中已被林姐姐填满,再也装不下其她姑娘了!想到这里,心中不禁黯然神伤!

杨静霜瞧她神色有异,道:“雪冰,你不舒服吗?”雪冰忙摇头:“没有!”心中却是黯然,在随风馆中小坐一会儿,起身告辞。杨静霜送她到门外,转头回望,一阵和风吹过,芦苇白絮簌簌飘扬,轩前风铃叮铛,伴着淡淡花香,一轮夕阳沉入天际。

海外孤岛,刚过十月,便飘起了毛毛雪花。

雪冰醒来,走出玲珑小榭,一路信步观赏,雪中的潮连岛银装素裹,但见雪瀑飞流,玉树琼花。转过回望坡,一股寒香扑鼻,回头看,杨静霜带着两个白衣侍女正在那儿插花,数十枝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分外晶莹。

“杨姐姐!”雪冰呼喊,只瞧她一身淡黄兰花边儿长裙,外罩一件红色的昭君裘,腰间系了青绿色蝴蝶结子,流苏长穗异常显眼。手中拿了一副轻巧的银色折花剪,正在那儿折选梅花!身后两个少女,各托银盘,一个上面放了风穿竹林的釉饰花瓶,一个摆了玉勺式的敲梅簪并玉色梅花盘!

听到雪冰呼喊,杨静霜转头道:“雪冰!”浅然一笑,此时旭日初升,霞辉照着雪花,反射她的脸面,肤光如雪,晶莹婉约,比之刚认识时的冷若冰霜,此时的她,更显得文雅大方,宛如这梅林中的仙子,飘渺脱俗。

二人正谈着,一对白衣少女手托梅花盘盈盈走来,见到二人,俯身一躬。雪冰看着她们:“几位姐姐端着梅花盘做什么用!”杨静霜没有回答,放下手中折梅剪,拿起敲梅簪,来到一株花开正艳的梅树旁,用簪子在花心轻轻敲打,花心的雪瓣伴着花蕾飘在梅花盘中。

雪冰看的惊奇:“这花心的雪花也是一味药吗?”杨静霜点头:“雪花本身就是一味药!溶化后的雪水能解毒,治疗瘟疫。常用雪水沐浴,能增强皮肤和身体的抵抗力,减少疾病,增强体质。如果长期饮用雪水,还可以延年益寿!”雪冰听的煞是惊喜:“姐姐怎么懂得这么多!”

杨静霜莞尔,雪冰道:“那些姑娘采的雪水干什么用,解毒沐浴吗?”杨静霜摇头:“煮粥或者煎茶,有时也用来配置药方,治疗伤寒,中暑等!”雪冰惊奇:“用这个煎茶煮粥?”杨静霜道:“是!它可以解热止渴。腊月的雪,瓶装密封后放在阴凉处,数十年也不会坏!用腊雪水浸过的五谷和种子,耐旱而不生虫。洒在酒桌和床席上,苍蝇蚊子自己就会飞走。浸过各种果实,不会蛀虫。凡是腊前的雪,很易于菜麦生长,又可以冻死蝗虫卵!”

雪冰听得大是惊奇:“雪花和腊雪还有区别?”杨静霜点头:“凡是腊雪都是五瓣,雪花却是六瓣!”雪冰哦了一声,掰过身旁的梅花数雪花几瓣。杨静霜在一侧收集梅花瓣上的雪水。忽的转身道:“岛上前几日定制雪衣,也给你和逸飞留了一份,明天我去红叶谷给柳逸飞送衣服,你如果想去我可以带上你!”雪冰惊喜,心中想着还有十天就满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哥哥的剑法练得怎样,忙点头答应!

次日,杨静霜拿着一件银灰色白格子长衫过来,约了雪冰一起去红叶谷。二人踏雪来到岸边,乘木舟绕过烟水谷,转过几处雪山屏障,木桥边上岸。只见远处山景雪衬枫叶,红白相映,岸边亦有几株黄色梅花,风霜傲骨,雪冰忽的想起陆放翁的《初冬》信口吟道:“枫叶欲残看愈好,梅花未动意先香!”但见远处林中炊烟缭绕,欢喜道:“那儿有垂烟,一定是哥哥了!”沿小径曲折进入,刚行几步,听得噼啪呼啸,远远逸飞手持木条,正在那雪地上习练剑法!

雪冰惊喜,招呼道:“哥哥!”跑上前去。逸飞聚精会神练剑,手中木条突地一转,竟向雪冰砸来!雪冰一呆,眼前紫玉箫一闪,杨静霜挑动木条,反转送出!逸飞呼喊:“文龙绞柱!木条缠向杨静霜紫玉箫。杨静霜接道:“流星赶月!”紫玉箫一斜,将逸飞木条甩了出去!二人此进彼退,刚开始杨静霜不知逸飞剑法炼的如何,便以一些简单的招式试探,五招应过,出招渐繁,速度加快。

突然,杨静霜紫玉箫陡转,从木条底直击而出,点向逸飞手腕。这一招即快又准,逸飞手腕酸麻,当即松掌,木条垂直落下,右手沿紫玉箫侧面向下疾划半圈,握住木条,就地前滚,回旋刺出。杨静霜这一转一刺精妙之极,无想逸飞竟能躲过,心中微微一凛,不等他木条刺出,回箫已抵在他胸前。这一招亦是快速之极。逸飞没有半点思索机会,急转身之际,箫已在眼前,心中暗惊,若遇到真正的敌人,自己早就没命了!这杨姑娘武功的确了得!

杨静霜收起紫玉箫:“承让!”逸飞忙抱拳:“多谢姑娘手下留情!”雪冰走上前去,拍打逸飞身上雪花:“哥哥,剑法练得怎样了?”逸飞微笑:“比起杨姑娘,恐怕逊色极多!雪冰,刚才没吓着你吧!”雪冰摇头,打开手中衣服道:“蔡婆婆给你做得衣服,试试合不合身?”给他套上那件银灰色白格子长衫,系上墨色条子,退步打量,忽地一笑:“哥哥,你穿这身衣服好漂亮!”逸飞微笑:“是吗?”雪冰点头:“如果再配上龙渊剑,威风凛然中带着几分飘逸洒脱,那更可是更完美了!”转头向杨静霜道:“杨姐姐,怎么样?”杨静霜点头:“恰好合身!”

三人来到枫林中一处小亭,雪冰抬头,见那匾额上写着“咫隔亭”,心中奇怪:“这名字起得好怪啊!”杨静霜道:“咫隔之意,取咫尺天涯虽在近处,却很难相见!”雪冰道:“那这对联呢?‘落魄江湖,生死谁主沉浮’怎么没有下联?”杨静霜道:“被我妈妈取走了!”雪冰奇怪:“为什么,下联对的不好吗?”杨静霜摇头:“因为我爹爹走了!”

雪冰“哦”了一声,不便多问,见亭子旁还有两块石碑,走过去,看着第一块上面的诗句——

青光剑,冷玉箫。一夕恩怨,今生难料。是非输赢何以判,刀光剑影梦清晓。几度魂逍遥!

儿女情,兄弟义。两厢谁解,江湖伤劳。海誓山盟曾经许,肝胆相照更可交。莫恋红尘道!

雪冰读完,一知半解,再看另外一块石碑的刻字——

天寒天冻天难测,情喜情悲情易深。

莫问情为何许物,碧纱窗下一烟尘。

雪冰眉头一皱:“杨姐姐,这是谁写的诗?”杨静霜道:“第一首是我爹爹所写,第二首是妈妈写得!”逸飞忽道:“海誓山盟曾经许,肝胆相照更可交。看来杨姑娘的父亲在儿女私情和英雄大义上选择了后者。莫问情为何许物,碧纱窗下一烟尘。一个情字,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一个情字,也可以是莫问情为何许物,碧纱窗下一烟尘。轻轻娆娆,风吹即散,可怜又可叹!”

雪冰瞧他说的伤怀,忙走上前去道:“哥哥,你又想起林姐姐了?”逸飞仰头一叹:“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走,亭中煮了美酒,大家一起喝酒去!”雪冰忙答应,绕过石碑上的刻字,忽然觉得第一首诗的字体有些眼熟!听逸飞召唤,心中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便也不再细思,进亭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