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到女儿却不退去,瞧她的神色,任仲已经猜出几分,听她这般了当说出,任仲神色一凛:“莫非杨岛主也对玉玲珑感兴趣?”杨侠英目光一冷:“给还是不给?”任仲一哼:“明知故问!”杨侠英清冷一笑:“很好!”略显诡异的话语,长袖突地一扫,已回轿中,素手调琴,铮然的琴音袭破垂落的帘幕,幻曲般四散开来。
众人呆了一下,但听她音律清明开朗,心思不觉也跟着通达起来,脑海中似乎有皎瑕明月若水风光,闲花掠影间,一丛丛的帘幕身前飘落,那帘幕之后似乎有很多妖娆的身影搔首弄姿,嬉笑嫣然。众人瞧得呆了,脸上露出垂涎之色,去拨那丛丛帘幕。正寻找之间,琴音忽地一变,狰厉嘶狞,帘幕拨开,美人的身影忽然变成了凶戾的恶鬼,鬼哭狼嚎,如坠地狱。众人忙伸手挥打。恶鬼越聚越多,体力被消耗,稍一停手间,整个人似乎就被恶鬼撕成几块,疼痛袭来,那些寒天教的门人丢兵弃甲,如风魔般满地打滚。
哇的一声,大船上的逸飞最先吐出血来。他重伤未愈,此时又被天魔琴声所扰,触动伤势。杨侠英琴声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逸飞,心中想着他的内力如此差劲。这般的想,脸上闪过一丝厌弃,铮的嘶鸣,手指再次琴弦划过,那些寒天教的门人跳跃起身,也不顾是敌是友,发疯般向着自己的同伴狠命踢打。
任仲瞧得大鄂,他内力浑厚,虽能与之抗衡,但那些寒天教徒确是听的心中丧乱。任仲大恨此番外出如何没有带着霍飞鸿一起来,她是塞外归魂庄的庄主,归魂庄跟潮涟岛同为江湖两大毒地之一,她若对付杨侠英的天魔琴,应该还可以控制一二。任仲心中思索,双掌身前一提,真气运转,长啸出声。琴音伴着啸音,纠缠跌打。任仲本是想以啸音抵住琴音,没想两音纠缠,更激发的众人哀喜恐惧,扑通声响,已有几人门人脸色如纸倒在地上。
当年杨侠英未出茅庐之时,便以医术高超,善解天下奇毒而为武林中人所敬佩。其其三件宝物,天魔琴、紫玉箫、招魂铃,分别配以各种奇香毒药,迷人心神,制人魂魄,又多为武林中人所惧,踏遍江湖,竟没有人敢招惹她。后来因为一系列变故,杨侠英携女儿回到潮连岛与世隔绝。杨静茹和众潮连岛女子自小服食各种珍奇草药和解毒养生之物,刚才微风送来的芳冽清香,对其已没有任何干扰,便也不受琴音所制。
杨侠英琴音连绵不绝,肃杀之意逐步增强,任仲的啸声却也是高亢嘶昂,愈演愈烈。任文昌本已承受不住,此番直觉脑袋嗡嗡的如同要炸开一般,大喝道:“不要弹了!”他这一呼之下,任仲父子关心,微微停顿,琴音登时侵入。任仲连退了两步,呼喝声中,一掌击向竹轿。尘土扬起,杨侠英手托天魔琴,飘飘落于路边石头上,轻扶了两下,琴声戛然而止,穿金裂石之音,天地倏然而变。任文昌等哇的口喷鲜血,倒在地上。
任仲忙回头:“文昌!”口中急喊,眼前忽然白绸一闪,倩影掠动,十几个白衣少女手中绸布齐向他身上打来。任仲吃惊,顾不得儿子,左闪右避,急忙退开。脚未站定,身下又是两段绸子扫出,一圈圈绸影,身周迂绕不觉。
杨侠英跃下石头,将天魔琴交给旁边的一个白衣女子,抬头瞧阵中的任仲,微微颔首:“任教主,我这天网羽衣阵如何?”任仲被困白绸中,上飞下跃,满眼尽是白布穿插,真如一张天网,慢慢向中间缩小,试图几次从顶端逃出,却都被突袭而来的白绸击了回去。
任文辉休息片刻,但觉头痛渐减,忙起身去瞧任文昌。杨静霜跃到雪冰身边,拿出两粒药丸,给他们兄妹各自服上。雪冰瞧逸飞嘴角沾有血迹,知他伤势未愈,又受琴音所震,定然拖动了病情,忙道:“哥哥,你感觉怎样?”逸飞擦掉嘴角血迹,忍痛摇头道:“没事!”
寒天教所有的门人几乎或躺或仰,萎靡不振,眼睁睁瞧着杨静霜搀扶着逸飞走下甲板,却也奈何不得。三人行到任文辉身边,瞧了一脸苍白的任文辉,雪冰忽道:“杨姐姐,刚才我们吃的药丸还有吗?能不能给我几粒?”杨静霜知她要救任文辉等,遂将手中药瓶一起给她:“要他们快点服上,凝香丸一但离开瓶子,很快便会融化!”雪冰点了点头,俯身瞧向任文辉:“这是解药!”任文辉抬头瞧雪冰,点头道:“谢谢!”药瓶还没接到手,突然一枚七星阵穿空射来,啪的声响,药瓶翻落,散了满地。
雪冰一怔,只听杨侠英冰冷道:“我说过要救他们!”雪冰一怔,任文辉听杨侠英的话,将地上药丸向远处一拂:“谁稀罕你的解药。”话刚出口,但听嗖的声响,身前并排一行七星针。任文辉吓了一跳,忙支撑地面向后退。杨侠英道:“再给我说一遍!”任文辉不敢言语。任文昌忽然握住他的手道:“二哥,我全身好难受,我要解药。”任文辉迟疑,抬头瞧杨侠英,暗思刚才自己说得不食她的解药,若现在去拿,定显得太没骨气,但见任文昌确实很难受的样子,叹了一声,捡起地上一粒解药,放到他嘴里。
雪冰瞧他只为任文昌拿解药,自己确一粒不食,走上前去,捡起一粒解药,递道他的手中:“你救过我一次,我现在救你一次,大家扯平了,互不相欠!”起身回到逸飞身边。任文辉呆呆看着手心的药丸,阳光照射下,竟变成一粒晶莹的水珠,就像一粒泪珠,一翻手,滴落在茫茫红尘中!
杨侠英听雪冰的话,又扫了一眼任文辉,忽地冷笑:“不是你的东西,永远得不到!”任文辉又是一呆。杨侠英转头瞧任仲,心中暗暗惊讶,十几年不见,他武功进益不少,一套天网羽衣阵,竟还没把他拿下,心中思索,向着杨静霜道:“霜儿,你带静茹和他们兄妹先走!”
此话一出,任仲果然心急,又耐于她这套阵法厉害之极,竟没有丝毫破绽,心中盘算,挑起地上的长剑,陡地大喝一声,一套银霄九弧剑横劈斜砍,连连使出,只听嗤嗤数响之间,那十几个白衣少女齐身后跃,白色布片纷纷洒洒。任仲疾步跃出,抓向逸飞背心。杨静霜瞧他追来,紫玉箫挥出,反身斜挡。
逸飞三人退到一边,但见杨静霜、任仲一箫一剑,白刃闪闪,紫光耀耀,进退之间,杨静霜丝毫不落下风。杨静茹大喊:“姐姐,打他!”逸飞看的出神,自己若有杨姑娘这般身手,何怕他任仲。杨侠英见女儿武功了得,心中欢喜:“任教主,你身上****未除,可要小心了。”
任文辉吃过解药,休息一会儿,已无大碍,转头瞧任文昌也已没事,握起地上的长剑道:“爹,我来助你!”任仲虽知他是好意,可他武功微薄,岂是杨静霜的对手,忙呼喝:“你上来送死吗?”话音未断,杨侠英右袖忽的拂出,摔了任文辉一个跟头:“你想死,我成全你!”
任仲吃惊,舍了杨静霜去救任文辉,连进两步,忽想杨侠英虽是脾气古怪,处事冷漠,却从不乱伤他人性命,若在斗下去,以我一人之力,抵挡她们母女二人定然不支,与其让她们得了玉玲珑,不如先杀了柳逸飞兄妹,我得不到的东西,她也别想得到。任仲心中陡起杀念,长剑刺向逸飞。
逸飞忙后退,杨静霜紫玉箫挑开。任仲长剑从逸飞右臂划过,衣衫裂开,杨静霜忙退步道:“你没事吧!”逸飞摇头:“没事!”突见任仲右手运力向杨静霜后心拍去。逸飞受过任仲一掌,知他掌法厉害,顾不得思索,双手陡然搬出。二人身子反转,任仲一掌打在逸飞后心。众人一诧,杨静霜惊道:“柳公子!”急忙扶住他身子。
任仲第一招袭击逸飞没的成功,第二招袭击杨静霜却反被他接了,任仲一哼,想他伤势未愈即受天魔琴音所扰,又挨了自己一掌,性命定然旦夕之间,我得不到玉玲珑,她杨侠英一样难以得到。目光瞥向雪冰,长剑正欲落下,身后忽得如芒刺背,只听任文辉呼喊:“爹爹!小心!”杨侠英手中白绸一甩,直丁任仲背心而去。任仲顾不得雪冰,身子一侧,躲了过来,正欲回剑斜砍,杨侠英却已经退却一丈有余。
任仲招呼一声,提剑削上。杨侠英白绸扫过,冰冷道:“任教主,还要打吗?”任仲目光扫过滚在地上的寒天教徒和倚在石头边的任文昌,又瞧了逸飞、雪冰一眼。如果柳雪冰所说为真,柳逸飞虽然知道玉玲珑,但现在他重伤之下怕是挨不了多久。这个柳雪冰嘛!任仲心中想到雪冰在船上的计谋胆识和那一番深沉话语,若不除去早晚为祸。可是现在,既然她说想要玉玲珑的人很多,犯不着做这个出头鸟,如此这个出头鸟就给杨侠英做吧。任仲双拳一抱:“杨岛主,后会有期!”跃回大船,招呼萎靡不振的寒天教徒,扬帆离去。
任仲走了,杨侠英目光转向逸飞、杨静霜,杨静霜刚才翻转之间面纱飘落,逸飞神智模模糊糊,只瞧得一张沉静美丽的脸庞正关切的望着自己,心下一呆,忽然抓起她的手道:“婉儿!婉儿!”杨静霜被他抓了手掌挣脱不得,当着众人面前,又羞又急,抬头对上目光如电的杨侠英,忙道:“妈妈!”杨侠英怒哼:“臭小子!找死!”点了逸飞胸前几处大穴,瞧着昏迷的逸飞,冷冷道:“回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