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丹青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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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红窗剪烛人悲亡(3)

雪冰一呆,看着他道:“这怎么会呢?你永远都是我的亲哥哥,好哥哥。”逸飞道:“假如,假如我不是你的亲哥哥,你会怎样?”雪冰寻思道:“假如你不是我的亲哥哥,我还是会对你这么好,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因为你曾经是我的哥哥,曾经关心我,爱护我,胜过亲的。你永远是我的好哥哥。”逸飞听她回答,心中安慰很多,微笑道:“妹妹也永远是好妹妹,亲妹妹。雪冰,刚才哥哥的话太凶了点,你怪哥哥吗?”雪冰严肃:“当然怪你啦!吓了我一跳。”

逸飞一怔:“真的?”雪冰见他信以为真,噗哧一笑:“骗你玩的!我怎么会怪你呢?人处在伤心痛苦时,免不了口气大力点,一切都会好的!”逸飞也是一笑:“谢谢你,雪冰。”雪冰嫣然:“谢我什么?不过,我还要说一点,别动不动就拔剑,刚才那一幕,我整颗心吓得差点跳出来,还以为你想不开呢!”逸飞微笑:“怎么会?”

一晃几日,山庄中的丫鬟仆妇都已遣走了,硕大的山庄只剩了柳东剑、逸飞、雪冰并云山四鬼七人。一清早,大家聚集在山庄外,柳东剑掩上庄门,黯然道:“是时候了,我们走吧!”他最终还是决定带二人离开山庄。逸飞、雪冰回望山庄:“自小在这儿长大,今天要走了,真有些舍不得。”雪冰道:“不知我们何事再回来!”柳东剑拍拍二人肩膀:“不要难过,我们只是出去避避风头,过了这阵,还会回来的。”他口中这般说着,心中却是沉叹,十五年的安稳日子,也该满足了。天际山庄,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柳东剑等人前去林府拜祭过林昆父女,乘舟南下。早有密探飞鸽传与冷纪夜。几日水路,已到达南京地界。这日七人来到一处酒楼,二楼窗口位置甚是清雅。柳东剑点了几样小菜,并两壶酒。鬼二大喊:“两壶岂够,先来他两坛。”那小二忙答应,很长时间,饭菜都没盛上来,四鬼等不及,大喊大叫。从厨房中跑出一人,冲着四鬼连声道歉。

雪冰伏在窗台上四下观望,听四鬼喊叫,一笑道:“酒楼人多,他们自然是忙不过来。你们也不要喊了,吓跑了客人,就不好了。”鬼四道:“什么不好,就剩的我们七人最好,菜也上的快,还清静。”雪冰道:“一路走来,我瞧四位鬼叔叔都是向人堆里钻,这时怎么喜欢清静了。”鬼三道:“这是吃饭,不同于游玩。吃完饭我们再往人堆里钻。”

两人说着,鬼四伏在窗前忽然叫道:“小妖女!她怎么在这儿?”雪冰奇怪,只瞧人群中走来一个年轻姑娘,一身淡粉色银边长裙,轻纱遮面,右手握着一根紫玉洞箫,腰间挂了三个小银铃。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粉色丝带轻轻挽着。夕阳斜射在她脸上,眉目清雅,甚是秀美。雪冰看着一呆,心中暗自惊叹,向鬼四道:“你们认识?”鬼四拍桌呼道:“岂止认识,上次被她蜜蜂折腾的够呛。”

雪冰大是奇怪,竟有人敢折腾四鬼,笑问:“此话怎讲?”鬼三道:“我们见她整日用纱巾蒙面,便打赌,不是美女定是个丑八怪。结果惹怒了她,放了好多蜜蜂蜇我们,多亏我们四鬼机灵,跳到河里,才幸免于难。”雪冰笑问:“那你们看到她是美女还是丑女?”鬼三道:“她比你那林姐姐可漂亮多了。后来才知道,这小妖女在江湖上有些名头,外号叫什么‘冷观音’杨静霜。早知她是‘冷观音’我们四鬼就不去惹她了。”

柳东剑听鬼四说那姑娘叫“冷观音”杨静霜,心中一震,瞧这姑娘打扮,跟一个人像极了。

雪冰听他说到林婉秋,忙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说了,怕引起逸飞伤心。鬼三不解:“你扯我衣服干什么?”雪冰“嗯嗯”两声,鬼三会意,去瞧逸飞。逸飞解雪冰之意,听他们提到林婉秋,心中虽是伤感,但只微微一笑:“没关系,你们说吧!”

鬼四见杨静霜在酒楼门口驻足,似要进入,心中着急:“在这里遇到小妖女,冤家路窄。她用毒手段很高明,我不想再让她的蜜蜂蛰了,我们还是先走吧!”鬼一瞥了他一眼:“老四,你什么时候变大这么胆小,连一个小姑娘都怕。”鬼二一笑:“他这是一朝被蜂蜇,十年怕蜜蜂。”鬼一皱眉:“她是人,不是蜜蜂。”鬼四一哼:“她说起话来冷冰冰,我看她的眼神都会发颤,还不如蜜蜂呢。”瞥眼见雪冰笑吟吟的正看着自己,道:“你笑什么?”

雪冰嘿嘿:“原来你怕蜜蜂啊!真好!若以后你敢欺负我,我就用蜜蜂蛰你。”鬼四喊:“好丫头,有长进,你先拿蜜蜂来蜇我看看。”雪冰道:“蜜蜂马上就到!那姑娘可进这间酒楼了,如果你真怕了,现在离开还来得及。”鬼四轻哼:“谁怕谁!我就在这里坐着,瞧她有胆量就放蜜蜂来啊!”

只闻的淡淡幽香,杨静霜上楼来,目光扫视人群,来到柳东剑旁边坐下。众人听的鬼三、鬼四一派形容,心中好奇,目光皆自向她望去。柳东剑瞧她行在木制楼梯上竟一点响动也没有,脚不沾地,飘飘而来,心中已经猜定这姑娘定然身负极高的武功。即会品毒,且又容貌不凡,此等女子,可真世间少有。

杨静霜并不在意他人目光,所坐方位,正与鬼三、鬼四冲面。

“四位也在!”杨静霜声音清冷寒峻,目光在四鬼身上转了一圈,缓缓说道。鬼三似笑非笑,神色极其古怪道:“在!在!”便不再言语。店小二端了几壶酒来到柳东剑身边:“您要的酒,我来给您斟上。”柳东剑谢过,举杯欲饮,旁边杨静霜忽然道:“有毒!”柳东剑一怔,还未答话,店小二袖中忽然白刃一闪,向他腹间刺去。雪冰忙呼喊,柳东剑手中酒水向外一扬,洒了小二满面,身子侧移,左掌探出扣了他脉门,呼喝:“你是何人?”

一杯毒酒泼面,店小二被酒水洒的睁不开眼来,身后窗口忽然传来飞掠之声,影子一晃,两条黑衣大汉长剑刺来。雪冰等忙起身,柳东剑扣了店小二的手掌向后一送,将他抛出,抽剑而退。酒楼内众宾客突见他们打起来,慌忙逃窜。一声响箭亮空,厨房后院,数十黑衣大汉涌出。众人都是吃惊,柳东剑、四鬼楼下应付,逸飞仗剑阻住楼梯口,雪冰楼上着急观望,目光瞥过旁边的杨静霜,刀光剑影中,她竟然还能安稳斟酒,心中忽的好生佩服。

窗口,又是两个黑衣大汉掠进来,剑影扫过,雪冰吓了一跳,身子急忙向后一仰,脑袋险些碰到杨静霜的桌角。杨静霜蹙眉,那黑衣人一剑不中第二剑连环削到,雪冰身子一矮,从他剑刃下躲过,眼见那剑刃划向杨静霜肩头,而她却毫不躲闪,忙叫道:“姐姐,小心。”剑声呼啸,杨静霜手中茶盏扣桌,身子向后一退,紫玉箫划出,点在那黑衣人曲泽穴上。那曲泽穴位处臂弯,被点中后右臂酸软,长剑脱手。杨静霜紫玉箫一格,将长剑打飞,在他膝弯外侧的阴谷穴上一敲,那人立足不牢,屈膝跪下。这一连三招手法极快,雪冰未待看清,那人已趴在地上,不禁暗暗惊讶。

跃窗进入的黑衣人瞧她出手也自吃惊,微微停顿,长剑一横,四柄剑刃同时刺来。雪冰诧异忙后退,杨静霜手中茶杯忽地一扫,一碗茶水泼向四人面门。只听啊的惨叫,四人手掌捂眼翻滚在地。雪冰一愣,抬头瞧杨静霜,杨静霜身子一起,退到一边。

街道上,忽的传来马匹声响,雪冰忙探头,斥喝声中,柳东剑被六个骑马之人围在阵中。雪冰惊讶,忙冲着退上楼来的逸飞、四鬼呼喊,逸飞沉吟,杨静霜手掌忽地一抬,扯了匾额上的红色布稠,随手一带,卷了一柄长剑横扫六人胸前。柳东剑会意,一刹躲闪之际,手缠红绸,跃入窗口。逸飞、雪冰大喜,柳东剑抱拳:“多谢姑娘相救。”杨静霜道:“不用!”站到一边。

楼下黑衣人群闪出一条道,崔猛、俞雷走上前来。又是他们,逸飞愤怒!崔猛向着柳东剑抱拳:“柳庄主,别来无恙!”柳东剑轻哼,崔猛轻蔑:“交出玉玲珑,放你们一条生路。”逸飞大怒:“少废话!你们害死了婉秋,今天我要为她报仇。”

雪冰站在杨静霜身边,眼瞧的酒楼里外黑压压的人群,正自吃惊如何离开,身旁杨静霜忽道:“将这个扔到楼下。”细微的话语,一个瓷瓶塞入手中。雪冰不解,看了她一眼,走到栏杆前:“你们害死了林姐姐,我也要为她报仇。”手中瓷瓶扔出,便如暗器,射向楼下。崔猛冷笑:“就凭你。”跟当初俞涵一样口气,长剑一划,将那瓷瓶斩为两半。瓷瓶断裂,登时淡青色的粉末纷扬一室,清洌的寒香,崔猛等人一诧。

“有毒?”瞧到她身后的杨静霜,崔猛忽然想起什么,急忙掩住鼻子。寒香渐散,身体却没什么不适之处,正自奇怪,不知何处传来嗡嗡声响,众人又是一诧,鬼四叫道:“不好,是蜜蜂!”鬼三一愣,亦是大叫:“蜜蜂!蜜蜂!你又将蜜蜂引来了!”手指杨静霜呼喝,话语之中极是寒颤。杨静霜冷冷道:“不关你们事,何必大惊小怪!”鬼四摇头:“我不信,这蜜蜂凶得很,我要先走了!”身子一溜跃窗而去。鬼三瞧得忙呼喊:“等等我!”一步踏出,已跃窗口。二人身法都是快速之极,守在窗子下的弓箭手还未反应过来,二鬼已擦身窜出。鬼一忙喊:“回来!”急望大街,已没二鬼踪影。

崔猛听说蜜蜂,大喊:“点火!”几个黑衣人还未出门口,眼前陡然一从黑布压下,嗡的声响,蜜蜂穿门而入。雪冰等从未瞧过如此多的蜜蜂,诧异之下忙后退。杨静霜向着柳东剑道:“还不快走!”柳东剑一愣,只瞧得杨静霜袖子一拂,吹起紫玉箫,那蜜蜂似能听懂箫声,飞在楼上的几只蜜蜂也转头去了楼下。柳东剑抱拳:“姑娘保重。”携了雪冰手掌,从窗口跃出,五人快马离去。

崔猛瞧此番又走了柳东剑等人,心中着是气馁,指着杨静霜大呼:“妖女!”提剑冲上楼去。杨静霜身法轻盈,吹着紫玉箫,左躲右闪,十几招内,崔猛竟连发不中。斗然箫声一止,杨静霜飞身跃到对面房顶,一个瓷瓶抛回:“温水冲服,可解玉蜂之毒!”说完跃下房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