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丹青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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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是非功名纸半张(1)

离开青龙教,雪冰心中迷茫,也不知该去哪儿!眼瞧日薄西山,围着岸边信步游走。瞧远处群鸦归舍,心中忽的感怀,想起潮涟岛咫隔亭的对联,轻轻吟道:“落魄江湖,生死谁主沉浮?”此时此刻,方知联中悲苦。坐到岸边礁石上,望着远处晚霞满天,摸出朱少堂送给的玉笛,慢慢吹了起来。

身后,忽然一个稚嫩的童音道:“小姐姐,你怎么哭了?”雪冰转头,是早晨在集市是瞧到的乞讨小女孩,忙擦眼泪道:“没有啊!姐姐很高兴!你在么在这儿?”那小女孩将一个纸包递了出去:“小姐姐,你肯定饿了,快吃吧!”雪冰瞧着包里的两个圆饼,心头忽的一阵酸楚。女孩抬手给她擦掉眼角泪水道:“小辛今天遇到两个好人,一个是姐姐你,还有一位大哥哥。他送了好多好吃的给小辛,他说还等明天赢了一百两银子,就给小辛买一件漂亮衣服呢!”

雪冰听她说的天真,孩子的心中是从来没有半点利益冲突和尔虞我诈,抹泪道:“你叫小辛吗?这么晚了,姐姐送你回家吧!”小辛转身指着林中矮屋道:“小辛的家就在那树林里面!”拉了雪冰手掌转进树林,矮屋前,窗纸破折,茅草屋顶上长了浓浓一丛野草。小辛推门进入,昏暗油灯下,一个老妪正蜷缩在床上,身下铺了一层薄薄麦秆。

雪冰扫过屋内,斗室虽简陋打扫的却是干净。小辛走到床边呼喊:“姥姥!”那老妪似乎睡着了没听见。雪冰轻轻摇头,拉着小辛来到屋外:“姥姥睡着了,我们不要打扰她!”小辛乖巧点头。

二人屋前坐定,雪冰道:“刚才你说有位大哥哥要给你买新衣服,教你写字,他叫什么名字?”小辛摇头:“我不知道,不过他明天还来呢!”抬头瞧雪冰:“姐姐,你会写字吗?”雪冰点头:“我教你写你的名字如何?”小辛欢喜,雪冰折了两根纸条,扫出地上一块空地,借着天际翘出的月光,握着她的手教她在地上写小辛二字!

第二天便是端午节,小辛拉着雪冰外出游玩,街道两旁有卖粽子糕点的,有卖五毒香包的,还有各种各样辟邪之物。客栈酒楼门楣上,也都插上艾枝菖蒲等辟邪之物,有的人家还在门前贴了五毒门符!

穿过小巷,来到渡口,只见岸边一艘大船上张灯结彩,当前牌门入口处匾额挥毫三个墨字“如兰轩”。雪冰读着如兰轩的对联:“侧耳听智慧,专心求聪明!”这是《旧约全书-箴言》里面的句子。如兰轩前扎了一个台子,一个四方脸,体型微胖,身穿葛兰长袍之人走上抬去,四十一二的年纪,抱拳向着台下众人示礼:“各位请安静,今日端午佳节,我程某特在此如兰轩举行诗联大会。一是为了感谢江南父老对我水月山庄的照顾和支持。二是我程某将在此新建文景书院,借此选拔贤才,担任书院主教。三么,与民同乐共享端午。凡在场者均有好礼相送。此诗联大会,男女老少皆可参加,最后获胜者,赏银百两。希望各位饱学之士,尽展才华。”揭开身后随从手中木盘,百两纹银平方桌上!

台下众人喝彩,雪冰听他自称程某,又道水月山庄,心中猜测,这人难道是程怡的父亲,水月山庄庄主程二爷。只听啪的锣鼓声响,程二爷呼道:“比赛开始!”

人群中一阵骚乱,一个青年最先走上台去,行礼道:“在下王明,有一四字联‘知足常乐’请下联!”台子一人轻笑:“王兄这对联未免太简单了!”一步跃上台去,手中折扇一摇,随意接道:“能忍则安!”王明瞧他一副公子哥打扮,心中轻蔑:“既然兄台说对联简单。那么就别怪王某不客气!”袖子一挥冰冷道:“闲人免进贤人进!”那公子转目一瞪,把我当闲人?轻哼道:“盗者休来道者来!”

王明一听心中大怒,他只是将那公子比作闲人,却没想那公子竟把他说成盗者。读书之人最忌很他人污蔑,目光在那公子身上一转,忽地冷笑:“兄台好风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颂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那公子脸色一寒,折扇收起轻哼道:“足下真义气,干柴烈火瓜田李下,续同窗之情玩断袖之姿!”断袖之词来于西汉董贤,暗喻男性之间的恋慕关系!王明脸色煞白:“你!”手掌挥出就欲打人!

旁边程二爷和几位学究听的二人如此对联已是不满,瞧得如此举动,程二爷脸色一沉,向着身后两个侍仆道:“轰下去!”两人被赶下台,众人讥讽,一个少年走出来,迎上二人微笑道:“二位兄台!”轻轻数着手指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礼义廉!”他这上联末尾忘了一个八字,下联漏了一个耻字,暗喻“忘八”“无耻”!

王明二人脸现窘色,那少年大笑,跃上台去,向着众人一辑,朗声道:“在下楚平凌,有一上联!”目光掠过渡口卖花少女,身前雪白的莲花,忽然道:“空中一朵白莲花,风捧奉佛!”此联说出台下众人都是一愣,片刻没人反应过来!正在众人焦急时,一人身着灰色短衫,二十出头,肩背二胡的青年走上台去,抱拳行礼道:“峡里几枝黄栗树,月远怨猿!”

楚平凌一愣,口中重复一遍,拍手大赞:“好!请问兄台贵姓?”那短衫青年弯腰行礼:“在下姓胡名潇!二胡之胡,潇洒之潇!见过平凌兄!”二人见礼,楚平凌道:“胡兄请听上联‘禾花何如荷花美’!”胡潇接道:“莓子每比梅子酸!”楚平凌又是赞了一声:“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胡潇接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楚平凌点头,瞧他每对答如流,心中沉吟。

胡潇目光扫过江面船舶,忽的就地取材道:“平凌兄,我有上联‘两船并行,橹速不如帆快’请下联!”这句上联意含双关,表面说摇橹的船不如扬帆的船快,深一层说,乃三国东吴谋臣鲁肃比不上西汉勇士樊哙!

楚平凌自知联中含义,一时抓耳搔腮,思索良久,不得下联,抱拳道:“平凌才疏学浅,请赐下联!”胡潇微微一笑,还礼道:“八音齐鸣,笛清难比箫和!”楚平凌听的跌足叹妙:“笛清难比箫和!笛声清扬却不如箫声婉转,深一层便是北宋武将狄青比不上西汉谋士萧何!一语双关,佩服!佩服!平凌认输!”承手一让,转身唱道:“荣华梦一场,功名纸半张,是非海波千丈,马蹄踏碎禁街霜。听几度头鸡唱。尘土衣冠,江湖思量!”吟唱着跃下台去!

程二爷和几个老学究坐在旁边复审,瞧得那楚平凌不仅文采风流,更是豪气干云,低声商量几句,程二爷转头向着管家吩咐:“这个楚平凌,晚上要他一起去山庄一聚!”管家忙领命。一时之间,胡潇连败三人,难逢对手!一个手持书本摇头晃脑的儒生跨上台去,目光睨视,煞是自傲,也不敛礼,开口便道:“走马灯,灯走马,灯歇马停步!”胡潇一呆,心中沉吟。那儒生转头微笑:“胡兄,如何?”

胡潇侧头沉吟,旁边几个老学究亦是皱眉深思!瞧他模样,那儒生得意:“台下有哪位兄台对的!”话喊出,人群喧乱。胡潇忽然道:“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藏身!”那儒生诧异,瞪视片刻,我苦思半月对不出的下联,他如何一会儿就想得出!道:“胡兄,请听叠字联‘重重叠叠山,曲曲环环路’!”这个上联简单之极,胡潇微笑:“丁丁冬冬泉,高高下下树!”

儒生拍手叫好,手中书本一卷:“既然今日是端午节,小弟有一关系端午的对联,请听上联‘五月五,九月九,端阳重阳!’这五月和九月,分别是一年的上半年和下半年,而五五、端阳,九九、重阳又是四处重叠,胡兄请下联!”

程二爷和几个老学究又是皱眉,如此邪怪对联,这儒生如何想的出来,心中不禁暗暗为胡潇担心!胡潇侧头思索,心中亦有些犯难,目光扫视台下,忽见几个姑娘手中纨扇上苏绣的飞蝉,荷花,明月等,陡的灵光闪过,微笑接道:“‘上旬上,中旬中,朔日望日!’夏历中每月的朔日、望日分别在一月的上旬之初和中旬之中,而上旬、朔日、中旬、望日亦是四处相重!不知兄台觉得如何?”

那儒生惊讶,程二爷和几个老学究不禁点头称赞。胡潇一笑:“我有一倒顺联‘明月伴客游景晚’也可倒读‘晚景游客伴月明’请下联!”那儒生脸现难色,沉吟良久,拱手道:“兄弟迟钝,请赐下联!”胡潇道:“‘清风陪宾歇亭空’也可反读‘亭空歇宾陪风清’!”那儒生反复读了两遍,抱拳一辑:“兄台好文采,在下佩服!”下台去。

程二爷瞧得亦是要人通知他晚上山庄赴宴!转头瞧台上,赞许的望向胡潇,低头跟几个老学究商量!这时,一个三十多岁满脸横肉袒胸露臂的壮汉阔步上台,指着胡潇,满口唾沫横飞道:“我是前街杀猪的王二,读过几本老子书,你小子听好了‘红白相兼,醉后不知南北’你小子对的出来吗?”

胡潇皱眉,这哪是对联,道:“青黄不接,穷来卖了东西!”那王二一哼:“挂羊头,卖狗肉,上场容易下场难!”胡潇见他两联都用俗谚俚语砌成,自己定然也应用俗谚俚语答对,更兼这一联中又带讽刺之语,当即拱手道:“兄台,我这下联有些不雅,请见谅!”转身吟道:“拍马屁,吹牛皮,当面逢迎背面笑’!”王二气的直瞪眼,这般俗语连,台下就算不识字之人也听得明白,不禁哈哈大笑。

“奶奶的!”王二骂了一声,下台去!又有二三青年上台连对,皆是败下阵去。眼瞧的日及晌午,程二爷旁边走出,招手道:“列为还有应对的吗?我数三声,若无人应,这诗王便属这位胡潇公子了!一、二、三!”砰的锣鼓击下,程二爷道:“今天诗王,胡潇!”台下掌声喧哗,四个丫鬟楼上撒花,程二爷亲自接过管家递来的百两纹银,转身赠与胡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