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丹青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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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琅琊魂断忠义乡(1)

崔猛呼喊再次传来,雪冰愤怒,瞧身前豪杰,陡的长剑一掠,身前一人持剑刺来,口中呼喝:“冷纪夜只留下你一人,好!我给他留一个死人!”雪冰瞧眼前刺剑之人打扮是昆仑派的人,想刚才平一道人的举动,长剑一挽格挡而出:“冷纪夜真的想留雪冰性命就不会在我身置险地时还大呼小叫。反而,刚才如果不是你们昆仑派的掌门平一道人点燃火盆放出响箭,我们也不会成了现在这般如坐针毡吧!”

云道长目光望向雪冰,又扫了一眼那个昆仑派门徒,长剑架开斥道:“都别吵了,退回牢室!”弯腰搀扶巩义服,身侧乔羽忽地叫道:“小心!”长剑挡开射向云道长的利箭,崔猛亲自拉弓喝道:“柳姑娘别怕,我来救你!”又一箭射向刚才行刺雪冰的昆仑派门人。雪冰更怒,他这样不但洗了刚才平一道人的嫌疑,更要将自己置入孤立无援之地。眼瞧利箭射来,提剑帮他格挡。

那昆仑派门人瞧雪冰提剑,急忙向右一闪,利箭躲过,左肩却正撞在雪冰剑刃上。雪冰一诧,那人翻倒在地,指着雪冰斥道:“大家瞧到了吗?东方青云是大魔头,杀害我们师傅师兄,他的外孙女儿果然也不是好东西!既然今天我们闯不出摩天崖,也杀不了东方青云报仇,那我们就杀了他的外孙女儿,让他也常常失去亲人的痛苦。”身子一起,向雪冰刺去。

眼前群情激奋的豪杰,再多解释也无益,雪冰避开他长剑冷冷道:“想不到贵为正派豪杰,危急关头不是想着如何制敌逃脱,却在这儿互相残杀。何况,我外公已经死了,你杀了我,他也不会痛苦!”此话一出群豪一震:“东方青云死了?”几人狂笑而起:“死得好!死得好!”

瞧他们如此癫狂,雪冰心痛,向着崔猛喝道:“叫冷纪夜出来,他不是想要玉玲珑吗?他不是想知道宝藏在哪里吗?我告诉他便是!”利箭停止,崔猛呼喝:“玉玲珑在哪里?”雪冰道:“我只跟冷纪夜一人说!”

铁索桥对面,两排火把退开,俞雷叫道:“教主驾到!”崔猛忙转身迎接,冷纪夜瞧向雪冰:“玉玲珑在哪里?”雪冰走出人群:“我只告诉你一人!”巩义服忽地抓住她的肩膀:“雪冰!”雪冰转头瞧他:“我不会有事!”脚步慢慢靠近弓箭手,目光盯着弓箭手后的冷纪夜,还有十步就要近他身前,陡地抬头:“在这儿!”右手一扬,一把七星针打翻身前弓箭手,脚步踏上,跟着又是三枚七星针射出,直钉冷纪夜面门!

冷纪夜早有防备,折扇身前一挡,七星针反射而回,雪冰低头闪过,身后啊的呼叫,三个豪杰倒在地上。冷纪夜冷笑:“你想杀我!”崔猛不等冷纪夜动手,一个箭步抢上前去,长剑向着雪冰当头斩下。雪冰行刺未成抽身急退,侧身躲过,长剑架出,格在他长剑上。群豪瞧到冷纪夜,狱中的耻辱涌上心头,长剑一震,纷涌而上。

俞雷站在冷纪夜身侧瞧崔猛和雪冰打斗,皱眉道:“竹心剑法!”冷纪夜道:“她的竹心剑法练得不错!”俞雷一愣,抓起长剑就要跃上阵去,冷纪夜喝道:“你干什么?”俞雷道:“同为竹心剑法,我要瞧一瞧木棋有多偏心!”冷纪夜抬目一瞪:“给我站住!”目光扫过打斗群豪,今晚这闹剧也该结束了,不知蒋超那儿有什么收获,低声吩咐俞雷几句。俞雷身子一跃,入了牢室。

群豪打斗正酣,突听头顶传来呼啦声响,青龙教人群中一人喝道:“退!”打斗的青龙教门人齐身撤退,群豪未反应过来,从四层牢室内飘出的一张彩色旗帜忽然幻成了星星点点的粉末,群豪只觉得心口一阵窒息,劲力提不上来,纷纷到在地上。俞雷一声冷笑,从四层牢房飞掠而下。雪冰瞧倒在地上的豪杰心中吃惊,为什么自己没事?一个踌躇,身侧俞雷长剑陡地一起,还未格挡,嗤的声响,衣袖划开一道口子。

雪冰又是惊讶:“竹心剑法!”俞雷也不答话,长剑紧刺,雪冰身子直退,崔猛目光一瞥,长剑挡在雪冰身后,雪冰诧异,脚步猛地一踮飞身而起,躲过身后崔猛撩出的长剑,腕上忽的一痛,手中长剑已被俞雷挑了去。雪冰滚在地上,俞雷长剑指她身前。

阮素荷大惊,忙扑上来相救。冷纪夜轻蔑,上前道:“你还想杀我?”雪冰抬头瞪着他,冷纪夜冷笑,挥手崔猛等,要他们将倒地群豪押回牢室。雪冰目光转过乔羽、巩义服等,忽道:“此番事情皆是我柳雪冰一人引起,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伤害他们!”冷纪夜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有骨气,你想怎样担当?”雪冰愣了愣,忽地抓起身前俞雷的长剑,噗的一声,插进自己胸口。冷纪夜诧异,阮素荷惊呼:“雪冰!”

雪冰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恍恍惚惚来到一处原野,春光妩媚,漫山遍野的梨花随风飘散,花丛中,忽的琴声,一个紫衣女郎正在那洁白的梨花树下弹奏琴曲。耳旁伴着叮叮当当的风铃声,梨树花枝上,还挂着一串紫色风铃。

雪冰呆呆望着,心头涌上妈妈二字,呼喊着奔上前去,手掌抓出却扑了一空,只听身后那女郎道:“雪冰!”雪冰急忙转身,那女郎亲切的将她揽在怀里,纤长的手指抚上雪冰额头,轻轻叹息:“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那女郎忽地松手,将雪冰推了出去,雪冰惊喊:“妈妈!”阮素荷正熬着草药,陡听雪冰昏迷中喊叫,忙进屋急道:“雪冰!”雪冰蓦地睁开眼来,胸口的疼痛传来,心头一紧:“好疼啊!”阮素荷忙拿手帕给她擦拭额头虚汗,一阵风掠过,屋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雪冰愣了愣,抬头道:“那个……!”

阮素荷转头瞧风铃:“那是小姐临走时留下的!”雪冰点头,瞧着那风铃发呆:“我好像瞧到妈妈了?”目光掠过房间:“这是什么地方?”阮素荷道:“这是小姐以前居住的星缘阁!”雪冰沉吟,手扶着床榻坐起身来,阮素荷忙搀扶,牵动胸口剑伤,疼的雪冰牙关紧闭。

阮素荷心疼,雪冰目光细细打量屋子,忽然瞧到屏风上一副美人图,忙道:“姑姑,那是妈妈的画像吗?”阮素荷点头,将画像拿给雪冰瞧。雪冰瞧着画上的紫衣美人,雪白梨花,几乎跟刚才的梦境相同,忙道:“姑姑,这是什么地方?”阮素荷摇头。

雪冰呆呆瞧画,阮素荷轻轻捋着她的长发道:“雪冰,你为什么要自杀呢?真是傻孩子!幸好剑入不深,不然,你要我九泉之下如何跟小姐交代!”雪冰摇头:“我知道我不会死!只有这样,我才能接近冷纪夜,在他没有防备时一剑把他杀了!”阮素荷一怔:“雪冰!你说什么!你知道柳庄主当初为什么要改名换姓,隐居天际山庄?他是不想让你再卷入江湖纷争。他希望你能快乐平安过一辈子。雪冰,你答应姑姑,不要再去想报仇了,好不好!”

雪冰抬头瞧她:“姑姑,你知道吗?我已经没了退路。你说的我都懂,我可以退出江湖隐居过世,可是,冷纪夜会放过我吗?那些想要玉玲珑的人会放过我吗?就如爷爷,退出了江湖又能怎样,仇家照样找上门。我不是不想平静,是他们不要我平静。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哪怕是死,我也要走下去,不管后果如何,我自己一人承担!无怨无悔!”

阮素荷苦笑:“为什么!刘江,武林盟主,玉玲珑,一开始就都错了!”

星缘阁外,守门人忽道:“教主驾到!”蒋超门外恭候,冷纪夜独自进屋,瞧着床上神情虚弱的雪冰,挥手道:“都出去!”阮素荷迟疑,雪冰摇头:“姑姑,我没事,你也出去吧!将房门带上!”

星缘阁内,只剩冷纪夜、雪冰二人,冷纪夜道:“瞧你气色比三天前好多了!”雪冰一哼:“不用你管!”冷纪夜道:“摩天崖内有密道,你为什么不跟柳逸飞、朱少堂一起离开!”雪冰一怔:“你……我哥哥呢?”冷纪夜捻着金银蛇簪道:“柳逸飞吗?应该活不成了!”雪冰一鄂:“你说什么?”心中想到水伊灵,抬头道:“又是水伊灵是不是!”冷纪夜道:“为什么不问朱少堂?”雪冰一呆:“少堂怎样了?”冷纪夜微微一笑:“你会见着他的!”

雪冰手中东方子娴的画像忽的从床榻上滚下来,画轴铺在地上,雪冰弯腰去捡,身子未动胸口剑伤已传来刺痛,冷纪夜转头瞧她,走上前去弯腰捡拾,雪冰瞧他弯腰,摸出准备好的匕首向他后心扎去。冷纪夜吃惊,侧身一闪,匕首扎在胳膊上,紧接着反手一掌拍向雪冰肩头。匕首掉在地上,冷纪夜胳膊一湾黑血流出。门外蒋超听到响动,急冲进来,瞧被子上的血迹,雪冰已然昏死过去。

水伊灵端着茶水来到冷纪夜住处,敲门进入。冷纪夜放下手中青玲珑,转身道:“柳雪冰怎样了?”水伊灵恭敬道:“柳雪冰已经醒了,只是伤势严重,恐怕要休息个月时间!”冷纪夜点头:“你先下去吧!”瞧她站着不动,又道:“还有事?”水伊灵沉吟片刻:“灵儿斗胆想请教义父一个问题!”冷纪夜抬头扫了她一眼:“关于柳雪冰!”水伊灵点头:“其实义父并不想杀柳雪冰!不然,义父那一掌不可能只用二成功力。”

冷纪夜转目一瞪,水伊灵忙低下头去。冷纪夜忽然道:“灵儿,在我众徒之中,你是最贴心的一个,但有时候很多事情,只能藏在心里。祸从口出,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水伊灵诧异,忙跪了下来:“灵儿知错,请义父原谅!”

冷纪夜微微一笑,示意她起来:“在摩天崖后山你刺柳逸飞的那一剑可有后悔?”水伊灵一呆,没有回答。冷纪夜转头:“你喜欢柳逸飞?”水伊灵摇头。冷纪夜目光盯着她,忽然摇手:“你先下去吧!”水伊灵心中忐忑,弯腰退下。守在门外的蒋超上前道:“师傅,你怀疑灵儿师妹喜欢上柳逸飞那小子?可是蒋超曾听教中人闲言说俞雷师弟似乎喜欢灵儿师妹,灵儿似乎也对他比别人亲切!”

星缘阁中居住,水伊灵奉冷纪夜命令每隔五六日便去查看。雪冰恨她欺骗逸飞不予理睬。水伊灵神情亦是疏淡,查完雪冰伤势便即离开。这日,雪冰正在漏窗前调弄古琴,听身后话语,又是水伊灵,也不理睬,铮铮的乱拨琴弦。水伊灵旁边静守,跟她一起来的朱少堂忽地摘下壁上洞箫,幽咽吹了起来。雪冰一怔,起身回望。

朱少堂轻轻唤道:“雪冰!”雪冰诧异:“二哥!”心中想起冷纪夜说的那句你会见着他的,抬头打量他片刻:“我哥哥是不是死了?”朱少堂一怔,摇头道:“逸飞很好!”雪冰冷笑:“很好!有你跟水伊灵陪着他,确实应该很好!计谋已经用完了,密道也已经被你们套了去,你还回来瞧我做什么?”

朱少堂心中一痛:“雪冰!”上前一步急道:“我不是有意骗你,我只想你活得好好的,我不想你出任何差错。可是,世事弄人,我没想到事情还是弄成这个样子!我本想果真有密道我会制服所有人带你离开。雪冰,你!”雪冰打断他的话:“你跟冷纪夜什么关系?”朱少堂低头片刻:“他……他是我父亲!”

“哈!”雪冰忽地大笑:“父亲!”目光瞪向他:“是啊!我应该想到,江南第一才子朱少堂,那般潇洒清高自由自在之人,怎么可能会帮助冷纪夜那般卑鄙之人做事。原来,你竟然是……是他的儿子!真好!枉我柳雪冰一世聪明,最后竟然入了你们父子的陷阱。我柳雪冰这辈子怎会同时遇上你们父子这般教我又爱又恨的两个人。冷纪夜,当日趵突泉边和蔼可亲的纪叔叔,可他却将我逼入江湖死生瞬间。你,朱少堂,当日小巷中的话语投机的文雅少年,而现在,却步步为营几乎置我于死地的好二哥!好啊!你们走,我柳雪冰再也不要瞧到你们!”

朱少堂瞧雪冰如此伤心,自己心中亦是伤痛,上前要去搀扶她:“雪冰,你别这样,我……!”雪冰退步:“别过来!我柳雪冰没你这样的朋友,没你这个二哥!走!我永远不要再见你!”朱少堂心中一痛,如受捶击,呆愣片刻,手中洞箫慢慢摆在琴弦上:“我不会再强求什么,只要你能好好的,我便放心了!”蓦地转身大步而去。

雪冰呆了呆,手扶琴案蹲下身来:“为什么!为什么!”胸口陡地一闷,哇的一口鲜血吐出,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