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红尘醉。长安遗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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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道墙锁住了多少痴怨的女子,葬送了多少女子的幸福,承载了多少逝去的青春。

而他娘又何尝不是其中一个,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但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

是那一份永远都不能挽回的孤寂,是那一声黑夜中孤独的叹息,还是那一缕最终都未曾瞑目的冤魂。

而他自己呢?他明白这深宫的可怕,但他却不甘沦为牺牲品,他不要,他的命运只想自己主宰,哪怕倾其一切,他都想成为这深宫中的主宰,而不是看着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倒在自己面前而无能为力。

“师兄,走吧。”因回忆而略显沙哑的喉咙却透着他此时的坚定,是死是活,是成是败,都只看这一次,他知道他选择的前进,放弃了等待,就等于用自己的命作为了赌注。

“恩,走吧。”金王孙略微点了下头,应道,他知道他此刻的感受,他何尝不是?

在那些神仙倦侣的日子里,他哪曾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知道他怨恨的像一个噬血的魔鬼,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他也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对是错,他只知道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去催促他,去摧毁那道宫墙,那道毁了他一身幸福,也毁了许多人幸福的宫墙。

许是一样的憎恨,许是一样的遭遇,许是那双眸中彼此都熟悉的执着,让这两个忘了信任为何物的人,还是不由自主的深深牵连在了一起。

黑夜,静,很静,静的让人都觉得诡异,冥冥的暗示着一场浩劫,许是一场变迁的到来。

离宫,美,很美,美的异常的妖冶,似乎等待着一场彻底的浴血,来洗劫往日的孽怨。

他从不知道,它来得这么快,快的连他都没能得到一丝喘息,他好像低估了他,高估了自己。

不是,或许是他低估了他对她的感情?

刘彻看着那两个不做任何掩饰,站在他面前,用冰冷的剑端指着他的人,他笑了,笑的如此了然,好似一切都知道般的了然。

他怎会不知,此刻在他塌上怨着他的女子就是他的最爱,他一直知道,从第一眼看到就知道,他知道这是一种感觉,无关容貌,无关那绝世无双的樱花记,只是一种纯粹的感觉,一种倾了身,倾了心,揉进了血肉的爱恋才会有的感觉,一种即使上穷碧落,下至黄泉也不会动摇的执着。

但他又怎么忍心再次伤她,再次陷她于危险,却又抵挡不住留她在身边的欲望,所以他这么做了,他想让天下人知道,让天下人相信她们是两个不一样的人,但要让别人相信,首先自己也得相信,于是他麻痹自己,一次次的告诉自己她们不同,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眼神,不同不同……

慢慢的,他信了,连自己都被自己骗的恍惚了,终日在是或不是间徘徊。只有心底深处才明白那是上天给她的一次重生,亦是给他的一次重新把握的机会,所以不管如何他都要牢牢的抓住。

即便她现在恨他,怨他又如何,只要留她在身边,只要他连自己都相信的一直欺骗世人,他总有一天会让世人都承认她,让她从此可以毫无危险的留在他的身边,做他一生唯一的女子,做他母仪天下的皇后。

但或许他没机会了,没机会等到这一天,没机会看着她再一次对他微笑,没机会告诉她一切都只是为了她更好的活着,没机会告诉她,他不想冷漠也不想霸道,没机会了……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躲也躲不掉……

“皇兄,你到底还是按奈不住了。”面上带着了然的微笑,他透过冰冷的剑,直直的看向了那个执剑男子的眼眸,没有一丝惊慌,没有一丝混乱,只有属于王者的一份气势和坦然。

握住剑的手不由的抖了下,御风回望着如此坦然的皇上,眼眸里不经意的闪过一丝慌乱,略带干涸的声音微微响起,“你怎么知道?”如此完美的易容,如此精密的诈死,为何他会知道。

刘彻扑捉到了他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慌乱,更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以前纯粹的推测到此时都等到证实,他微微一笑,一如当年的谅解,“我一直都知道,皇兄,我一直都在等待,等着你想清楚的一天,或许你我都不曾预料的是,我们会爱上了同一个女子,一个谜一般的女子。”他觉得他欠眼前的男子,他因为母亲而做上了一个本该属于他的皇位,他明白他心里的不甘和愤恨,所以即便他心里请清楚楚的明白,他都不想揭穿,他只想等待,等待着他明了的一天,但天算人算,他不知道的是他们会爱上同一个女子,而且一样的刻骨铭心。

御风眼里满是落寞,原来自己一直以为精密的计划,他全然知晓,他缓缓的撕下了一张近乎逼真的脸皮,露出了属于自己真正的一张脸,对,他就是昔日的太子,刘荣。

“是我,既然你知道,为何不赶尽杀绝,既然可以赐死我母妃,为何对我却装着道义仁得?”他不明白始终对立的他们有何值得他一直不揭穿他。

刘彻那深邃的目光幽幽的望向窗外,似是回忆着一件往事,叹了口气,他缓缓的说道:“皇兄,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是我却一直都不曾忘怀,即便那只是你计划中的一环也罢,那个夜晚,你我倾心相谈,让我明白了何谓普通的兄弟亲情,让我明了了何谓无奈,帝位,我并不想要,就如当年你所说的那样,无奈生在帝王家。或许这份不甘在深宫中存在的亲情让我即便知道你没死,也不想去揭穿你,只想着你有自我清醒的一天,明白这无奈。”

刘荣略微有些动容,记忆中不期然的回忆着当日的情形,有些许清晰却又遥远的恍如隔世,那一天,的确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但他不得不承认,他也有过动容。

金王孙看着有些动摇的刘荣,不禁出声提醒到,“师弟,不要忘了,他夺了你的一切,更夺了你心爱的女子,你到今日这地步了,不可以心软。”

刘荣有些呆愕的回过头,略带迟疑的叫道:“师兄,我……。”

“师弟,你下不了手的话,由我代替。”忽而又转向刘彻狂笑起来,“好啊,你是我的耻辱,我要毁灭你。”

“师兄”刘荣唤住了金王孙,“我们没说要杀他,只是挟持他退位而已啊。”突然之间,他的心里浮起了一丝名为亲情的情愫,就若当年那样的不受控制,或许这就是血浓于水的牵引。

金王孙仰天一笑,“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杀了他。”说完,剑式伶俐的朝刘彻刺去。

刘彻没有兵器在手,只得拿着文书阻挡着他的进攻,他不想死也不能死,他要照顾她,他要爱她,他要等她重新爱上他,一切的筹码只有活着,活着才有可能。

他,夺命的追击,舍命的招式,浑然天成般的高深,他是到了高深如晦的境界,刘彻即便想挡也挡不住,即便不想死也无奈。

在文书被他击飞的一刹那,刘彻看着伶俐的剑直逼他而来,冰冷的透着阴光,这一刻,他知道什么叫无能为力,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不能做什么。

刘荣看着这场阻击,他动弹不得,他的矛盾,他的复杂,任他怎么也不想出手,只是站着,看着,静静的。

刘彻看着那快要刺入他身体的剑,慢慢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撕心的疼痛,等待着死亡,等着和爱人的生死相隔。

可是他没有像预期的那样疼痛,只是被一个娇柔的身躯倒下来的压力所倾倒。

他猛的睁开双眼,却看到怀中那个满身是血的女子,正以抱歉的眼神望着他,而后又忽悠的凝望向了刘荣,那么的复杂却带着如此深的依恋和眷顾,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容是如此的凄凉悲怜。

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似的,干涸的讲不出话来,刘彻怔怔的看着怀中的女子,满眸子不解的意,“为什么你……为什么?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