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嗜酒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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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一匹快马疾驰入京,激起扬尘,其后,尾随着一小队人,直向皇宫奔去……马上的男子,一脸凛冽的寒气,在这春暖花开的日子,却令人不禁战栗。

“什么人胆敢擅闯皇宫重地?”皇宫的守卫拦住了他们。

“瞎了你们的狗眼,敢拦圣驾?”吴浪随行在后,厉声喝道,亮出了金牌令箭。

“皇上万岁万万岁——”守卫匍匐在地,瑟瑟地喊道,他们岂会认得皇帝,再说皇帝出宫时,前呼后唤,谁能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而且只带了几个随从。

这些守卫自然从皇帝阴冷的面色中瞧出了端倪,忙斥责开门的兵卒,道:“还不快开宫门——”

随后,皇帝的驾马一路无阻,直朝慈宁宫而去……

慈宁宫。

太后安坐,悠闲地品了一口茶,朝跪地的太监漫不经心地斜睨了一眼,忽而喝令道:“这里不用人伺候了,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福了个身,听命鱼贯而出……跪地的那个太监这才直起了身子,也不等待太后赐他平身,顾自起身坐在一旁。

“图公公找哀家有何事?”太后有些不悦,却不斥责他的目无尊上,生硬地开口问道。

图海讪笑道:“奴才的儿子,想在朝中求个一官半职,奴才想来想去,就来求太后帮忙。”

“儿子?”太后哼笑,不屑地嘲笑道:“你也会有儿子?”

“奴才前些年认的义子,也是为了奴才百年之后,有个可以料理的人,可惜,奴才那不争气的儿子,考了几年的科举,连个秀才也考不上,奴才这才厚着老脸来求太后。”图海敷衍地笑道。

太后用绢子轻拭嘴角,眸光一闪,悠悠地说道:“这是朝廷的事情,哀家可做不了这个主。”

“只要太后有心,奴才知道太后一定能帮奴才,”图海眼角谲色地望向太后,道:“奴才听说太后有个表侄子,一入军营就升为副将,想必太后知道这件事吧。”

“大胆奴才,哀家做什么,也要向你汇报吗?这些年你从哀家这里讨去的好还少吗?哀家劝你适可而止,否则,休怪哀家翻脸不认人!”太后叱喝道,凌厉的目光阴冷地射向他。

图海不惧,竟呵呵笑道:“奴才可不是陈炳文,太后想处置了奴才,恐怕没这么简单。奴才为太后做了多少事,太后心里应该很明白,奴才大胆说一句,没有奴才帮衬,今日就没有你这个太后!”

“你……”太后怒目地盯着他,忽而放松地一笑,道:“没错,哀家能有今天,图公公的确功不可没,哀家自认从来没有亏待过公公。不过,公公必须认清楚一点,那就是哀家不再是一宫嫔妃,而是当今皇帝的生母,本朝的太后。公公觉得哀家还会受制于你吗?”

“太后说的是,奴才不敢违逆太后,只是……”图海哼笑,道:“奴才这阵子总是想起一件事,当年奴才奉皇命给太子妃送补药,那个时候的宸妃娘娘……让奴才把一包药放进了补药中……”

图海适时地停顿,瞅着太后渐渐惨淡的脸色,笑道:“太后应该记得这件事,奴才担心,要是哪一天奴才说漏了嘴,把这件大事告诉了皇上,太后想一想,皇上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做?”

“你敢要挟哀家?”太后蹙眉说道。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想让太后知道奴才的心思,奴才当然会守口如瓶,只是……”图海轻笑着望向太后。

太后嘴角冷冷地勾起,道:“哀家明白公公的意思,这样吧,公公说的那件事,让哀家再想一想,如果有合适的地方,哀家帮公公留意着。”

“谢太后!”图海得意地笑道。

“来人——”太后叫道,把一个婢女叫道了跟前,道:“去把柜子里的香雪酒取来。”

“是!”婢女领命,却在打开柜子时,手不禁颤抖了一下,柜中只有一个紫瓶,上面的标签是——鹤顶红!

婢女佯装镇定,撕下了那个标签,递交给太后。太后会心地一笑,朝图海道:“公公,这是皇上赐的好酒,公公这几年帮了哀家不少忙,哀家心里知道。”

太后朝那个婢女使了个眼色,道:“赐酒——”

图海起身,手持着那小瓶,正要喝的时候,他恍然地望向太后,道:“奴才谢太后赏,奴才受宠若惊,无以为报,奴才这里有一份誊写的谕旨,总想着要给太后,趁今日交给太后过目吧。”

太后接过他所谓的谕旨,展开一看,顿时脸色煞白,追问道:“这份东西为什么哀家不知道?”

“回太后,这是先皇临终前下的谕旨,当时奴才伤心过度,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了公布,所以这道谕旨一直在奴才手里。”图海扬扬得意地说,斜睨着那瓶子‘酒’。

“哀家不信,这一份不过是模仿先皇的笔迹……”太后不甘心地说。

“是,这一份的确是奴才临摹的,不过奴才手中还有一份真迹,先皇的御笔!”图海装若恍然地说道:“对了,还有一枚玉玺印!”

“在哪里?”太后的脸上顿时一白。

“这么要紧的东西,奴才怎么能带在身边,奴才放在了一个可靠的人手中,如果奴才有个不测,这份谕旨马上会贴满整个京城。到时,太后……”

“别说了——”太后切齿地制止道。

图海仗恃有这么一道护身符,扬扬笑道:“太后赏的‘御酒’,奴才还没喝呢……”

太后吞了这口气,想她争斗半生,今日却被一个太监受制,她愤然地望定他,温和的外表下,她却咬牙切齿地恨!

“皇上……太后娘娘正在休息……皇上……”门外想了宫女阻拦圣驾的声音,但随后却听见传唤声,“皇上驾到……”

太后望了一眼图海,图海会意地躬身道:“奴才先行告退——”

“皇儿不是在瑶山行宫吗?几时回的宫?”太后笑问道。

“母后,”皇帝面色冷重地望着太后,道:“月贵妃病重……”

太后愣了一下,凝望着皇帝,道:“那赶紧宣太医呀,这月贵妃还有我皇家的血脉,无论如何也要治好她,皇上应该去寻医,怎么到哀家这里来了?”

“母后知道陈炳文吗?”皇帝反问道。

“陈炳文?!”太后狐谲地暗想,半晌才道:“哀家想起来了,皇儿是说太医院的那个陈太医,是吧?”

“是,朕听说他的死跟母后有关!”皇帝犀利的眼神望向太后。

“哀家不过是让皇后斥责了他几句,没想到他竟然以为哀家要治他的罪……唉~”太后叹息道。

“母后就没想过陈炳文有可能是被人灭口的?”皇帝冷若冰霜地开口,道:“山柰与山奈的错笔,其实并不严重,两者都不是什么毒药。他的过失顶多是削职罢黜,尚不足以赐死,他为什么要自我了断?”

“哀家果然是疏忽了,”太后颔首,转而问道:“皇儿何以突然想起陈炳文的案子?”

“因为……朕知道月贵妃身上所中的毒,是出自陈炳文……”皇帝意味深长地看向太后。

“那皇儿应该赶紧去搜查陈炳文的住所,或许会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可以解月贵妃身上的毒……”太后舒缓的语气中稍稍带有少许的仓促。

“母后,朕可是您的亲生的儿子?”皇帝兀然地问道。

太后一怔,惊愕地说:“皇儿当然是哀家所生,皇儿为什么要这么问?”

“朕既然是母后的亲儿子,为什么母后还要瞒着朕?陈炳文多年来暗中进出慈宁宫,母后跟他熟稔,不是吗?”皇帝生冷地说。

“皇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哀家杀了陈炳文?”太后不悦地问,眉宇不禁流露出不安。

“朕来找母后,不仅为了陈炳文这件事,还有月儿中毒一事。朕有多爱月儿,母后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朕不想看到月儿有任何的不测。”

“哀家也不想看到月贵妃出事……”太后安然地说,稳重地坐着,面色却闪过一丝惊惶。

皇帝轻舒了一口气,猛地跪在太后面前,道:“母后,朕知道母后跟月儿中毒有关,母后看在朕一往情深上,就告诉朕,解药在哪里?”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哀家何时害过月贵妃?”太后不知所措地叹道。

“母亲,儿子这样求您,求您救月儿,您当真丝毫不顾儿子的感情?”皇帝跪说道。

“哀家没做过,也不知道什么解药!”太后抵口不说。

“母亲,儿子不孝——”皇帝连磕三个响头,每一次都掷地有声。

“皇儿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皇帝起身,短短望了太后片刻,忽而号令道:“来人——”

顿时,一小股侍卫冲进了慈宁宫,铮亮的刀光,那么的晃眼……太后愕然地望着皇帝,道:“皇上早就命人等候在外面,皇上预备把哀家怎么样?哀家是先皇的贵妃,当今的太后,请问皇上,哀家犯了什么罪,你竟让人带刀闯进哀家的慈宁宫?”

皇帝不顾太后的质问,对侍卫下令道:“搜查慈宁宫每一个角落,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是!”侍卫纷纷要往里闯。

“站住!”太后喝令道,望着皇帝,道:“民间有一句话,‘娶了媳妇忘了娘’,我是你的母亲,你让这些奴才进母亲的卧房,为了一个月贵妃,你将自己的母亲置于何地?”

“刚才母亲可有把我当儿子?”皇帝冷言问道,随后朝侍卫说道:“还等什么?搜——”

“皇帝——”太后眼眶不禁湿润,眼见侍卫闯入,她抓着皇帝的手,冷绝地说道:“哀家竟生出你这么个不孝的儿子?水映月,她果然是一个祸害,哀家悔恨三年前没有杀了她,今天,她竟让我们母子反目?”

皇帝被这一席恼怒,原来他一直都没有猜错,他的母亲,竟亲手残害他的幸福!他叹气道:“如果母后能给解药救月儿,朕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还是朕的母亲,还是当今的太后。”

太后哈哈大笑:“这毒根本就没有解药……皇帝想怎么处置哀家?杀了你的亲生母亲?永远背负不孝的骂名?”

皇帝动怒地望着自己的生母,是啊,他不能处置自己的母亲,他不能背负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他的一言一行,都受天下的关注!他不能,他不能!

“禀皇上,有一个木盒子上了锁——”吴浪呈上来给皇帝看。

皇帝匆匆地瞥了眼太后,随后用刀劈开了木盒……里面是一张张泛黄的药方子,其中有一张,正是——长命散!

“皇上,这张纸已经残破不全了……”吴浪说道。

太后阴冷地笑道:“世上根本就没有解药,皇帝若是动怒,尽管治了哀家的罪……”

皇帝站定,双拳不禁握紧,徘徊不做决定,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他的心,正被眼前这个亲生母亲,一刀刀的剐去……

“皇上,救娘娘要紧,现在只希望民间有神医能救治娘娘……”吴浪在他身旁提醒道。

皇帝按捺住心头的怒火,道:“走,马上回行宫……”

皇帝望着一身傲气的母亲,冷冷地说:“今日母子情断,以后朕只是皇帝,你只是太后……”

太后待皇帝迈出慈宁宫的那一刻,她才瘫坐在榻上,耳中不断回想起皇帝临走前的那句话:母子情断!

太后切齿地恨,心中认定是水映月的出现,让他们母子失和,她暗暗地想着:水映月,终有一日,我也要你尝一尝我此刻的滋味!

皇帝刚出了慈宁宫,就有侍卫禀报,道:“皇上,行宫有人来回报,贵妃娘娘身子有恙……”

“皇榜呢?没有人揭皇榜吗?”皇帝追问道。

“回皇上,各地府衙都张贴了皇榜,但至今没有音讯!”

皇帝仿佛落入了深谷般沉寂,世界也好似在瞬间失去了意义,他跨上马,疯了一般疾驰而去,没有摞下一句话……

京城的尘沙再一次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