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此时是中午,过了午饭的点,等了快二十分钟,走廊中竟再没人走动。难道张海涛包了二奶在这儿,中午幽会来了?但我随即又放弃了这个想法。虽然对张海涛不是很熟悉,但从他杀妻骗保这件事来看,对他来说,事业远比女人要重要。再者说了,******也不会在这里包啊。就算他同意,恐怕二奶也不一定同意。
张山都快要坐在楼梯上睡着了,我正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走廊深处终于有了动静。轻轻拍醒了张山,我俩趴在楼梯口,慢慢探出头来向外看去。
果然是张海涛这家伙!只见他手中攥着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正一步步朝我们这里走来。
我暗中记下了他出来的大致位置,和张山把头缩了回去。由于楼内太静,张山不敢出声,用手连连比划,示意我去看清他手上拿的是什么?
直到张海涛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外停住,我才再次伸头看去。
楼梯间的外面就是电梯间,张海涛此时在等电梯。按照人们的习惯,按下电梯呼叫钮后,多会面朝电梯站着,所以此时是从后面查看的最好时机。
我伸出头来,果然发现张海涛正在前方两米处背对我站着,他的右手中,捏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玻璃圆球。我怎么看怎么眼熟,这时电梯来了,张海涛一边把这个玻璃球塞入上衣口袋,一边走进电梯,就在他抬手的一瞬间,我终于看清了他手中家伙的全貌。
我自然认识这种东西,因为我也有一颗,那就是瞳玺!那个画着眼睛的玻璃珠子。看清后,我赶忙缩了回来,防止被走近电梯的张海涛看到。
等电梯门完全关上后,张山才小声问我道:“是什么?”
“……瞳玺!”我不明白张海涛为什么拿个这玩意儿。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用,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只记得在碧沙岗的地下防空洞中糊里糊涂地用过一次。
“他哪来的这玩意儿?这东西只有掌印人拿了才有用。……难道……是因为钱老头儿?”张山显然知道瞳玺是什么。
“你是说……张海涛专门帮钱老头收集和存储这东西?”我震惊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会不会和市医院电梯里的那个百足阵有关系呢?要知道那个阵也是用来收集各种魂魇的。
“到底什么情况,那要问了他们才知道。这家伙现在走了,咱们进去看看不就明白了?”张山说着,就向张海涛出来的位置走去。
“这样破门而入……不太好吧?万一把咱们当小偷了怎么办?”我一边跟在他后面,一边四处看着有没有监视设备。
“咱们充其量是小偷,那家伙可是杀人犯,你别忘了。”张山才不理会法律那一套。
好在这幢大楼建的早,除了大堂和电梯间,别的地方并没有安装摄像头。
张山摸索了半天,在一扇房门前停下来,回头问我道:“是这里吧?”
我又转身看了看,印象中张海涛貌似就是从这里出来的,木头房门上除了一把球形锁,就只有一个房间号牌,上满刻着“1212”。
在得到我肯定地答复后,张山先是四处瞧了瞧是否有人。然后用外套一角垫在那个球形锁上,双手握住用力一扭。“啪嚓!”一个不正常的声音过后,门锁居然被这家伙强行扭断了!张山又隔着衣服朝锁舌用力一推,屋门应声而开。
我张大了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家伙的力量也太强悍了!普通的锁根本就防不住他这种人啊!对他来说这玩意就是个摆设,哪用得着各种技巧,只是稍一用力,分分钟就搞定的事儿。虽然这种门的确好破坏,估计换成是我,力量大点也能几脚踹开。但像他这么纯凭手劲儿就轻松打开的,估计除了那个钱老头,还真没几个人。
“你这……都弄坏了,到时候他不就知道咱们来过了?”我过了好半天,才算从震惊中缓过神儿来。
“我说你傻吧?等咱们知道里头的东西,还不直接去找那家伙摊牌,你倒替他担心起来了。”张山嘟囔着,推开了房间的门。
我跟着朝里面望去,屋内很暗,可能窗帘都拉着的,透不出一丝光亮,根本看不清有些什么。
“先进去!”张山怕在外面呆时间长被人发现,还没找到电灯开关,就扯着我走了进去,顺手关上房门。
我正站在一片漆黑中不知道该怎么办,啪嗒一声,张山打开了屋内的顶灯。这是一个宾馆样式的套间,我们此时站在门口,右手边就是卫生间。往前是一个客厅样子的会客间,大概有个十几平米。会客间的一角,还有一扇关着的扇门,里面应该是卧室。
客厅里倒没什么特别,摆着茶几沙发等一些常见的家具,只是本该放电视机的一套矮柜上,堆了许多黄裱纸和檀香蜡扦烛台什么的,看来这家伙的确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我想走过去把窗帘拉开,好让屋里亮堂一些。可拉开窗帘后,我愣住了,窗户外面依然是漆黑漆黑的,就和在市医院里看到的一样,哪有太阳的影子?
张山也赶忙走过来仔细查看。我们试着推窗户、敲玻璃,但它就是纹丝不动,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个摆设一样,完全没发挥窗户本身该有的作用。
“这究竟是怎么封上的?”我见连张山都推不开,放弃了自己去试试的念头。
“可能是用阵法封上的,目的就是防止外人的突然进入。”张山神情严肃地看着窗户,推断道。
“不会吧?大门那么好进,窗户却封这么死,有个毛用……”我说着,转身看向房门。
可看清楚后,我瞬间就住嘴不说了。张山见我话没说完,也感觉到情况不对,转过身来。我们都愣住了,只见刚才房间大门所在的地方,只有一堵白墙,门竟然不翼而飞了!
我俩赶忙抢上前去,在这面白墙上敲敲打打。但发出的声音告诉我们,这面墙后面,的确是实心的。
那大门究竟会去了哪里?
我又冲进厕所,仔细查找了每一寸角落,但也只得出一个结论,除了刚进屋时的房门消失之外,其它任何东西都没有变化。
张山坐在浴缸的沿上愣了半天,说道:“看来咱们小瞧那个畜生了,没想到他还会这么一手!”
“这难道也是个法阵?”我刚才又试了“破幻境”,和在市医院里一样,毫无作用。
“看来是这样,但又和医院的那个百足阵有所不同。那个镇是用来搜集魂魇的,而这个镇虽然现在还搞不清楚是什么,我看倒是看门和防贼居多。”张山不断地这瞅瞅那看看,估计是想要把阵眼找出来。
“哦……那就好办了。”我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像上次那种遍地僵尸的情况,我都能接受。
“那你就说错了。阵法里面,数这种防御的阵法最难破。因为防御的阵法多是用来保护自己,防止敌人的,不具有攻击性。一旦踏入,被困者多是毫无办法,非要等主人回来了才能解开。”张山越说,眉头皱地越紧。
“那就是说,咱们要想出去,恐怕要等那个张海涛回来才行么?”我勉强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问题就是,如果他十天半个月不来一次,怎么办?”张山马上接着说道,看来他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环。
我沉默了,他要是十天半个月才来一次,我就算俩饿也饿死了。
张山顿了一下,接着道:“就算他很快回来,今天可不像那天晚上,他迫于武力威慑,对咱们毫无办法。这时候咱俩入了他的套儿,又是唯一知道这家伙底细的人,你能保证他不会杀人灭口?”
张山越说,我的脸色也跟着愈发阴沉。是啊,张海涛本来过的好好地,误打误撞让我俩发现了他两年前杀妻骗保的真相,要说不会杀人灭口,连我自己都不信。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此时也是一筹莫展。其实自打张山来了以后,许多事情几乎都是他出头解决的,我压根没动过什么脑子。碰到这种事情,也只有听他的。我开始考虑如果活着回去后,到底要不要回去把《摄梦录》仔细看一看。就算不害人,也能防身,总不至于像此时一样,鱼在砧板,任人宰割。
“目前要先搞清楚这是个什么阵,才能对症下药。去里屋看看吧。”张山说着,站了起来,往外走去。卫生间里已经被我俩翻了个底朝天,应该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嘭!”张山刚走到卫生间门口,脑袋一下就撞在了门框上。
捂着被撞个大包的脑袋,张山忍不住低声骂道:“娘的,什么破房子,一个门修得都这么低!”
我正想笑话他谁让你长得那么高,但却想起了刚才的情形:这房子即使修得再低,门框至少也要有两米来高,张山个头一米九左右,就算穿上了鞋,也不应该会实打实地撞在门框上啊。而且刚才进洗手间的时候,张山在前我在后。我当时就怕撞着他,特意看了一下门框的高度,只见这家伙是站直了走进去的,根本没有低头。难不成就这一会儿工夫,他又长个儿了?
张山摸着额头看向那个一米九高不到的门框,似乎也发现了异常。
“这个门框一直就这么低?”他回身问我道。
“绝对没有!”我相当肯定。
张山听后神色一变,马上扭头向洗漱台那里看去。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牙刷、牙膏、香皂、梳子等洗漱用品,但就是……比我们平常见到的略小那么一点点。
“难道是……”张山话还没说话,就低头冲了出去,在外面冲我喊道:“快来里屋!”
我赶忙走出卫生间,只听砰一声,这家伙又踹开了里屋的门。
里屋虽然也亮着灯,但却是照片冲印室那种暗红色的灯泡。屋内烟雾缭绕,除了正对门那面墙的中央摆了一张贡品台,别的什么也没有。张山根本不去研究那张台子上的东西,而是沿着墙根不断地摸索。
我早已看清那张台子上摆着一颗瞳玺。用一个三脚架支着,不至于到处乱滚。在这颗瞳玺旁边,还有一个空的架子,看来原本也放了一颗,估计就是刚才被张海涛拿走的那枚。
我走上前,拿起那枚瞳玺。其实我根本分不出来这枚和我家里那枚有什么不同。怎么看都是一个样。
“呵呵~”我正看着,脖颈一阵凉风刮过,随之响起了一个女孩的笑声。
“谁?”我赶忙回头,屋子里除了张山,却什么也没有。
“干嘛?”张山正蹲在墙角里,听见我说话,赶忙站起来四处看着。
“这个东西……有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述,盯着手中的瞳玺说道。
“你看到里面的魂了?”张山也靠了过来,拿过玻璃眼珠,一边研究一边说道:“瞳玺,是只有魂才能幻化成的东西,魇并不具备这个能力。它不怕水淹,不怕火烧。但魂理论上是要投胎转世的,他们既不能在阳间活动,也不能在阴间停留过久,所以瞳玺就成了那些无处可去的冤魂的唯一归宿。”
“那张海涛要这个东西究竟有什么用?”我还是不解,问完后又把瞳玺从张山手中取了过来。
“当然,是通阴人,才拥有和魂魇直接接触的能力。但唯独你们掌印人,甚至具有吸收魂魇以达到提升自己的能力。”张山说完,却拿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我。
“你说的是噬魂者吧?”我此时并不理解他眼神中的含义。
从防空洞中出来后,我曾经对张山说过,在最后关头,就是靠吸收了那个男孩的瞳玺,才算躲过一劫。记得当时张山听到后,也是这么一种复杂和纠结眼神。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毕竟是那男孩自愿的。
正瞅着手中的瞳玺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视觉却突然一闪,穿越了空间,来到门外,看到远远地走来一个人……是张海涛!
“不好!张海涛回来了!”虽然眼前的一幕难以解释,但我更关注看到的情景,忍不住说道。
“你怎么知道?”张山奇怪地问道。
“瞳玺告诉我的。”说完,闭上眼后再睁开,握在我手中的,还是一颗黑色瞳玺。但我刚才已经知道了它的来历,这正是在市医院里摔死那个小护士的魂!
“完了……看来今天咱俩是要交代在这儿了。”张山终于也放弃了,倚着墙根缓缓坐下来。
“不至于吧?难道咱们让他逮到,就连一点希望都没有?”说到底我还是不相信这个家伙能有那么恶毒。
“等你明白过来,咱俩就成肉酱了!”张山见我不信,直起身说道:“你没发现这套房子越来越小么?”
我当然发现了,只不过我是觉得我俩越长越大而已。
“这个阵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只是小时候听爷爷说过一次,这是看家护院的一个阵,不但能将贸然闯入的人困在里面,而且空间会越缩越小,直到主人回来,方才作罢。”张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不管我明白与否,接着说道:“如果张海涛发现有人闯入,他就算不想杀我们,也会先把空间缩小,待里面的人不能动弹,才考虑下一步。你认为咱们俩人在这越来越小的空间里,能支持多久?”
“那照你说,咱们还真有成肉酱的可能?”我开始害怕了。如果被活生生地挤死,那也太痛苦了!
张山正要站起来,却发现房间突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加快缩小。
“快!躲到墙角!”张山此时连站直身子都不行,房顶已经被压到了和我差不多的高度。
我俩缩在一角,尽量使自己所占的空间小一些,这样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终于,房间已经缩成了只能蹲着两个人的大小,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刚才墙根的那张贡品台,此时也只有一个巴掌大小,就在我面前的地上放着,跟个玩具似的。
渐渐地,我和张山被挤在了一起,而且越来越紧,就快要无法呼吸了!疼痛感也一点点地传来,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和张山的肘关节骨头摩擦发出的声音。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么?我们扶尸咒和百足阵都闯出来了,竟然会被挤死在这一个小小的看门法阵中。
“……啊!”我终于忍不住疼痛,大声叫了起来。
奇迹往往在人们产生绝望时才会发生。我这么一叫,反而觉得不再那么痛苦了。感觉一阵暖流从右手腕上不断通往全身。
……是那颗瞳玺!我终于明白过来了!
在地下防空洞中的最后一幕,再次发生了!虽然我看不到,但却隐隐约约能感觉手中的瞳玺正被一点点吸入到无畏印内。
快点!再快点!
张山已经被挤得低下了头,我此时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希望这个吸收瞳玺的过程尽快结束,那时说不定还有逃出升天的希望。
在额头碰到膝盖的那一刻,瞳玺终于完全被我吸收了。手中一用力,我捏碎了已经化为粉末的这颗珠子。
我试着用肩膀去撑开已经挤得一尺不到的墙壁。奇迹发生了!墙壁随着我的用力,慢慢向后退去。
直到我用双手撑住了两边的墙面,张山总算不再受到挤压,半跪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估计再晚几秒钟,这家伙就要被挤死了。
我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下面该怎么做,但却有一个念头告诉我,这样做,准没错!
站在那里,慢慢调整气息,待感觉无畏印的气流注满双臂后,我低喝一声:“破!”紧跟着双臂一振,这个空间终于被击碎了,四周开始出现耀眼的白光。
等再睁开眼时,我和张山正站在屋门口,墙上的那扇大门再次出现。
张山此时已经休息过来,他闪身抢在我前面,拉开了房间的大门。门外,张海涛左手端着一个饭盒,右手食指和中指绕成一个麻花型,口中正念念有词,果然是他在催动法阵。
我本来还奇怪这家伙怎么来了又走,看样子他就没离开的打算,而是下楼买吃的去了。
张海涛根本没想到我俩此时已经逃了出来,还在不断催动那个法阵,实不知早已被我给破掉了。
“嘿!”既然出来了,张山又怎会怕他?此时恢复了一贯的作风,拍着张海涛的肩膀和他打招呼。张海涛睁开眼来,看到是我们,吓得浑身一抖,盒饭也掉在了地上。
“原来是你们……在里面?”这家伙瞪着我俩,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说张大老板,这才几天不见啊,就成我们的道友了?又是捏指诀又是催法阵的。我看你呀,也别费这劲儿了,你这辈子不该做的都做了,再练也是徒劳。”张山根本不接他的话茬,只是冷嘲热讽。
张海涛不住后退,看来我俩对他还是有一定震慑力的。
“张海涛,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我只问你,你和姓钱的老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我踏前一步,冲张海涛逼问道。
“我……我……”张海涛没想到我们连钱老头都挖出来了,剧震下,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此时我俩只有一米不到,我正要向前继续对他施加压力,没想到这家伙突然毫无征兆地抬起双臂朝我冲来,但好在他只是为了推开我,到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我没有丝毫防备,被这家伙一下推得坐在了地上,而张海涛则借着反作用力,向后一弹,踉踉跄跄地朝电梯间那里跑去。
“快抓住他啊!”我从地上爬起来,见张山任凭这家伙跑出去十几米了,还没出手的意思,忍不住催促道。
“嘿嘿,他能跑得出我如来佛的五指山?”张山胸有成竹的朝我一笑,叉开腿蹲下身去。 等他再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截红色的地毯。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这个走廊里为了整洁和好看,中间铺了条长长的红地毯,很窄,也就一米左右,但从这头到电梯口尽头,是一整卷。
而此时的张海涛,正在地毯上跑着。他身前不远处就是这截地毯的尽头,电梯间的窗户,右手边则是消防通道。
我好像有点明白他想干什么了,抽动地毯把张海涛再拽回来?或者干脆拽倒,再等我们走上前抓住他?
眼看张海涛已经跑到了电梯间尽头的那扇玻璃窗前,估计这家伙是打算从消防通道逃走。
“嘿!”张山终于动了,一声大喝,猛然向后一抽自己手中的地毯。果不其然,整条地毯都被拉向我们这里。
不过……我想到了一点!人在高速跑动中,如果从脚下抽走什么东西,一定会向前摔倒的!
张海涛还没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脚下的地毯给绊了一下,身子斜斜地向前冲去。
渐渐地,张山脸上的笑容也凝结住了。因为我俩都看见,张海涛正以他自己根本控制不住的势头,朝电梯间的那扇窗户冲去。而刚才在那里蹲点等他时,我为了抽烟,把窗户都推开了。这是一种敞开式窗户,两扇分别向外推开,能留出很大的空间。
此刻,我只能寄希望于这家伙能及时刹住车。可玩命逃跑中的人,有几个不是拼劲全力?
我和张山都停止了动作,眼瞅着张海涛先是撞在窗台上。由于重心前倾,他的上半身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双脚离地,双腿渐渐翘了起来,越翘越高。
紧跟着,一个嘶声裂肺的叫声由近至远。
最后,只听到楼下“砰”地一声闷响。
……完了!完了!搞出人命了!
我看向长山,这家伙也是脸色煞白,没想到抽地毯能抽出来这么个结果。愣了半天,只听到楼下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我俩才失魂落魄地赶忙来到窗边,向下看去。下面就是火车站的站前广场,早已围了黑压压的一片人,他们此时正朝上看着。
我发现人群正中的地上,脸朝下趴着一个人,看衣服应该是张海涛无疑,肯定是不活了。
“还好,没砸到别人,不然我罪过就大了!”张山吁了口气,说道。
半个小时后……
“太不像话了!让我怎么交代?在火车站,上万人眼皮底下,摔死个人,你们还让我不让我活了!”1212的房间里,我和张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宋东风和刘云龙倚在窗台边。四个人八只眼瞪着杨队长一个人在屋内踱来踱去,他嘴中还骂骂咧咧个不停。
“……那个,头儿,不至于吧?不就是死个人嘛!”发生这种事情,刘云龙毕竟还是很担心我的,小声对他们领导说道。
“不至于?死人都不至于,那你告诉我什么至于?”杨队长越骂越激动,转过身来指着我俩吼道:“还有你们这两个傻瓜,人掉下去了你们还往外看!不知道这是十二月啊?整幢楼就这一层敞着窗户,一露头,下面千八百号人都瞅见你俩了。万一被拍下来,你俩就等着去蹲监狱吧!”
“不是吧?”这句话可把我吓得不轻,赶忙说道:“情况我俩都已经交代了,这纯属意外。再说那家伙本身有命案在身,我们还怀疑他和市医院的小护士离奇死亡有一定的关系,他死也是罪有应得啊!”
“是不是罪有应得,不是由你们说了算的,那得法律说了算!再说,像你们这样个人行为的除恶扬善难道就该得到弘扬?那国家的法律还要不要了?!”杨队长狠狠地给了我一个大白眼。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看着宋东风,一脸求助的神色。要是真因为过失杀人被抓起来,那我这一辈子可就算完了,家里人第一时间都能全被我给气死。
宋东风朝我吐了吐舌头,然后抬头说道:“我说杨队,您也别太紧张,这完全是案件调查中的意外事故,虽然现在要强压下来需要花很大力气,但等整个案子一破,人们自然也就把先前这茬儿事儿给忘了。”
“哼!糊弄小孩呢?就算有好处也是你们保调局捞着。”杨队长干了多少年了,怎么会吃宋东风这套:“这些都是不能公开的事儿,案查完,事儿办好,你们站起来走了,不还得我在这儿擦屁股!”
宋东风并不生气,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说道:“那就是您多虑了,我好歹也来这边两年多了,如果这么做,以后在您的地盘上,我还要不要混了?虽然事件不能公开,但无论是您还是我,向上面的报告可以保持一致啊!您想,如果结案后您的报告里面还有一份我们保调局专门出示的报告和证明,是不是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呢?”
杨队长听后,明显有些动容。
虽然我只听了个大概,但隐约感觉这的确是目前最理想的解决办法。反正,只要能不让我蹲号子,他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低头考虑了半天,杨队长看来还是被说服了,指着我俩说道:“这件事,今晚一定会上新闻,只要画面中没有你俩的样子,那么一切都好办。如果有,我先丑话说前面,别说是你小宋,就算是你们局长亲自来了,恐怕也保不住他俩!”
“这是自然!”宋东风并没有反对杨队长的提议。而是答应后,向我俩做了个不用担心的手势,直接走到里屋打电话去了。
我估计他是要设法干预今晚的新闻播出。
杨队长自然知道宋东风有办法,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借助保调局的力量把事情强压下来。现在的新闻机构可不比十几年前,除了直接负责国家安全的单位,他们那是谁的帐都不买。
“还有,小刘,我不管你用办法,把他俩弄出去。现在下面都是记者,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的样子!”杨队长说完,就独自一人出去了。
刘云龙走过来,看着我俩,笑着问道:“我问你们,是想堂堂正正地走出去啊?还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我还没开腔,张山抢着说道:“屁大点事儿,我做的我承认!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家伙就是该死!再说我也没有杀人意图,他自己命不好,怪谁来着?我没错,凭什么要偷偷跑?!”
这家伙声音很大,可能也是为了说给刚走出去的杨队长听,被训了半天,竟然一声都没吭,也真难为他了。
“呵呵,那行!不过你们俩要听我的!我保证你们大大方方地从门口走出去坐车离开!”刘云龙越说,笑得就越厉害。
凭我对他的了解,这家伙准没安什么好心,我俩这次估计要着了他的道儿了。
十五分钟后,我和张山都被拷上手铐,一人头顶罩了个挖了俩眼儿的牛皮口袋,分别被刘云龙和另一个警员拽着,从大门里“堂堂正正”地走了出来,被带上一辆警车,绝尘而去。
虽然此时门口已经有了闻风赶来的媒体,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辆车根本没有开向看守所,而是直接去了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