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那个电梯有毛病?”张山并不傻,从我刚才的暗示,他就推断出我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把前几天小护士摔死的事情和今早的录像,一股脑都告诉了他。又接着问道:“你觉得这件事是属于偶然还是人为的?”
“必然是人为啊!”张山考虑都不带考虑的,接着说道:“你推测的那个什么各种高科技手段,都是扯淡!对通阴的人来说,一张符就足够了。倪倩是个普通人,即使是偶然死亡,小护士的魂魇也不会被她看到,既然她看到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是横死的,被人害死的可能性最大!”
“那她横死后会怎样?”我不太明白。
“那要看害死她那人的目的了,如果只是普通人,顶多会被她的魇缠上一阵子;如果是别有用心的人,就难说咯,到时候恐怕这个电梯不会太平。”张山越说越严重。
“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这家伙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算是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从医院大厅穿过时,看到刘云龙傻傻地站在电梯口正等电梯,我也把他拉走一起去吃饭。饭桌上,张山我俩并没有把刚才倪倩那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毕竟人家是刑警,说这种事情,不被他骂才怪。
倒是这家伙不停地发牢骚:“娘的,我上上下下十几次,都快坐吐了,也没发现电梯有什么不正常啊!”
“呵呵,那是当然,白天人气旺,你要晚上坐才行。”张山不知道是在挖苦他还是在提醒。
“为什么?这有什么关系么?”这些事情刘云龙一点也不懂。
“好了,这事儿既然宋东风说了,查不出来就做做样子,咱们也别那么上赶着费劲操心。”我实在不想往里面掺和。
“那怎么行?!”俩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我不管你怎么想,这是我第一次正式负责的案子,不弄明白,我决不罢休!你不管你就回家歇着,我自己查!有你在这我还嫌碍事儿呢!”刘云龙站起来,一副想揍我的冲动。
我不置可否,看向张山,这家伙居然也反对,很是有些意外。
“我也建议再查一查,目前的情况很不确定。观察个一两天,只要不再出事儿,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张山好整以暇地伸了个懒腰。
“好吧!随你们!”我反正是不管了!本来也就不碍我什么事儿,我还是去陪媳妇儿吧。这俩人一个新兵蛋子,一个二手算命先生兼搬运工,非要来查人命案。既然已经如此热闹了,我还跟着瞎起什么劲儿?
听我这么说,刘云龙满怀期待地看着张山。很明显,他们的人都撤走了,现在就剩自己一个,我这个“分来的头头儿”再不管,他就只能孤军奋战了。
“好吧!今晚我就不出摊了,咱们再去瞅瞅!”张山见此情景,也只得无奈苦笑。
从饭店出来,看表已经三点。倪倩和姐姐还等着带饭回去,我也懒得回公司了,于是就提着两份炒面回到了租房处。而张山还需要回工地,晚上再过来。刘云龙则继续留在医院,处理善后事宜。
吃了饭,倪倩精神好了很多,我帮她盖上被子,建议再睡一觉,以便恢复。等她睡熟后,我才打开电视,用很小的声音看了起来。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低头寻找时才发现,天竟然已经黑了。
“喂,老王八,我限你十分钟内,来医院一楼大厅。敢不来你就等着吧!”没等我吭声,那边的刘云龙就挂断了电话。拿着手机,我不禁苦笑,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啊!
到了一楼门诊处,刘云龙正站在电梯间,看着最后一拨从上面下来的清洁工。
“张山呢?”我没看到那个大块头,问刘云龙道。
“这个老抠门说要吃了饭才过来。”刘云龙恨恨地道。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楼上没人了,陪我走一趟!”
“我靠,摔死怎么办?”
“摔死算我的!”
“……”
无奈,我被这家伙强拉进了电梯。
市医院盖得很怪,分东西两幢楼,东楼共八层,是门诊大厅和各个科室。西楼为住院部,一共十三层,除了一层是急救中心,上面的都是病房。两幢楼又是相连的,所以到了白天,门诊楼和住院部也可以共用电梯。
刘云龙一进来就把所有楼层都按下,我俩就这么一层一停地向上升去。
好不容易到了十三层,我忍不住说道:“行了没?可以收工了吧?”
“再陪我去八楼看看。”刘云龙不由分说,又按下了数字8,就是小护士掉下去的那一层。
电梯在八楼停住,开门,我们走了出来。可我却奇怪地发现,这个电梯间虽然有两架电梯,却几乎没人来坐,而且附近很少有人。问了刘云龙才知道,一方面由于八楼的住院部在西边,而这两架电梯在大楼最东头,虽然白日里人很多,都是从门诊处直接上来的。到了晚上门诊处一下班,这半边就黑了,前些日子还挡着禁止通行的牌子。时间一长,到了晚上人们就多从西边急诊处那里的四部电梯上楼,走这里的越来越少,倒是许多对大楼熟悉的医护人员常走这里。
再加上小护士无缘无故摔死电梯,越传越邪乎,一些胆小的就更不敢坐了。
不过我却想不通,昨晚倪倩那丫头怎么会神经大条地坐这个电梯?
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我们甚至按照录像里那样,重走了一遍小护士当初过来的路线,还是一无所获。又回到电梯间,刘云龙又仔仔细细地趴在电梯门上看了半天,终于无奈起身,叹了口气说道:“走吧,看样是没戏。该回家回家,该吃饭吃饭,给张山说别来了。”
说完,他按动了向下的按钮。
电梯停在九楼,此时缓缓降了下来。一开门,刘云龙就迫不及待地要走进去。
“等下!”就在他抬起的左腿要往里面放的时候,我一下拽住了刘云龙。
这个电梯仓不对劲,直觉告诉我,一定有问题!可哪里有问题,我又一时说不上来。
刘云龙见我神色不对,收回了迈出去的左脚,站在门口疑惑地看着我。而我,则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着电梯间的内部:光亮的不锈钢拉丝舱壁,显然是刚打过蜡,三面墙上分别挂了三块广告牌,顶部四个角的小灯坏掉了一个……一切都和我下午坐的时候一个样,但我还是感觉不对劲。
“发什么愣,要看广告进去再看!”刘云龙憋不住了,一边催促我,一遍又要朝里走。
他这句话就好像突然将一块大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水面,一下把我的记忆给翻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就是这广告!广告不对!
记得中午看录像的时候,唯一露出的这面墙上,挂着一个营养品的广告。虽然当时并没在意,但刚才上来时,我却记得这块广告板上已经换上了另一个保健酒广告。
而此时,却又再次换回了录像里所看到的那幅广告。
我刚才一直迷糊,就是因为想不起这两个广告究竟哪一个在先,哪一个在后。经刘云龙一提醒,这才彻底明白过来。试问哪个公司会在晚上来更换广告面板?把刚挂了没两天的广告再换回来?这显然是说不通的!还有,电梯已经停下快半分钟了,居然还没有关门!
所以,这个电梯间,应该和录像上看到的一样,我们只能看得见,却摸不到……
如果是那样,刚才我没拦住他,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我把刘云龙拉在身后,来到门前蹲下,伸出右手,慢慢向电梯间里面的地板摸去。冷风在手边嗖嗖地刮过,这哪像是有墙壁挡着的样子?
在刘云龙的注视下,我的手靠近地板,放上,然后——穿过!
这里果然是空的!
我握紧了已经伸到地板下的右手,心里默念了一声“破!”,瞬间再展开。只见电梯内的一切渐渐透明起来。五秒钟不到,在我们面前的,只剩下那黑洞洞的电梯舱道,冷风从里面不停地向外刮着,我抬头向上看去,真正的电梯舱还依然停在九楼。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刘云龙显然已经被刚才发生的景象完全击溃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如果不是我及时拉着,恐怕这会儿躺在舱道底部的就是他了。
“一会再给你解释,目前当务之急,马上通知院方领导,立刻封锁这架电梯,案件查清楚前,千万不能再启动了,不然会有更多的人上当!”我说着,启动了旁边的那架电梯。
电梯很快就到了,我拽着还在发呆的刘云龙踏了进去,关门后按了一楼。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吩咐道:“你下去后就守在电梯门口,保证门一直开着,谁也不让上,我去找院方领导,申请立刻关闭这架电梯。”
“哦……”刘木然地答应着。随即他突然喊道:“你看楼层数字!”
我抬头看去,这架电梯显示楼层数字的液晶屏似乎坏掉了,一片黑,看不到是几楼,但电梯还是在下降着。
我觉得刘云龙有点大惊小怪了,也难怪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确实需要好一段适应。
“叮!”电梯停了下来,我再向上看去,液晶屏又奇迹般地好了,却显示-2层。
我挺纳闷的,刚才明明点的是1楼,为什么下到了-2层?旁边的刘云龙却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你抖什么?还没过来劲呢?”我看着这家伙的样子,很是不解,还是刑警呢。
“你……看……”刘云龙打着颤伸出胳膊,向外指去。
我回过头来,舱门已经打开,外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正对着舱门十米外,一个白底红字的灯箱格外显眼,上面有七个字——太平间临时停放处。
我背上的汗也出来了,这不是偶然,绝对不是!
“太平间……不是应该在后门有个独立小院儿么?”好在我虽害怕,声音听起来倒还不抖。
“后面……刚扒,在盖新的……这里是临时停放。”刘云龙说话稍微顺溜了点。
“这个电梯能下来么?不是只到一楼么?”我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旁边那部只到一楼……这部可以下来。”
我可不想进什么太平间,凡是沾着尸体,总没好事儿。于是我又按下了关门键和一楼的按钮。
电梯好像坏了,毫无反应。我又攥紧拳头,运起了“破幻境”……无效,我明白过来,这又不是幻境,如何能破?
“走楼梯吧!”刘云龙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配枪掏了出来,拿在手上,率先走出了电梯。
我心中暗叹,果然还是是当过兵的,慌神只是一瞬间,这么快就能调整过来。如果换做两个月前的我,恐怕现在还傻着。
我俩出了电梯,沿着墙慢慢向右走去,因为之前注意过,楼梯就在电梯右侧靠后的位置。转过墙角,却看见一扇铁栅栏门锁在楼梯口,禁止上下。
“娘的,这个医院太扯淡了!回头非得告他们去,消防通道都不让走,着火怎么办?”刘云龙骂骂咧咧地说道,也是为了减轻心理上的恐惧。
我看了看手机,居然没有信号,可能是在地下室的缘故。转念又想起以前张老头还在的时候,我在他屋里见过电话,貌似是医院统一安装的,目的是如果有人去世往这里送,可以提前通知一下,好做准备。于是说道:“这里的太平间没有值班的人么?总有电话吧?过去打个电话不得了?”
绕了回来,我俩又向那个大灯箱走去。来到门口,一扇黄色的大门微微敞着一条缝,里面透出了明亮的灯光。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有灯,就说明有人。
“有人吗?”我一边问,一边慢慢地推开虚掩着的大门。
门后显然是一个值班室,大门正对着一条两米宽的走道,前方五米处还有一个大门,那里面的应该才是停尸间。我们的右手边有一个窗口,上面放着两个硬皮本,应该是接送尸体时登记用的。窗口里面则是一张弹簧单人床,一个柜子,还有一张办公桌,桌上的茶冒着烟,但屋内却没有人。
屋里的角落堆满了纸钱、元宝、灯笼之类的祭品,死者家属吊念时可以选择购买,也算是看门人给自己谋的福利。
“有人吗?”我又问了一遍,依然无人应答。
刘云龙看到了办公桌上的电话,隔着窗口一把就拿了起来。片刻后,他颓然地把话筒摔在桌面上,骂道:“娘的!连音都没有!”
我苦笑了一下,其实早该想到,既然“那东西”能想办法让我们下来,又怎会留个电话好让我们求救?
既然没什么可以利用的,我俩也不想呆在这里,打算回去再研究研究那个坏掉的电梯,不行就爬上去。
转身刚要走,只听见“啪”一声,放在桌子上的那杯热茶,突然裂开了,水撒的一地都是。我一下就想起《摄梦录》上有这么一句话:“物件忽碎,乃警示之意,切不可轻举妄动。”忙拉住刘云龙,示意他暂时不要出去。
刘云龙对我的行为甚是不解,抬头正要说话,可嘴张得越来越大,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顺着他那瞪大的眼珠子向后看去,竟然发现,我身后的停尸房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流出了好大一滩血水,正透过门缝慢慢蔓延过来。
我还在发愣,刘云龙就已经端着枪,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前,看动作是要拉门进去。
“不要进去!”我连忙阻止他道。今晚这一系列的事情,显然都是针对我俩而来,门后一准不是什么好事儿。何况书中也说了不得轻举妄动,这时候冲进去,岂不是自找苦吃?
“不行!”刘云龙小声说道:“看门人失踪,这里又有血迹,不查清楚怎么行?我怀疑这可能是凶杀案现场。”说完,不等我的反应,他就拉开停尸间的门,冲了进去。见此情景,我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为了怕他发生危险,只得一步跨过地上的血迹,跟着闪身进去。
停尸间内的灯也开着,却是惨白惨白的。刘云龙正站在这摊血迹的源头,一张带滑轮的担架床前发愣。我环视了一下,这个停尸间由于是临时的,并没有把那些大号的冰箱搬来,只是零零散散放着几张可折叠的担架床。再者此时正值初冬,也不怕尸体短时间内会腐败。
而尸体,只有一具,就是刘云龙面前正不断滴血的那个。血液已经染红了盖在尸体上的一大片床单,刘云龙站在旁边,却迟迟不敢伸手揭开来看。
“你最好不要动。”我站在门口,尽量以温柔的声音告诉他,希望这家伙能听我的话。
可刘云龙就像故意和我作对似的,听到警告后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揭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床单。担架上躺着的,正是早上才从电梯间里抬出来的小护士。我在刘云龙拿的卷宗里见过。
她仰面躺着,四肢还保持着那种极怪异的姿势。身上依然是脏脏的护士服,看来正式结案前,是不允许家人来整理其遗表遗容的。但露出在外面的脸和手,虽然被人用毛巾擦过,由于死亡时间较长,皮肤在停止了新陈代谢后,被灰尘腐蚀,透着一股灰灰的颜色,看起来非常别扭。
她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水分,眼皮僵硬,此时你就算想帮她合上,恐怕都做不到。小护士的左手腕不知被谁割开了一条口子,血,就是从那里不断地向外涌。
我正奇怪为什么死了好几天的尸体还会有这么多血向外流,刘云龙却伸手想要去把小护士的胳膊放高点,不让她再向外淌血。
尸体早已僵硬,又如何能掰得动?刘云龙只一用力,躺在上面的小护士整个人都跟着胳膊一起转了个向,似乎已经变得没什么重量了。此时小护士的脸面对着我,我却看到原本闭着的嘴,竟然张开了,嘴中似乎还有东西在活动。
事情不妙!我赶忙对刘云龙喊道:“你******快点回来!”
刘云龙被这突然的一吼吓了一跳,转身奇怪地看着我。
“什么味道?”我这时发现,一股类似臭鸡蛋的气味正在室内弥漫。
不敢再细看,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了,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拉起刘云龙就向外跑。慌乱中使劲撞在了那张担架上,小护士的尸体由于姿势怪异,本来就不稳当,一下摔在了地上。
“啪!”等我们回头看去,尸体竟然被摔成了两截,她体内哪还有什么血啊!早就干枯,成了纤维状的丝丝缕缕,就连骨头都没有了任何硬度。
随着尸体的断开,里面爬出了好多会动的东西,我仔细一瞧,居然是一个个拇指大小的虫子,形状有些像屎壳郎,但外壳油光锃亮,身体也更圆润一些。这些虫子在地上散开后,立刻就朝那一大摊血冲去,趴在里面贪婪地吸食起来。很快,屋内的血迹就被它们舔了个干干净净。
“快走!”我见刘云龙还在那里傻站着,拉起他就向门外跑去。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危险,但凡是嗜血的虫子,貌似没有不对人感兴趣的。它们吸干了地上的血之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又跑到电梯间,我狠命按着一楼的按钮,却依然毫无反应。远处,却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我靠!”刘云龙看清了声音的来源,禁不住骂道。果然,那些虫子吸完了地上的血,正朝我们爬来,足有成千上万只。
“它们是冲咱俩来的?”刘云龙清醒了点,问道。
“废话!难不成你以为它们会坐电梯啊?”我可不认为这些家伙刚好和我们顺路。
说话间,那些虫子已经爬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你快想办法啊!”刘云龙拿着手枪却不敢开,一则是虫子太多,给他挺重机枪恐怕都不一定够,再者开枪是要打报告的,回头他们领导问为什么开枪?为了打虫子,不扒了他的皮才怪。所以这家伙干脆把难题留给了我。
没办法,我咬了咬牙,脱掉了刚买一个礼拜的新羽绒服,把它缠在右手腕上,右手抓紧后,默念一声“燃!”轰得一下,羽绒服顿时剧烈燃烧了起来,我赶紧把它丢在电梯门口,用来暂时阻挡一下这些虫子的进攻。
看着冒烟的羽绒服,我心疼不已。这他妈什么狗屁《摄梦录》啊,净教点虚招子,不是见鬼就是烧东西。
不及细想,我一脚就踹开了电梯内楼层按钮下方的操作台,蹬在上面,然后伸手掀起了天花板的一角。
“我先爬上去,再拉你!”说完后,不管刘云龙是否同意,我就双手用力,钻了出去。
舱道内暗得很,呼呼的穿堂风吹得我一激灵。找到着力点,我伸手向下一探,就捞到了刘云龙的胳膊,顺势把他给拽了上来。
羽绒服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有些虫子已经顺着两边的缝隙爬了进来。把刘云龙拉上来后,下面也终于挤满了虫子。
由于电梯舱壁格外光滑,虽然这些虫子越聚越多,却根本爬不上来。我俩趴在上面,向下看去,暂时没了危险,刘云龙这家伙又没心没肺地说道:“靠,再点个东西扔下去,看不烧死他们!”
“行啊,你把棉袄给我!”我瞅着这家伙,真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心疼。
“嘿嘿,我说说而已,下面怎么办?”刘云龙赶忙裹紧了自己的外套。
“先找办法上去,再通知张山,他一定有办法!”我抬头看了看,黑黑的电梯仓道里,相隔不远就又一道亮光,那应该是每个楼层的门。离我们最近的亮光就在头顶上方四五米处,那里应该就是一楼。
我正寻思出路,刘云龙拽着我问道:“哎!你看看!它们要干嘛?”低头看去,那些虫子慢慢汇聚在电梯内一角,相互踩踏着向上爬,居然越堆越高。
“哎你别说它们还挺聪明的!”这家伙看上了瘾,居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还看!再看你命都没了!”我说着拽起这个家伙,抓着电梯间内的两根钢缆,就向上面的一楼爬去。直觉告诉我,虽然负一层就在一站起来的地方,但那里还是在地下,最好不要冒这个险。
钢缆冰凉刺骨,冻得我手像刀割一样生疼。爬了两米,低头一看,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已经快要看不到电梯内的灯了,这些虫子速度好快,看来不消一会儿,就能成功登顶。
“快!快爬!”我不断地催促着刘云龙,可是这电梯钢缆冻手不说,上面还涂得有油,爬上去一分,滑下来半寸,进度缓慢。废了好大的劲,终于爬到了一层的电梯门处。可新的问题出现了,为了和上下运行的电梯能够良好的接触,门后平平的,毫无着力点,吊在钢缆上的我们想把电梯门打开,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忍不住又低头看了一眼,那些虫子居然已经堆起了一人多高,马上就要能够到天花板的顶了。我俩却挂在钢缆上,大眼瞪小眼,毫无办法。
虫子……已经爬了出来……
“有没有人啊?!快帮忙把门打开啊!”刘云龙伸出一只手,把电梯门锤得咣咣响。看来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我也跟着他一起喊道:“快来人啊!”同时腾出一只手不停地捶打电梯。这两部在角落里的电梯,晚上根本没人坐,至于谁能听到,那就要看我们的造化了。
爬上来的虫子,四散在电梯舱道的墙跟,正以惊人的速度继续向上挺进。我俩吊的钢缆上,也顺着上来好些只。
刘云龙还在扯着嗓子吼叫,外面依然毫无回应。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楼通过门缝射进来的光线突然变粗了,抬头看去,竟有人在门外用力把电梯门掰开,推往两边。
片刻,门全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外面。
“张山!”我俩同时喊道。此时真恨不得抱住他亲上两口。
“嘿嘿,我说你俩跑哪去了?赶情也掉下去了?”张山说着,双手探入,一边一个,把我俩拽了出来。
我还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气,刘云龙就指着脚头喊道:“虫子!虫子!”
已经有虫子爬到了电梯门边。
张山只看了一眼,脸色大变,连忙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大块黄色的物体,咬了一大口,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小瓶二锅头,一口就灌了半瓶。
咀嚼了几口,张山来到电梯口,“噗”地一下把嘴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喷在舱道内。
“打火机!”
我赶忙又掏出来新买的打火机,递给了他。
张山点燃了手中还剩的那一大块黄色物体,发出青色的火焰。随即,他丢入了电梯舱道内。
刘云龙想探头看,却没想舱道内一下就剧烈燃烧了起来,火焰窜出好几米高,使人无法靠近。
“幸亏我今天带了家伙来,不然就麻烦了!”张山拍了拍手,心有余悸的道:“哪里来的这么多寄尸蜱?”
不等我张嘴,刘云龙就抢着把刚才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别看这家伙办事不行,叙述可是一流,说得不但分毫不差,还相当有故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