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谁动了我的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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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难猜结局(1)

一条鱼需要自行车吗

从上大学的第一天起,宿台的兄弟们就断言,我和卓小萼不出一个月肯定就能生米煮成熟饭。我们俩是老乡,且专业相近臭味相投,如果脸皮再厚点,还可以加上郎才女貌等一系列很登对的条件,总之,在周围人眼里,我们要是不发生点故事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过去了,卓小萼一直称我为哥们儿,我们的关系清白得就像经过27层过滤的纯净水,别说煮饭,连一粒米都找不到。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对卓小萼说,别人都以为咱们在谈恋爱呢,可是——后面的话被卓小萼蛮横地打断,她一边啃着烤白薯一边翻着白眼说,我都不怕绯闻,你一个男人怕什么。她还说,我妈说了,大学三年级以前不能谈恋爱。

那么好吧,我遵从卓小萼妈妈的建议,我等两年,等到大三再去牵卓小萼的小手。可是很快,我就发现自己被卓小萼骗了。刚上大二,她就把她妈妈的话扔到了爪哇国,就把自己的小手交给了一双大手。而那双大手不是我的。

那天下午,卓小萼郑重其事地把我约到操场,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在我的记忆中,卓小萼所说的重要的事儿,无非就是一些诸如她翘课去逛街与系主任狭路相逢之类的鸡毛蒜皮。但是,别说是鸡毛蒜皮,就是鸡皮蒜毛,只要卓小萼愿意说,我都得听着,谁让我喜欢她呢。

但是这次,卓小萼说的不是小废话,而是小情话。她小小的巴掌脸一片绯红,眼睛那么明亮,像是装了几百颗星星。她说,苏林,我要谈恋爱。

我比卓小萼更激动。我认定卓小萼所说的“我要谈恋爱”是一个省略句,完整的句子应该是“苏林,我要跟你谈恋爱”。面对女孩子的主动表白无动于衷是很不道德的,我是个有道德的人,所以,我慌忙回应道。我也想啊!

可是,卓小萼很煞风景地捶了我一拳,她说,这个问题上咱俩都能同步啊,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要是不同步,那不是害你单相思吗?这话刚刚在我脑子里酝酿成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我就悲哀地发现,害单相思的人不是卓小萼,而是我自己。因为,我听见卓小萼用唱歌一样的音调说,我喜欢白长安,他也喜欢我。卓小萼还不依不饶地问,苏林。你喜欢谁啊?

我抬起头来四下张望,想要找个目标搪塞卓小萼。说来也奇怪,平时校园里的漂亮女生遍地都是,此时此刻,她们却全都人间蒸发了,偌大的操场上,只有一个胖胖的长发女孩站在双杠边发呆。别无选择,我只好指着那女孩的背影说,我喜欢她。卓小萼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孩,回头说,原来你喜欢杨玉“球”啊!为了打击我的审美,她把“球”字的发音拉得很长很长。我没好气地说,对,我喜欢杨玉“球”,我喜欢杨玉“球”她全家,我一见着瘦骨嶙峋的女孩就想掐死她。

为了不被我掐死,瘦瘦的卓小萼一跳一跳地跑走了。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一点都不喜欢杨玉“球”,我喜欢那种像仙鹤一样轻盈的女孩子,我喜欢像卓小萼一样的女孩子。

2

有了爱情后,卓小萼依然忙里偷闲找我胡侃,还美其名曰,重色不轻友。我对卓小萼的赏赐并不领情,每次她跟我絮叨恋爱中的大欢喜小忧愁,我都做不屑一顾状,同时在心里默念,祝愿你们的爱情像蜜一样甜,赶快就玩完。

别怪我刻薄,也别怪我恶毒,我是真的不看好卓小萼的感情。白长安是个花心大少,绯闻女友遍布校园内外,但凡智商大于零的人都知道这个小白脸是靠不住的。但一直以来,总有像卓小萼这样的女孩子飞蛾扑火一般扑向他,没办法,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小于零的。

对于智商小于零的卓小萼,我这样高智商的人自然不应该跟她斤斤计较,我告诉自己,只要她下了白长安的贼船,我就愿意做她登陆的岸。为此,在卓小萼和白长安打打闹闹分分合合近两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像个潜伏的猎人一样等待机会,我就等着彻底被踹了的卓小萼踉踉跄跄扑到我的怀里来。

等到毕业,机会终于来了。因为吃不了在外漂泊的苦,白长安逃回南方的某座小县城,将卓小萼孤零零地抛在了北京。可是,我对卓小萼的判断再一次失误了。我以为,此时的她孤身一人为情所伤,正是我将肩膀借给她的最佳时机,可是当我将宽厚的肩膀送到她面前时,卓小萼竟然恨恨地说,滚,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关于我是不是好东西,我不打算跟她讲理。聪明的男人都不会跟女人讲理,尤其是一个刚失恋的歇斯底里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行动感化她。

我开始隔三差五地往卓小萼的出租屋里跑,每次去都有些不道德地盼望卓小萼能遇到点麻烦。可是,卓小萼偏偏没有问题要解决。其实不是没有问题,是所有的问题都被她自己解决了。某次我在楼道里看见她扛着一袋大米上楼的背影,赶忙冲上去怜香惜玉,并借题发挥说,你需要一个男人来干这样的力气活。卓小萼抹一把汗,推开我伸过来的手,很悲壮地反问,一个女人需要男人吗?一条鱼需要自行车吗?

失恋的卓小萼正在独身主义的大道上狂奔。

一条鱼需要自行车吗?我知道这是20世纪女权主义者提出的口号,可是,鱼跟自行车到底有什么辩证关系呢?悻悻地骑着自行车回家时,我一路都在琢磨这个问题,还没有琢磨出答案,我的自行车就和马路旁的电线杆子有了亲吻关系。

3

我是在半年之后决定放弃卓小萼的,没办法,我越是想感化她,她离我就越遥远。

而我只是个平凡的男人,我想有个家,我不能在卓小萼这棵树上吊死。我很快谈了女朋友。很快陷入了热恋。我开始忙着花前月下,再也没有时间去给卓小萼献殷勤。对于我的重色轻友,卓小萼不是一般地鄙视。

可是,不久,卓小萼的人生又变得充实起来,因为我被甩了。我和卓小萼成了难兄难弟,我们为情所伤,我们视爱情如粪土。因为有共同语言,我和卓小萼的关系比以前更为亲密,时常在一起喝着小酒胡说八道。喝醉的时候,卓小萼就依偎在我的肩头絮叨,爱情不常在,哥们儿能永存。就为卓小萼这句发自肺腑的话,我觉得自己做独身主义者,值了。

但是半年后,我再次发现自己被卓小萼骗了。她纯粹是打着独身主义的幌子,干着偷情主义的勾当。卓小萼找了个老男人,我亲眼看见他们从沃尔玛出来,勾肩搭背地钻进了一辆黑色的奥迪A6。

一条鱼需要自行车吗?答曰,不需要,因为它需要的是一辆奥迪。

更可气的是,对于自己的行为,卓小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我问她开奥迪的男人是谁时。她居然理直气壮地说,老情人。我扬起巴掌,真想左右开弓将卓小萼扇一顿,可是,看着她娇小的巴掌脸,实在下不去手,最后我的巴掌落在了自己脸上。

我说,卓小萼,我就是天下第一傻帽儿,这么多年你一次次地骗我,你从来没把我当盘菜,可是我呢,我不屈不挠爱着你,想方设法靠近你,你恋爱,我等着,你留在北京,我也留在北京,你玩独身主义。我跟着你玩独身主义,为了不让你生疑,我甚至还假装自己先恋爱后失恋,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正当我像个怨妇一样诉苦时,卓小萼的“老情人”来了。他笑着说,小伙子,贱人有贱福,我女儿死活不肯跟我回家,硬要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城受苦,都是因为你啊。

应该说,我的智商真的不算低,因为,发了片刻的呆,我就想起了那句流传甚广的话: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

此时,对于女权主义者的那个反问句,我又有了新的答案。

一条鱼需要自行车吗?答曰,需要。

为什么?答曰,有了爱情傻瓜才会问为什么。

爱情里没人能猜到结局

又是一个周五的下午,学生们像往常一样,多数趴在书堆里,只有苏小囡坐立不安。

她一会儿低头瞄瞄书,一会儿出神地盯着走廊。钟楼的钟声响起时,吓得她打了一个哆嗦,脸一下变得通红,又是兴奋,又是局促。然后她慢慢沉静下来,像下定了决心一样,把课本合上,准备走人。

就在这时,班主任走了进来,苏小囡只好重新坐下来。这是班主任的习惯,每天4点左右过来走一遭,时间不会超过10分钟。

苏小囡盯着手表,对自己说一定要沉住气。

大概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没到8分钟,班主任走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苏小囡知道,他只是横扫一眼,例行公事而已。

可是,班主任这一回头恰好看见了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和苏小囡隔了三排座位的季风突然跑到苏小囡的面前,大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他抬手就狠狠给了苏小囡一巴掌……教室里一片寂静,苏小囡也惊呆了。

班主任几步赶过来,厉声喝问季风:“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苏小囡这才如噩梦惊醒,一下哭出声来,一个骄傲的女孩儿,被人当众打了耳光,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苏小囡是一中最漂亮的女生之一,而且学习优秀,暗恋她的男孩儿不知道有多少,季风也是其中之一。他曾经多次表示喜欢苏小囡,情人节那天,还偷偷塞给苏小囡一封情书。苏小囡明确告诉他,自己有喜欢的男孩儿。她做梦也想不到季风会因爱生恨,公然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班主任又惊又气:“你们两个一块儿跟我走。苏小囡,先别哭,他拿不出合适的理由,我会让你当众出这口气。”

季风尾随着苏小囡,走了出来,他的脸上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恐,好像还带着几分兴奋和自豪。

整整两个小时,任凭班主任怎么苦口婆心,威逼利诱,季风就是不肯说出打苏小囡的理由来,他只有一句话:“你问她。”

苏小囡肺几乎都气炸了,她把季风给自己写情书,自己怎么拒绝他的话,全掏给了班主任,末了又补充一句:“其实我根本没有喜欢的男生,我只是用那种方式委婉地拒绝季风。”

季风仿佛没事儿一样,反而固执地盯着苏小囡,好像在嘲讽她:“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苏小囡恨透了他,到这个时候,还敢这么肆无忌惮:“老师,我说的都是真话,这件事情同学们还不知道怎么说呢。”一想到自己以后被旁人议论,她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最后的结果,是季风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作了一次深刻检讨。在检讨中,他表示愿意接受学校的任何处分,而且保证以后再不骚扰苏小囡。季风的态度诚恳,言辞真切,和在老师办公室里满不在乎的模样判若两人。

季风讲完后,班主任鼓动苏小囡上前打他一个耳光,以牙还牙。苏小囡憋足了劲,扭头走开了,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话:“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大概是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那句话,高考以后,苏小囡和季风竟然都考进了北京的同一所大学。要是换了别人,不知道联络得多么密切,可惜苏小囡对季风恨入骨髓,对他抛来的橄榄枝看都不看一眼,电影票、水果、信件……从来都是一个处理方式:丢入垃圾箱。

可季风却像块膏药,总是不管不顾地出现在苏小囡的视线里。时间长了,苏小囡也就只好听之任之。

不知不觉,大学时光就要结束了。一次,苏小囡和季风一起参加老乡聚会,突然看到电视里出现了一个歌星的身影,原来的一个同学突然说:“那不是你们一中乐队的主唱梁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