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柔柔弱弱,谁想竟如此狠毒。
“随你们怎么说,我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云嫣只是淡然地一笑,并不以为意。
“洛夫人当真如此认为?”慕流音叹息般地摇了摇头:“你可知,你虽是让洛公子活了下来,但他心口的九棱花终究是魔界之物,以魔花续命,终有一日魔气将深重入心,结果便是堕入魔道,失去人之本性!”
闻言,云嫣浑身一颤,面色惊变,似不能相信:“怎会如此?那夫君他……”
慕流音目光悲悯,声音平淡而清远:“你虽救了他性命,却将他一步步推入魔道,给你花种的人,想必也只是在利用你罢了。”
云嫣面上血色尽数退去,表情似被泼了一身的彻骨寒水,双手死死着衣袖,咬紧唇,眸中神色不住变幻着,似有挣扎,然最终却只是露出一抹悲凄的笑:“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
忽而,她抬眸死死盯着慕流音,眼中一丝光亮燃起,几步上前,伸手紧紧拽住了他宽大的袖口,哀恸道:“您是仙尊,您一定有办法救我夫君的,是不是?”
只要他能救夫君,无论他们要如何处置她,都没有关系,她心甘心愿接受一切罪罚。
“仙尊,你便帮帮他们罢!”离草也双目企盼地巴巴望向他,盼着他能有法子,不至于让洛公子真的只有死一条路可走。
然而,慕流音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带了些惋惜地叹了口气:“洛公子的心脉早已衰死,如今只是倚靠着魔花在支撑,我实是无能为力。”
纵是他数百年的修为,也断做不到起死回生。
“果真还是没有法子么……”离草不觉大失所望,连仙尊都这么说,看来真的毫无希望了。
她同情地望向云嫣,但见她面色惨白一片,双手缓缓地滑落下来,目光只呆怔怔地直视着前方。
良久,她凄然一笑,踉跄地后退几步,忽而伸手去拉一旁的楚璇玑,谁想一道身影突然闪出,挡在了楚璇玑的面前,被她一手拽了过来。
“你……”楚璇玑回过神来,望着被云嫣挟在身前的离草,目光复杂。
方才她完全没有一丝防备,若非这妖女突然挡在她面前,此时被挟持的怕就是她了。
只是,这妖女究竟为何会救自己?
“你想做什么?”凌剑非微微拧紧了眉,沉声厉喝。
云嫣抬手拔下发上的簪子,抵在了离草的颈间,眸子蓦地一片凌厉雪亮:“既然你们救不了夫君,便休要阻我!”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罢手?”
“罢手?”云嫣凉凉地仰脸一笑,声音冷冽而悲戚:“事到如今,如何还能罢手?自我害了第一人性命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我再无退路!”
凌剑非微微握紧了手中剑:“你难道就不在乎洛公子堕入魔道?”
云嫣死死咬住唇,唇色煞白:“堕入魔道又如何,至少他还活着……这样便已足够!”
说着,她将发簪又用力往离草颈上一抵,冷声道:“你们都让开,否则,我就杀了她!反正我已杀了这么多人,也不在乎再多杀一个!”
离草立时泪眼汪汪地望向慕流音,长声大呼:“仙尊,救我……”
“真假。”啧啧一声冷哼,苍绯凉凉将她又鄙视了一番:“自个儿傻的送上门去,当真闲得荒么?”
离草立时义正词严地申明:“我这不是为了帮她么?”
云嫣终归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弱女子,要从这几位高人手下逃走,谈何容易?哪怕是挟持了楚璇玑,以楚璇玑的本事,应付她也不会太难,只怕最后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但,换作是她就不同了,她绝对会全程配合到底,包君满意!
苍绯懒懒地总结了一句:“归根究底,还是傻。”
离草撇撇嘴,她到底是应了洛公子,总归得护着云嫣。
不过现在想来,那洛公子怕是早已料到会有此一出,才会事先恳求她帮忙罢?害她如今要顶着与仙尊背道而驰的风险帮云嫣,真真是又吃亏了!
苍绯半带讥诮地戏谑道:“亏得你这回还能反应如此快,实是不容易。”
离草自我安慰地将他这话看作是夸赞,继续向慕流音投去可怜无助的目光。
“洛夫人,莫要执迷不悟,再造更多杀孽。”慕流音微微蹙眉,然看着离草的目光中似是若有所思。
云嫣哪里还听得进去,只牢牢挟着离草,又重复了一遍:“让是不让?”
楚璇玑自恃身份,如何肯受威胁,扬眉轻嗤:“你以为我们会为了一个妖女放你这个凶手走么?”
离草忍不住忿然地将她望上一眼,哀声连连:“怎么说我方才也救了你一回,你怎能如此没有道德心?”
虽说她本意是为了帮云嫣,不过,殊途同归嘛,结果确是救了楚璇玑,怎么也不该这般对她这个恩人哪!
楚璇玑捋了捋长发,却是嫌恶地轻哼一声:“谁用你救!以本郡主的能力,她哪里碰得到我半根头发?是你自己多管闲事罢了!”
离草眼角跳了跳,复而抬首忧伤地望了望天,暗自感慨。
幸而她并非真心去救她,否则此时自己真真是要被气得吐血了。
凌剑非冷冽了目光,虽未开口,手中却暗暗掐着诀。
离草瞅见,眼珠一转,便是如唱戏般高声大呼:“表哥大人,你可千万别乱来啊,要是激怒了她,我小命就不保了!好歹我们也相识一场,你不能也不管我啊!”
这一声“表哥大人”生生唤得凌剑非嘴角一抽,整张脸都黑了下来:“闭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而云嫣也立时警惕地望向了凌剑非,手上簪子也是一紧:“我知道你们都懂法术,我虽斗不过你们,但临死前拉个垫背却还是办得到的,若你们真不顾她性命,那便让她陪我一同上这黄泉路罢!”
说着,她高高举起簪子便要狠狠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