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舞看着他甩袖转身离开的前影,不由暗暗咬紧了牙。
再转首看着离草,目光不由又带了几分恨意。
“舞小姐,怎么办?”众魔皆是看向她,有些不知所措。
冰舞恼声道:“还能怎么办?没听到君上方才说的话么?带过去!”
魔君都那样说了,她若是要再对这贱女人出手,依魔君的性子,只怕会惹恼他,虽然不甘,却也只能这样了。
离草被一魔带着走过冰舞身边之时,却是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若是没听错,她刚才听见那些魔唤冰舞“舞小姐”,按理说,她与魔君大婚了的话,应该是魔后的身份,为什么却……
“君上,人带来了。”那魔将离草带到房中之后,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离草望着面前苍绯负手而立的背影,心口突突地跳动着,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千方百计地逃离了魔界,回到你最爱的师父身边,怎的现在又有空来我魔族这里闲逛了?莫不是又想替你那位敬爱的师父刺杀本君?”他缓缓转过身,语调寒凉,透着锋利的讽刺,如刀片一般割得她生疼。
“大叔……”她猛地抬头看他,冷不防撞上一双冰冷的紫眸:“我……”
似是被他那样的眸光看得心中一颤,让她一时顿住了话音,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微微一挑眉,见她不说话,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之色,而后移开眼去,讥诮道:“在这大战将至之时,执剑长老的爱徒竟敢只身来此,看来这胆识倒是越来越大了,就不怕有去无回?”他眸光瞥了她一眼,嗓音蓦然拔高一调子,杀伐之间一泻而出:“还是,你以为本君不敢杀你?”
“大叔……”她一时不知要如何解释,脚下却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他的一条臂膀。
他蓦然一顿,片刻后眸光一沉,似是大怒,又似乎嫌恶至极,旋即手上一扬,一道魔气将她重重弹开,她一下被震得跌坐在地上。
他冷恼的语语传入耳中:“怎么?刺杀不成,便想施美人计了么?”
离草撑着地的掌心生疼,火辣辣的疼,然而,却远不及心中的疼痛……
他那道嫌恶的眼神竟像一把刀生生扎入她的腑脏之间,狠狠地剜开一个鲜血淋漓的创口……
顷刻间,泪流满面。
她就这么坐在地上,啜泣着:“大叔,我错了,过去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恨我,可是,能不能……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苍绯冷眼看着她,却是一声冷笑:“你错了?你有什么错?你怎么会错?”
“大叔,我当时是真的想要跟你走的,可是……可是琳琅却死了,我以为是你……我不知道是昆仑长老合谋设计的局……”
“你以为?”他蓦地打断她,冷冷一笑,嘲讽尽显:“好一个你以为!本君倾尽所有地对你好,为了你不惜放下一切,你却只因为一个女人的死便要置本君于死地!即便是一个局,你也宁可信仙门而不信本君,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取了本君的性命!说来还真是可笑,曾经纯善到连动物都不忍伤害的你,杀本君时倒是一点都不留情!”
离草有些慌乱地看着他冷眼对自己,心痛得似要碎了一般。
是啊,她宁可信仙门也不信他……即便是有那药物的作用,若是她相信他的话,也不会完全为药物所控!
都是她的错,她错的离谱,错到无可补救。
她知道,她再怎么解释也无法弥补自己犯下的错,然而,千言万语,她来此,也不过只是有一句话想要对他说而已。
“大叔,有一句话,我从未对你说过,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都要说出来……”她双目直视着他,手心紧紧握起:“我爱你……”
他一动不动,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中的紫愈发的深起来,而后,又渐渐地浮起一层恍惚和不屑,最后竟是升起了一丝恼怒的火焰。
他冷哼一声,薄唇紧抿,忽地抬头一笑:“这次,你们仙门又想故伎重施,派你假情假义地来骗本君,好让本君放松警惕,再趁机杀了本君么?”
离草一时怔然地望着他,不知所措。
他蓦地俯身伸手紧紧捏住她的下巴,目光如刀刃一般冷厉:“你以为,本君会傻到再上一次当么?”
“不是的……”离草急声辩解着,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心中更是揪成了一团:“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自己想来找你,想告诉你我的心意而已……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这一句话说出口,离草是抱着破釜沉舟之心,若是现在再不说出来,她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串泪顺着她的脸颊急速滑落,跌在苍绯捏着她下巴的手背上。
他一怔,像是被火烫着了一般,迅速地收回手,蹙眉紧紧盯着她,带着鄙夷之色:“本君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在临死之际,你亲口说不爱本君,这句话本君可是一直铭记于心,从未忘记!况且,你一直心心念念地爱着你的好师父,如今却突而转了性子说爱本君,未免变得也太快了些,看来仙门想杀本君还真是急切的很,姓慕的竟会让你编出这种不信服的借口来撒谎接近本君。”
离草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满面尽是泪痕:“不是这样的,当初我是因为凤曦给我的香囊影响,误以为自己爱的是师父,而且,那个时候,又喝下了迷幻绝情散,才会对你说出那样绝情的话!直到你在我眼前魂飞魄散之后,我心痛得不能自己,方才醒悟过来……原来,我是爱你的……虽然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也许是在你屡屡救我于危难之中时,也许是在你说天下女子只要我一人时,也许是你为了我不惜放下一切之时……我很笨又很迟钝,所以,连爱上了你都不自知……”
苍绯冷眼看着她,却是又伸手缓缓捏住了她纤细的颈脖,自唇间溢出一声嗤笑:“说得倒像真的似的,不过,你若是以为这样本君便会相信,那你就错了!”
他手上一紧,几欲将她的脖子捏断:“上一回,本君真以为你会跟着本君走,不想等来的却只是你无情的一剑,这一回你当本君还会笨得再相信你么?看来姓慕的还真是黔驴技穷了,同样的伎俩竟反复使用,你倒是为了你的好师父什么都肯做,只身来我魔族的地盘,莫非以为你真能全身而退?你就当真以为本君不会杀你?”
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语字字锥心,而离草对他却并无怨怪之心,是她对不起他在先,便是他真的取了她的性命亦不够抵偿他半分。
感觉到颈上的手越收越紧,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她慢慢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