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没有回答,只是冷冽着眸子,唇边勾起一抹冷诮的笑:“其实,说到底,慕流音还是对妖心存偏见,否则,又怎会只信那禽兽却不信我娘?你应该也能体会的罢?若是他肯信你,你现在也不会身在此处了。”
轻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似一把尖锥狠狠刺中了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离草身形猛地一震,面色霎那间白了下来。
然而,她却依旧摇着头,咬着唇道:“无论如何,我都不怪师父,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这样做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呵……你还真是傻啊!”一夕悠然地又坐了下来,眉梢轻轻挑了挑:“那么,我们便不妨看看,他是否会来救你这个罪徒?”
离草心中如针刺了一般,蓦然一痛。
师父……会来救她么?
她让他那样的失望,他……还会救她么?
说真的,到了现在,她已然无法肯定了。
然而她却定定地看着一夕,而后十分坚定地说道:“若你引师父来,是为了杀他报复的话,那我宁可师父不来救我!”
是的!若是对师父有危险的话,不如不来。
虽然……心里可能会因此有些失落难过,但也比看见师父受伤的要好!
一夕凝眸看着她,忽地笑了。
仿若清风般轻荡荡的,却又透着几许凉薄。
“你……就这般喜欢你师父?”他冷不丁地弯着唇轻轻问着,只是话中却带了丝其他令人捉摸不透的味道。
离草怔忡了一下,有些慌乱地别开眼:“休要胡说,他……他是我师父,我自然关心在意他。”
“呵……”一夕却似根本没听她这一句辩解,只摇着头自顾自地叹息道:“慕流音何德何能竟让两个徒弟都如此痴心钟情于他?只可惜……他却是一个无情之人,到头来,苦的悲的都只是他的徒弟,他却依旧高高在上安稳地做他的仙尊!”
“哼!本君倒是觉得这半妖所说之话难得的中听。”苍绯也这时插话进来,凉凉的话语中带着无尽的讥诮之意:“那姓慕的犯下的过错却要累得你来承担,他既先对你无情,你又何必再对他寄存希望?想离开还不容易?本君帮你离开!此事既然真相已明,现在也算不得是你畏罪逃走,又有何不可?”
离草没有回答他。
她此刻的心,其实很矛盾。
希望师父来,又怕师父来。
这种纠结的心情,让她胸口一时憋闷的十分难受。
一夕依旧笑着,眸中闪烁着清浅若无的亮光:“小草,奉劝你一句,别真爱上他,否则痛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什么叫真爱上师父?她本来就是已经爱上了师父。
离草对他这话有些莫名,心中同时亦有些苦涩。
谁都这么说,可是,心又是如何能是自己控制得了的呢?
她微微抿唇,抬眸看着他,很轻很轻地问了一句:“一夕,若是……师父没有来,你要如何处置我呢?”
杀了她么?
虽然从始至终,他对她或许只是在演戏,但她,却依然将他当作朋友。
而如今知道他的过往后,更对他生出了一丝同情。
一夕亦是一怔,而后笑笑,笑得云淡风清,一双眼睛却似隐入那淡淡云后,朦胧飘忽。
“是啊,该怎么处置你呢?”他抬手两指轻轻敲了敲额头,呢喃着,仿佛是一件极为头痛的事。
忽而,似察觉到了什么,他眸光蓦然一凛。
一抹森冷至极的微笑泛上了他的嘴角:“看来,我好像没机会处置你了呢……”
离草自然也是感觉到了,立时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师父!”
是师父的气息!
师父竟然来了!
他来救她了!
外面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
“来的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快,看来你这个徒弟对他来说,当真是相当重要呢!”一夕微眯了眸,将她拉至到了身前,朝屋外走去:“走罢,好好见见你这位好师父,免得等会他死了,就再没机会见了。”
馆外,慕流音刚一御剑落下,周围立时便窜出了许多人来,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但看他们那赤红的双眼,便知这些都是被魔化了的人。
这些人要对付起来并不难,只须以灵力将他们的体内的魔气净化,便可解除魔化。
但这样,便会极为损耗灵力。
只是,为了救这些普通百姓,他别无选择。
他指见灵气凝聚,身形在人群之中穿梭,每越过一人,指尖便在其眉心上一点。
很快,一群人便被解除了魔化,昏倒了一片。
但看着那密密麻麻又再次围上来的另一批人群,慕流音不由微微皱起了眉。
莫非这城中大半数的人都被魔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