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草被他那样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忙低下头去,低低说了句:“夙长老过奖了。事不宜迟,还是尽快回昆仑替师父医治罢。”
胥焱亦是沉声道:“不错,流音的伤势为重,有什么问题待回昆仑再说!”
于是,几人再不耽搁,当下便御剑朝昆仑而去。
另一边,那魅妖仓皇地逃了没多远,忽而面前一道黑影闪出,拦在了她的面前。
她惊愕地抬脸,看清眼前人后,眸里立时多出了一分敬畏之色,微微垂下首去。
“真是没用,竟然落得如此狼狈!”泠泠的声音,是一名女子。
魅妖似想解释,只可惜口不能言,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想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女子轻声笑着,眸光却是一冷:“可惜,你却伤了不该伤的人,他岂是你这种低贱的妖能随意拿来作人质的?”
魅妖惊惧地看着她的手缓缓按在了自己的头上,瞳仁不由微微一缩。
似想要逃离,却是动也不能动。
她的眼瞪得死大,只见几簇血花蓦地自她身体各个地方迸出,那只手优雅地收回,她的身体便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再无气息。
女子轻鄙地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满脸的厌恶之色:“我说过,他是我的猎物,敢伤他的人都只有死的下场!”
他……只能是她的!
回到昆仑,执剑长老受毒伤一事昆仑的弟子一概不知,这也是掌门的吩咐,为免造成人心混乱。
毕竟现在魔族日益渐起,正是关键的时刻。
慕流音的外伤倒是治得差不多了只是,那尸毒极之霸道,又已渗入他的血骨之中,并非这般容易化解。
掌门与几位长老只能一齐为他输送灵力,才暂时抑制住毒性的蔓延。
而千羽灵当即便开始为他试着炼制解药。
离草守在琼天宫内,时刻也不离地看护着师父。
慕流音此刻脸色虽然仍旧苍白,但精神却已然好了许多。
至少,不再那般虚弱。
他看着面前的徒弟,目光微凉,冷冷说了句:“跪下!”
离草见此情状,自知师父是要为大叔解封之事问罪。
这确是是她的错,她无可辩驳,当下便弯膝跪了下去。
“为何要解开魔君的封印?你忘了为师当初是如何告诫你的?你忘了为师平日又是如何教导你的?你真是太让为师失望了!”不知是否是动气引发了毒伤,他忍不住又狠狠咳嗽了几声。
自见到离草神识恢复之时,他便十分清楚,此事定与她脱不了干系,那魔君的封印也必是她所解!
离草一见,不禁又是心急:“师父,都是徒儿的错,徒儿打不过那魅妖,所以才会想请魔君来帮忙,是徒儿糊涂,你不要再动气了!”
“你何止是糊涂!”慕流音严厉地看着她:“你当为师真不知,以你如今的能力,只要不为幻术所惑,那魅妖根本不会是你的敌手,就算不敌,也不至于连逃都做不到,何需要他人帮忙?究竟还有什么原因?”
从未见过师父如此严厉的样子,离草额头有汗珠缓缓渗出。
什么原因……
自然是因为魅妖拿幻境来要胁她,更以师父为人质作威胁!
可是这些,她怎么能让师父知道?
她是万万不能让师父知晓她的幻境,知晓她竟爱上了自己的师父。
这个错,是比解了魔君封印更加不可原谅的!
她不想像前师姐一样,被师父逐出师门!
她还想一直陪着师父啊!
于是,她低垂着眉眼,死咬着不松口:“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徒儿太没用,不敌魅妖的缘故,徒儿知道错了,师父要责罚,徒儿也没有任何怨言。”
“你……”慕流音未想这个素来都那般乖巧懂事的徒弟此番竟如此倔强地不肯说实话,一时不由气结。
他抬手指着她,指尖微微轻颤:“好!好!真是我慕流音教出来的好徒弟……咳咳!”
气急攻心,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抬手捂住嘴,却挡不住涌出来的血。
离草一抬眼便看见这一幕,也顾不得再跪,直接扑上前来抓住师父的手,便将自己的灵力输了过去。
“师父,都是徒儿的错,你要怎么罚都好,别再气了!”她声音中带着颤抖,眼里满是慌乱。
她并非有意要气师父的,只是……只是她真的不能说,哪怕被师父误会,也不能说啊!
“走开!”慕流音却是挥手甩开她,眼中居然隐隐有怒火闪现,更泛出一丝红光。
“师父……”离草自是看见了他眼中的异光,不由一惊。
这……这是魔气迷心的征兆啊!
师父体内的魔气竟是也压制不住了么?
慕流音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尸毒入骨,侵蚀了他大半的仙力,那魔气自是也难以抑制。
只稍有个引子,心性一乱,便极为容易爆发出来。
而他这个徒弟,便成了这引子。
慕流音闭了闭眼,微微调整了下气息,将怒意渐渐压下。
再睁眼,眸子又恢复了一片清明。
他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离草,声音沉沉:“小草,既然你知道错了,那么,现在弥补亦还来得及。”
离草迷茫地看着他。
弥补……要怎么弥补?
师父想说什么?
她心中不知怎的突然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以为师如今的状况,已是无力再封印那魔君,但为师可以教你那五行封印之法,你可自行将魔君再次封印,那此次放魔君出来之罪便可尽数抵消。”
以她目前的灵力,应是足以施展那五行封印之法。
师父此番话乃是用秘音直接传入她的脑中,就连体内的大叔也听不到。
然离草听到这话时,却是不由一怔。
让她将大叔再次封印?
这……这怎么可以!
“师父,我……”她望着面前那张微显苍白的俊容,懦懦地摇着头。
不行的!不可以!
“他救过我很多次,我不能恩将仇报!”这一回也多亏得了大叔,否则她亦不会完好地站在这里。
慕流音微微蹙起了眉:“小草!他是魔,若就这般放任不管,终将有一日他恢复了元气,必成祸患!他如今救你亦只是为了利用你,你不可被他所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