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殷臻动身回万化城。一连几个月不曾回王府,下了马车,倒是有些陌生了。殷臻自回了王府,王府里刹时间好像多了不少的侍卫。
我仍住在以前的房间,殷祁仍旧赖在我房里,不过,令我怀疑的是,我所住院子的各个门都有三五个侍卫守着。不管我去哪里,这些人总是跟着我,却也不限制我的去留,看上去像保护我的安全,但我总觉得像是被人监视一样。
我站在门口,望着那些一脸肃穆的侍卫,回头望了望趴在榻上玩佛手的殷祁,道:“小十七,你觉不觉得最近有点奇怪?”
殷祁仰了仰头,漫不经心地说:“有什么奇怪的?”他见大门敞开,冷风趁机溜进来,忙道:“把门关上,冷!”
我关上门,走过去。他给我挪了个位子,让我在他旁边坐下。他盘腿坐在我身边,抬眸望了望我。
“你不觉得最近有很多侍卫吗?”我提醒他。
“以前不是也有么!”他淡淡地说。
“以前没有这么多!”
殷祁想了想,道:“你就将是太子妃了,所以要人保护吧!有什么奇怪的,父皇身边的人比你还多呢!”
“这不一样!”我凝眉,怎么跟他说不通呢?
殷祁以为我在无理取闹,无奈地笑了笑,下榻穿上了靴子,起身往外走。我叫住了他,道:“你干什么去?”
殷祁回望我一眼,道:“你不是不想看到他们吗?我叫他们走!”
“回来!”我忙走过去拉住他,要是这里面真有猫腻,他这一去,岂不是打草惊蛇?
殷祁百无聊赖地回来,往榻上一躺,望着我说:“真麻烦!”
“殷祁!”我叫他。
“又怎么了?”
“你有没有办法,我想出王府!”凭我一个人,我是出不去的。
殷祁愣了愣,道:“大冬天的,外面有什么好,出去干什么?”说着,忽然双瞳一缩,惊坐起来,惊叫道:“你想离开?”
“嘘——”我捂住了他的嘴,道:“别叫这么大声!”
殷祁点了点头,让我放开他,他才错愕地望着我,道:“你该不会是想逃婚吧?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你六哥没诚意!”我淡然地说,当然不能告诉他我心里真正担心的问题。
殷祁忽然抱住了我,蹙紧眉头,道:“不要!不要走,我要告诉六哥去……”
“小十七!”我心中一惊,道:“不要告诉他!”
殷祁仰起头,不解地望着我,好似在等着我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知道,如果我此刻不跟他说清楚,他一定转身就去告诉殷臻,如果被殷臻知道了,那我可就再无余地了。
“我觉得……你六哥想加害我……”我正色地说。
殷祁一凛,但随即却呵呵笑道:“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放心好了,六哥不会的!”他还嗤笑一声,喃喃道:“也不知你在想什么,呵!”
“你这么相信他?”我问,怎好像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殷祁颔首,道:“即使六哥会害任何人,但绝对不会伤害你分毫!”
“他又不是没伤过我,我几次差点丧命,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诧异,他究竟凭什么如此确信。
“你不相信他,难道还不相信我吗?我跟你保证,六哥只是想保护你!”他信誓旦旦地说,差点在面前发誓了。
我望着他,他灼然的目光,那么坚定,他定是源于内心的信任,同时,也期待着我能跟他一样对殷臻深信不疑。
“你相信我一次,就一次!”他仰着头看我。
我犹豫着,难道真的是我多想了吗?我望着他期待的目光,怎叫人能拒绝。我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他,因为相信你!”
他的脸上重现了笑容。我想了想,又道:“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可不要告诉说出去!”
“嗯!”他应道,如释重负般地朝我笑。
隔了数日,门口的侍卫仍旧一动不动地守着,只有当殷臻过来时,他们才会撤去。这几日接连下了几场大雪,满院子的积雪都来不及清理。
这日,我与殷祁在院子里堆雪人玩,殷臻恰好过来,站在大门口看了好久,却没有说话,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我们。
“六哥……”殷祁比我先发现殷臻的存在,欢呼着叫他。
殷臻披着一件裘麾,凛凛独立的身子,看上去挺精神的。他身上穿的衣服比较少,跟殷祁不一样,殷祁穿得跟一个球似的,圆滚滚。
殷臻慢慢地走过来,见殷祁冻得红通通的双手,道:“小心着凉了。”说着,漆黑的瞳仁望向我,猛地执起我的手,煞时的冰冷让他眉峰一蹙。
殷臻的手比我温暖,乍冷乍暖间,我的手心一阵酥麻。抬首看他,他说道:“跟本王进来,本王有话跟你说。”
我怔怔地望了眼殷臻,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我随他进了房,他将房门关上,褪去了大麾,往榻上一扔。我随他走到暖炉旁,炉子偶尔‘噼啪’一声响起,让寂静的房中响起一种不合谐的声音。
“你想离开?”殷臻陡然的声音响起,像是一道闷雷,隐隐的,但充满了未知的愠怒。
我一愣,他是如何得知的?莫非是殷祁告诉他的?可是,殷祁分明答应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道:“没有!”
“你以为你能瞒骗本王吗?”他语气淡淡地说。
我瞧不出他是否有怒,他竟一直是这样平静而平淡,像是陈述事实,而不是在质问我。我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些,“我没有欺瞒你。”
殷臻双眸微沉,双手在炉子口煨了煨,仿若无视,充耳不闻!稍时,他才道:“那日万仞山上的人是你吧?!”
我大骇,他竟然知道!既然知道,为何没有当场揭穿我?我不禁身心一颤,定眸望着他的每一个表情,手心里却满满的都是汗渍。
“那日,本王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他挑眼望我,反问道:“是吗?”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不由地捏紧了拳头,手指的关节有些泛疼。既然这样,我一咬牙,点头承认了,“是!”
好艰难的一个字!
我承认了,是该摊开了!我不知道他究竟会如何待我,但我已无法逃避,如果要结束,那么就快一些吧。如果即将来的是暴风雨,那么就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