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将军非礼请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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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冷月宫

看她目光流连在女娃娃的身上,毫无做作之嫌,他的微笑留得更加长久了些。“是你的孩子吗?”只有一个做母亲的才会对孩子流露出的表情,他想,他不会看错。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现在算是,以后可不一定了。”

松铭想了想,觉她说的很对。“那倒是,父皇肯定会杀了她的。”父皇不会留一个对他的江山社稷有威胁的什么公主呆在贺兰王庭。

梅良辰愣了楞,问道:“你可以帮我的,是不是?”

松铭摇摇头,很坚决地回绝她。“本宫不会帮任何人。包括父皇!”美少年的凤目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一瞬即逝。

明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梅良辰还是禁不住的难受。一个崇尚和平的皇太子,却有一个野心勃勃的父皇,他的成长经历,一定浸透着不为人知的辛酸和血泪。

“算了。当我没说过。”她找到池水边的一块白玉石坐下,拍拍身边的空地方,对松铭说:“你睡不着吧,睡不着的话,陪我说说话吧。在这个皇宫里,我们都是太寂寞的人。”

松铭没想到她竟如此的放松,把贺兰皇宫的禁地当成了自己住的寝宫一般自在。

贺兰国四季炎热,不分春夏秋冬,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习惯于四面透风的凉亭建筑,奢华尊贵的皇宫也不例外,工匠用本地特有的名贵桑蚕纱做成围挡,随意的放下撩起,天然的海上凉风便驱走了闷热的暑气。

梅良辰脱去鞋子,把脚伸进清凉的池水里,惬意的晃动着。“你也可以试试,很舒服!”她用诚挚的目光望着身旁立如青松般的美少年。

松铭虽然性子冷漠寡淡,可他仍旧是个未长成的少年。当他受到那抹笑容的蛊惑,学她的样子坐下,把脚伸进沁凉的池水中时,他的喉间逸出了一声轻吟。

果然舒服得紧。

从来也没有人告诉他可以违背皇子的身份礼节这样肆意妄为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叛逆,是少年骨子里流的血。不然,他也不会冒着性命之忧,去月华宫劝谏父皇不要挑起战祸,令天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还记得幼年时母妃辞世之后,他就把自己的心灵禁锢封闭起来,变成了背负着皇太子名义的傀儡。他是未来皇权的继任者,可他对残暴的父皇种种做法却从来都不敢苟同。他宁可自己不是皇子,不是这牢狱般的皇宫内的一份子,那样,他可能会活得快乐许多……

他厌倦步步惊心的后宫生活,厌倦朝堂上争权夺利尔虞我诈的闹剧,他崇尚的是自由和平安逸的生活,就像今夜这样和一个陌生的女子,相坐看月。即便什么都不说,也令人感到放松。

“察总管为何会帮着你?”松铭一直感到奇怪,一个堪堪只能算得上清秀的女子,怎么有那么大的能力左右洪武大陆,左右素来只对王唯命是从的内庭总管。

他想不通。

梅良辰翘起在翡翠岛晒成蜜色的脚丫,扬起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咯咯笑道:“因为他欠我的,这辈子,他都得还债。”已经发生的悲剧,不会抹去重来,死者不会复生,所以造孽的人,自然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本宫听说你救了他。”松铭听宫人提起过这件事,不过,他不解的是,察哈尔是贺兰的勇士,如何会需要一个柔弱的女子相救?

“殿下想知道的话,不如亲自问问他!”梅良辰言罢突然朝冷月宫的花影深处吼了嗓子,“察哈尔,察哈尔,太子问我如何救了你的性命!”

松铭愣了愣,愕然道:“察总管在冷月宫!”

花影微动,清风拂来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殿下……公主。”冷月宫高高的殿宇遮去了月亮的光华,一抹高瘦的身影立在花道的阶前,岿然不动。

松铭看看他,又看看掩嘴偷笑的梅良辰,不禁嘲讽道:“原来你早就知道察总管在这里。”

“嗯,没错。”所以她才能在禁卫森严的皇宫内来去自由,才能出入后宫的禁地,冷月宫。

察哈尔身份特殊,自是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回答太子松铭有关他隐私的问题。他识相地告辞,退去之前对梅良辰说他会在冷月宫外候着,一直等到她出来。

松铭待察哈尔退去之后,才一脸老成地问梅良辰:“你故意让本宫逼走察总管,是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讲吧!”

梅良辰看着他,清澈如水的黑眼睛里透着一丝惊诧,她撅了撅嘴,伸手拍了拍松铭的肩膊,“原本觉得你只是个美少年,没想到竟如此的聪明!”

松铭白玉般的面上浮上淡淡的潮红,他嫌弃至极地拂去梅良辰的手,向旁挪了挪,“休得无礼!”不学得睿智敏感,在这人吃人的后宫如何能生存到现在。

“你多大了?12,13,14?我猜顶多14岁吧!”

松铭不屑地回答道:“本宫明年就可出宫建府了!”

梅良辰在闵辽的时候,曾看过有关于贺兰国的书籍。书上说,皇子14岁即算是成年,不仅要出宫建府,皇帝还要为成年的皇子指婚。

也就是说,松铭今年只有13岁。

13岁。

在21世纪的时空这个年龄的孩子都还在学校享受着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可是松铭,却和万万千万相似的少年一样,即将跨入成年,与素未谋面的陌生女子相守一生。

“皇上也会为你指婚的。”看到松铭因为她的提醒玉面变成了猪肝色,她的笑容在脸上慢慢扩大。

“本宫不用你提醒!”气急败坏的松铭,别开脸吼道:“还不快讲你来的目的!”

“哈哈哈……哈哈……恩。好……好。哈哈……哈哈……你脸红的时候真可爱……哈哈……”

“你……”松铭闭上黑浓的眼睫,似是到了临界的极限。

梅良辰用手掐了掐自己不听使唤的大嘴,“恩恩……恩……咳咳……”忍笑原来才是人间最痛苦的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今日来,确实有事相求!”

谈到现实的问题,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起来。当然不是梅良辰把距离拉远,而是把戒备放在首位的太子松铭。

他嗯了声,语气清淡地说道:“本宫不过是个废人,能帮到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