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股清香的菊花味喷了出来,连带着唾沫飞溅出数尺远,只是很可惜,并没有击中目标。
寻云腾出左手运气一挡,茶水便掉转头,哗啦一声,我洗了个脸,连带着朵朵散开的野菊花。
“噗嗤!”周围的两个旁观者笑了起来,寻云也是一脸奸笑的样子。我真失败,这已经是第九次了,看来还是焱桂比较容易喷点,想起以前喷得他满脸都是,就想笑。“嘻嘻!”
“笑什么呢?有那么激动吗?不就是传了你一首诗嘛!”寻云第九次递上了手绢,我习惯性地擦了擦脸上,吐掉嘴里那朵菊花。
“没什么,没什么,咱们继续。我亲爱的吴刚!”我笑道。
自从那日昏迷过后,再一次醒来,我已经在什么重阳村了,离了京城十万八千里,有点夸张。当时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我还以为下了地狱了,大声嚷嚷着要找阎王爷算账,结果后来房门被人推开,烛火一点,才发现原来是在一间厢房里。而推开房门的人,则是现在四方桌上坐我上家的雪嬷嬷。嘎?原来我没死,只不过是寻云吓唬我的,哼,我就说嘛,人瑞的生命可不是那么脆弱的。
大手一甩!“五万!”
“清一色大三元!”啊?!不是吧,这雪嬷嬷现在的外号是“无敌大三元”,栽了!
“喂,神女!有没有搞错,你居然让她得手了,我的牌还没糊呢!”我的下家边搓着我前日制的竹麻将,边埋怨道。
他生理结构是男人,据寻云介绍说曾经是逍遥居的龟公,以前给我带路的那位,真实身份是那日劫持我的杀手,名字嘛很普通,和我一个姓,叫朱建,曾经开他玩笑,说以后生个孩子就叫朱任,合在一起父子俩就叫“贱人!”结果被他暴打一顿,这丫的,居然打女人,而且还是我这样被人喻为神娥天仙的美女。呃,原来他是搞耽美的,对女人没兴趣,只有看到寻云的时候才会流露出钦慕的眼神,我很怀疑他与寻云有没有一腿。不过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惹他了,以免造成熊猫眼这样不必要的困扰。
“二条!”我把牌放到他面前,“你不要告诉我你糊了哦!”
“没有没有,杠一个而已。”MD,这家伙一天到黑就知道刮风下雨,我又要给钱了,虽然我身上的钱都是寻云给的,但是输了还是心理上不舒服。
“呃,不好意思,杠上花,各位给钱吧,嗯,还有个暗根儿!朱珠,这个是多少番啊?我才学的,不会算!”我死了,是被另外两位高手的眼神给杀死的!继续搓,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一回。思绪又飘到了前几日。
中秋节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了,寻云也没有限制我的自由,一,我身上没钱;二,我不认识路;三,隔三差五就有个雪嬷嬷跟着屁股后面转,带我东逛西逛的,我也乐意。只是打听不了多少京城的消息,只能从寻云这样还与外界联系的人口中得知最新情报。这个村简直就可以说是世外桃源——与世隔绝了,转了几圈发现这里是大山谷,出去的路口我不认识,反正也想着要休息几日养养我的脑子,于是也便住了下来,跟着雪嬷嬷混也了解了不少东西:
首先,寻云是刺阁的阁主,当然还有其它的身份,比如说现在的重阳村第一青楼的花魁。自从上次我识破了他的身份,王爷当晚便去了逍遥居,人是没有抓到,嬷嬷和头牌早就不见了,这逍遥居也就被封了,来到这重阳村便重操旧业,别看村子小,什么赌场啊,青楼啊这些娱乐场所一样不缺,据说这里是他们的基地。
其次,这个村子的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比如说你见过有人用手掌烤烧饼没?永乐大街(村上唯一一条街,贯穿东西走向)的烧饼小贩老吴就喜欢,美其名曰:环保。再比方说吧,每日晚上来咱青楼收夜香的英大姑子,刷马桶则是用木竹人偶,用完就丢,第二天再造,说是她自己有洁癖。天上酒楼的跑腿毛毛,用的是凌波微步,厨子老李耍的是关月大刀,据说是某位将军的遗物被他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以前用来切人,现在用来切猪。
奇人太多,所以我就成了默默无闻的小辈,能为人津津乐道的只有我这被外界传得神乎的美貌。第一次走上大街的时候还引来众人围观:
“美女阿,果真是天上的仙子下凡啊!”东街替人修面的刘大姐感叹道,谁不知道她那套刮毛用的钢丝曾经是暗杀武器排行榜第一的“黑寡妇”。
“的确的确!”众人附和。
“会烤烧饼不?”我摇摇头。
“会刷马桶不?”我摇摇头。
“会跑堂不?”
“会一点点!”毛毛摇摇头。
“会切菜不?”老李挥起那把大刀,向我劈来,我赶紧摇摇头。
“切”众人瞬间散去,该干嘛干嘛去。
于是我便成了这里最没出息的人,名列“没出息排行榜”第一,下面名次空缺中,这让我很是苦恼了一阵子,后来还是雪嬷嬷在村郊小麦田里找到我,让我去当她青楼的花魁,这才让我重拾了信心。
再后来从寻云那听到了某大做的诗,每当寻云念起那首诗中那句“惊得吴刚下凡园”的时候,我就想喷,明明就是一场绑票案,犯人居然被说成了吴刚那样的人物,还英雄救美,这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以后出去闯荡江湖一定要纠正这一错误。只可惜目前来看我技不如人,如此便出现了上面落汤鸡的一幕。
白天里,青楼实在是没有什么生意,大街就那么一条,虽然天天都鸡飞狗跳的,逛久了也就闭着眼睛都能走了,烦人阿。于是我脑袋瓜一转,便想出了麻将这个东西,凑齐了四个人讲好规则就开打,没想到居然让这几人天资聪颖,打得上了瘾,每天总要搓两个时辰才高兴。
“一万!”我砰地一声,把麻将摔在了桌上。
“你确定?”寻云问我。
“怎么?你又要糊十三幺了?”昨天就糊了我几把,我还偏不信邪,就给他打一万,害我自己生闷气,气了整整一天,自作孽啊!
“这个,你就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吗?”寻云继续问道。
“呃让我考虑考虑!”我就怕这万一,算了,还是保险点吧。“收回,不打一万。”我把桌上的一万拿了回来。
“哦。”寻云一脸的奸笑,难道他耍我?
“哼!老娘今天就打一万了,怎么着!”我又把一万丢在了他面前。
寻云仍然奸笑,拿过我的一万,“不好意思,我真的十三幺!”
啊,打击死我了,又上当受骗了,雪嬷嬷跟朱建两人早已经笑翻了,可是我能怨得了谁啊!于是乎,“炮筒”这一称号替代了“神女”成为我的最新外号。
“继续继续,我就不信赢不了你们一次!屁糊我也要糊一把!”打麻将如同吸毒的人啊。
没想到他们三个人都同时站了起来,雪嬷嬷道:“炮筒啊,天色不早了,咱们还要开门做生意呢,你也快去准备准备,别让人看笑话哦!炮筒神女!”周围又是一阵笑。
“哼!”我甩袖就走了。
坐在厢房里,我仔仔细细地看着镜子,一面光滑的一人身铜镜,虽然没有铁镜那么清晰,但是因为西街鲁大铁匠的巧手细磨——别不信,真是用手指磨的,仍然能清楚地看到周围映照的一切。
据说那天晚上,周遭的人都亲眼目睹了我的变化过程,我让寻云给我讲的时候,他老是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告诉我一个字:“美!”再问朱建,他想也没想就告诉我一个字:“神!”最后不得已问了雪嬷嬷,被她痛骂一顿:“老娘那晚在逍遥居收拾包袱等候命令,哪有空去看你!”
当我真真看到我的容貌的时候,那一刻我惊呆了,就算是现在,我一站在铜镜面前就会忍不住转两个圈。纤姿细柳腰,似笑非笑眸,腮凝新荔,鼻腻鹅脂,除去了那最后的麻点,整就是上天缔造的碧霞仙子。
“一袭白衣落红尘,不施粉黛亦倾城。”当真算是对得起李倾城这个名字了,不过我现在叫朱珠,恢复了前世的身份,至于花名,那该死的雪嬷嬷居然叫我珍珠。
“还愣着干嘛,你都照了这镜子不下五百次了。”雪嬷嬷把我拉出了厢房,青楼,很小,对面就是寻云的房间,不过这里人也不多,小一点并不影响生意。现在他开着窗,正在小憩。
咱这楼啊,就叫“青楼”,没想到我也会当花魁,当然是卖艺不卖身,卖酒不卖人咯。咱这村里买卖东西都是物物交易,你可以用一个鸡蛋换一只玉扳指,只要你愿意。我就曾经用妲己与周文王的故事换了头上的碧玉蝴蝶簪。当然也有人比较喜欢钱财的,比如说钱庄的钱老板,最爱收集银子。青楼也是物物交易,比如我给客人跳舞,客人得付青楼一件宝贝,或者是八卦消息。最常见的是武功秘籍,因为在这个桃园里面,大家都觉得那是多余的,不过寻云倒是非常乐意,如果看上漂亮姑娘,说不准还不把人家给吃了,这是我近期总结出来的。
凭借现代的妆扮技巧和从《万人迷》上学来的手法,青楼被我经营得蒸蒸日上,忙于生意,什么王爷皇帝统统丢到了一边。作为回报,银子是没给,这些武功倒是让寻云选了教我,与帅哥手把手,一剑一划,林中谈情,好不惬意,这个可比银子值了,只是可惜到现在还没吃到手,紧要关头总有人打搅!
“哟!钱老板!”这可是个大客户,三天两头就往青楼跑,家里的敬夫人倒是不在意他前来,属狗的,鼻子一闻就知道他今天做了什么事,敬夫人知道我们这里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而且准时子时末打烊,看得着,吃不着嘛,所以也就非常放心。钱老板可谓人精,家里一堆武功秘籍都是准备来当柴烧的,现在就成了泡青楼的资本。
“神女。”还好没有叫我珍珠。钱老板害羞的低下了头,MD,都来了N次了还装纯洁。
“钱老板害什么羞啊,我们又不会吃了你。您请!”我把钱老板请进了厢房,满室的茉莉花香味是寻云调制的薰香。
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茉莉,就像一个稚嫩无知的小女人,无意的抓住了每个男人的心。可是这个男人哪点稚嫩无知了,却老是抓了一大把女人的心。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有魅力:像女人般的脸蛋并没有让他显得柔弱不堪,只是多了一丝妖媚邪气,如果说我是仙子,那他就是妖孽!
“神女?”钱老板在我面前晃了两晃手,我才回过了神来。
“钱老板今天想换什么?”我朱唇微启,一丝笑意倾了出来,大海里的小虾米,来这里唯一的资本就只剩貌了。钱老板一看,又羞红了脸,这人都三十了!
“我用消息来换你跳一只舞,如何?”
“什么消息?”我好奇了,他居然今天不用武林秘籍来换,而改用消息。
“我知道你在找无常神医,我有她的消息。”他低着头,双手拽着衣角揉搓着。
我一听,高兴得要了命,马上欢欣地跳了只霓裳舞,这可是杨贵妃的成名作哦,以前没事就去学跳舞,最爱古典舞,主要是觉得古典舞慢悠悠的,不太像劲舞那样消耗很多体力。没想到现在也可以拿来当招牌。
霓裳舞罢,断魂流水。不禁钱老板看呆了,对面窗口处小憩完毕,坐着乘凉的寻云也呆了。我用衣袖挡住钱老板的视线,对着寻云抿嘴一笑,然后就翻了个白眼,吐了吐舌头,他脸色一僵,迅速换了副坏笑。
“值,值啊!”钱老板终于回过了神,使劲地拍手鼓掌叫好。什么值不值的,不过是各取所需,对于他来说这无常的消息只能算得上八卦,可是对于我来说却很重要。
“那钱老板可以说了吧。”眼神回转过来看着钱老板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