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菲冷笑着说道：“我怎么不快乐呢？能吃能睡，能写能算，要才有才，要貌要貌。正当……”说着说着，菲忽然觉得不对劲，因为她看到刘可成正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只惊慌失措的羔羊，这刺伤了菲的自尊，使她无地自容。很快，她起身就向门口跑去。
结果，当然被刘可成追上了。他抓着她的两只胳膊，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何必这样？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的心都快碎了！”
菲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当她明白过来时，第一个反应便是忍不住哭了。
就这样，一切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两个明知不能相爱的人还是走到一块，深陷在感情的漩涡里不能自拔。
六
不知不觉中，一年多的时间又过去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菲自然是不再做家教了。即使想起小美和她的母亲，她也觉得心中有愧，又如何去面对她们呢？
现在，毕业在即，而对何去何从的问题，菲深感惶惑。经过长时间的考虑，菲终于决定：离开这个城市，这个曾给了她欢乐更给了她彷徨与痛苦的城市！
但她没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刘可成，只是在临走之前，给他留下了一封信。
信是这样写的：
“成：
在遇上你之前，我渴望爱，却从不敢轻言爱；害怕孤独，却又甘于孤独。可是，自从遇上你之后，我不但渴望爱，也渴望诉说爱；讨厌孤独，也不甘于孤独。
然而，我们的相爱又给我带来了什么呢？在没有得到你的爱之前，我惶恐、不安，备受思念的煎熬；在得到你的爱之后，我依然惶恐不安，除备受思念的煎熬之外，更备受愧疚的煎熬。
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我不断地问自己：‘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是为了什么呀？’可是，没有人能够回答我，没有！也没有人能使我平静，没有——包括你！
你曾经问我我心里快乐吗？其实，不用我回答，你也早知道答案了吧，不是吗？
为了不使小美重蹈我的覆辙，也为了减少一个像我母亲那样的怨妇，所以，我决定离开！虽然，这将使我难受，终生的难受！但，请让我走吧！让我走吧！
别来找我！永远也别来找我！
请多珍重！勿念！
永远爱你的人菲
×月×日”
鱼刺
喂，一起吃饭怎样？
哈？……没问题啊。
尹萱笑笑的回应，不是没有疑惑的，俞次这几天中午总是约她一起在公司的餐厅吃中饭，以上的对话正是这个情况没错，她是北方的女孩子，不喜欢拐弯抹角，这种寓意不明的交好，让她无奈加郁闷，同事兼好友的乐瞳听闻此言，马上绽开笑容，那笑容是我们寻常讲起“谁谁谁恋爱了”、“谁谁谁苦追谁谁谁”类似的八卦时常见的，看着俞次离去后，尹萱用手在乐瞳眼前晃了晃。乐瞳讪笑着，把手上的客户资料递给尹萱。
小萱萱，今天几月几号？乐瞳趴在尹萱耳朵旁询问。
大概三月份吧。尹萱认真的审阅客户资料，漫不经心的回答。
萱萱，春天来了哦，春天真的来了哦。说完，乐瞳仍然是笑笑的，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尹萱在一堆档案中抬起头，体会到乐瞳的话外之音，复又垂下眼睫，投入到工作中去。
有多久没谈恋爱了？三年，四年，或者更久？如果说单身挺好的，俩个人在一起觉得很束缚，绝对是心口不一故意逞强的假话。可以说很多年没有再看过一场电影，大龄单身败犬系的女人在那种处处都是情侣的环境下情何以堪，不知道电影票房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总是涨不起来，毕竟都市里遍布着这类公众。很多年没敢看青春小说，偶像剧集，不是年龄过了觉得幼稚，是害怕那些情动的画面拉扯自己的心脏。自己也想不明白日子真的像朱自清先生笔下那样匆匆而过，就这样被剩下了。
俞次，难道真的像小瞳说的，属于自己的春天到来了。还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又到周一，每周一例行开会，而近期公司一支新手机即将上市，各部门忙的不可开交，联系广告公司的任务交给了尹萱，在诸多广告公司中，有一家创意总监是个海归女强人惠茜，业界尤为著名，尹萱敲定这家，着手一系列的准备工作。所以加班加到很晚，俞次是管售后服务的，按理他现在是公司中最轻松的了，尹萱侧头却看见他也在加班，也没有多想，休息的空档，她端一杯咖啡站在窗台闭目养神。
感觉到有人夺走了她手上的咖啡，她睁开眼睛，讶异的看向来人，不是俞次又是谁？
她不好生气，这样未免太过孩子气，伸手去夺那杯咖啡，干嘛抢我咖啡？
他把咖啡挪到更远的地方，另只手中握着一杯酸奶，递到尹萱手中，别总是喝咖啡，对身体太不好了，我以为现在的新女性都懂得照顾自己了呢，以后啊，改喝酸奶吧。
尹萱有些发怔，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把头发捋至耳边，习惯性的微笑然后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蝉翼般颤动。
过了半晌，点点头。
乐瞳总是说，俞次一定是喜欢尹萱的。
尹萱都会敲她的脑袋，你很八诶。乐瞳不服气，生芝麻大点的病就跑到你家给你送药，公司集体出游的时候，谁都不稀得理累的半死的你，某人走一会就停下等你，走一会就回头看你，好吧你自己说，这不是喜欢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什么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哦。
这些都是事实没错。可是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那你说，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向我告白？都这把年纪了，这种事谁没经历过，干嘛还藏着掖着。尹萱不服气的质问。
也许人家再等一个契机也不一定啊，那如果他给你告白，你会接受么？
周三的时候，尹萱把合同都做好了，带着去了星巴克，本以为只会是业务部的人来，结果是惠茜。从穿着到谈吐都是一个非常有品位的人，是尹萱非常敬佩的那一型。因为基本上都拟好了，双方达成了共识，合同签一签就好。快结束的时候，俞次打电话，说，马上来接她。
后来尹萱想起那次三个人的碰面会有多尴尬，只不过当时自己不知情。
俞次见到惠茜时的讶异，惠茜掠过尹萱看到是俞次表情霎时转变为阴雨天气，暗晦沉郁。
那天回去的路上俞次一直若有所思，跟尹萱说话也是心不在焉，尹萱感觉他好像有话要说，却迟迟不开口。直到回到家，俞次只是冲她招招手说再见，然后没有了下文，实在让她一头雾水。
你问我如果他向我告白，我会不会接受？
我想我会接受的。很久很久没有人像他一样照顾我，关心我。
后来的事，在一个不知开始还是结束的转折点上呼啸而过。
尹萱陪着从老家飞过来玩的母亲逛街，遇到了俞次，俞次体贴、有风度深得老太太的心，这些年老太太既头疼女儿久久不嫁，也不想女儿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所以横看竖看这个俞次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就有心想招这小伙子为女婿。尹萱皱眉，颇感无语。
俞次陪着老太太试鞋，老太太不喜欢那些皮鞋，俞次便找到一家卖北京布鞋的，那种感觉让尹萱错愕，简直就是女婿在讨好未来丈母娘嘛。老人家乐得合不拢嘴了，然后就问了，你这小伙子不会是在追我们囡囡吧？
妈……尹萱急了，没敢看俞次的表情，却听到俞次的声音，那您觉得怎么样？
那是俞次第一次提到关于这方面的事，尹萱觉得自己又回到十年前的小女生一样，快要脸红心跳了，还想着如果那个八卦的小瞳知道，不知要用些什么字眼来调侃她。
老太太刚要说话，不知什么东西重重的坠摔到地面上，尹萱正对着那个方向，失声叫出来，惠茜！
尹萱一直记得，俞次瞬时僵掉的表情，然后缓慢的像电影中慢镜头般转过头去，那落地的女子苍白的脸上满面的泪痕，俞次几乎几步并作一步奔到惠茜的身旁，尹萱顾不得自己的情绪，也随他感到她的身边，她碎碎念的声音尹萱也有听见。
她的眼泪流进嘴巴里，话也变得苦涩。
她说，俞次，你怎么可以这样。
俞次，你怎么可以这样。尹萱也想这样质问。尹萱没有陪他们去医院，那种场面一看就知道自己只不过一个局外人，老太太好生气了半天，一个到家的女婿就这样飞了，老太太简直要怨恨自己了，买什么破布鞋呀。
那天晚上俞次打了电话来，尹萱有些怀疑自己，竟然大大方方接了。
惠茜呢，是俞次的前女友。因为惠茜出国所以才分手的。惠茜有气喘的病症，看到俞次和尹萱一起一下着了急，晕倒在地。
那个，尹萱，我今天本来是想说，我们……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尹萱抢着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一直是很好的同事啊。
这就结束了？乐瞳超级不满，这个俞次没处理好旧的感情，就赶来招惹你啊，不要拦我，我要去灭了他。尹萱还是笑着，傻不傻啊小姐，人家又没说要和我谈恋爱，你怎么赖人家乱搞男女关系，而且注意你的措词，从来没有开始过怎么结束呢。
你你你，怎么被这家伙骗了，还一点都不难过呢？乐瞳几乎气结。
尹萱还是笑而不语。
第二年的春节，听说俞次和惠茜去德国结婚了。那一年热播的电视剧《败犬女王》单无双这只败犬终于和小她8岁的卢卡斯温暖相爱了。尹萱事业走的挺顺，连升几级，可是仍然是单身，终于成了十足的败犬，年节的时候，家里那位老娘又把她召了回去，毫不意外是要给她相亲嘛，不过这有什么，已经是历经百战了好不好，哪里怕。
尹萱最喜欢母亲做的清炖鱼了，每次都可以吃光整整一大条鱼，老太太做什么都不行，就这清炖鱼是远近文明啦。
尹萱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母亲端出拿手的鱼迎接她。
她专心致志的吃鱼，老太太喊着慢点慢点，怎么老长不大的孩子啊，今年一定得把你嫁出去哟。她仰起头嘴上边吃边说，不行不行，我才不舍得走呢，就赖家里一辈子了。就这一下，一根分叉的鱼刺卡在了喉咙里，卡住了她的声音。老太太慌了，吃点饭把它顺下去。
尹萱匆匆忙忙的赶到厨房，掂起白醋瓶子呱啦呱啦的灌入嘴中，那鱼刺似乎更倔强一些，丝毫不动的卡着，刺得喉咙痛，眼泪也跟着刷刷的流了下来，于是急急忙忙翻箱倒柜找山西老陈醋，老陈醋果然够劲，尹萱吞了一口含在嘴里，那根坚韧不拔的刺终于慢慢悠悠滑了下去，嘴唇跟着被蚀得疼痛不已。
鱼刺，用一杯醋就能把它融掉，融不掉，大不了做个手术就好。
俞次，你却留下一根刺卡进了我的生命里，以至于，这么久这么久我还是不能够释怀。
暗恋天下
那段暗恋，发生在高一上半学期。
丁玲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体育委员李晓帆。
他，高瘦挺拔，黝黑的脸庞，冷冷的眼，漂亮的酒窝，紧抿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