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的侧脸,似乎,有些眼熟……
凤不弃恍神,两人却已进入楼下一间包厢,他定睛看了看,冷意莫名。
“爹爹,二妹来了。”
楚绮罗率先走了进去,嘴角噙着的暗笑凉薄,楚沉香紧跟其后,一脸不语的傲娇。
二妹?
楚霸天一听,眉梢微蹙,待定神一看,他忍不住怒吼出声,“孽障,谁准你回来的?”
不错,倒还有点存在感。
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是你请我来的吗?”
楚千颜冷笑,抱着楚无邪堂而皇之的落座,明媚的眸底冷厉如刀锋,目光锐利冷寒。
你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吗?难不成,她要一辈子老死在寺里?
请她来?
楚霸天不解,楚绮罗浅笑着解释,“爹爹,二妹可不同当年了,她如今是千颜坊的掌柜,还生了个儿子,日子过得挺不错呢……”
操,什么叫杀人不见血,她今日算是见着了!
楚千颜无比地鄙夷,可见到楚霸天被气着的模样,又觉得来一趟也不算吃亏。
“你还生了个孽种?”
楚霸天根本就没听到前面的那句,整个脑袋被“儿子”两字所占据,伸出两指,下巴上的胡须,气得一抖一抖的。
她大婚之前伤风败俗,如今又未婚生子,这事传出去,他楚家,还有何脸面可存!
“你……给我滚!”
他想都没想,愤怒的话语脱口而出,不敢想若是死对头凤丞相知道,会如何拿这件事传遍朝廷。
“娘,人又不是圆的,怎么会滚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楚无邪,终于忍不住天真地嚷出了声,只是,倘若细看,他粉嫩的小手早已捏成了拳头。
你才是孽种!我有娘亲的,不是孽种!
不得不说,楚无邪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他抿着可爱的红唇,思索着该如何将自己的见面礼送给他们。
“变成圆的,就会滚了呗……”
楚千颜当然知道儿子的那点小心思,应得淡淡的,眸底却是一片暗沉。
靠,楚绮罗,今天这场戏,又是你设计的吧?
她还正在纳闷呢,为了一个楚映雪,楚霸天怎么会向一个女人来低头,原来是她自己心虚,把楚霸天推出来当了挡箭牌。
还果真是个二十四孝的慈父,只可惜,原主人被他生生冷落了,整整十五年。
说完,她抱着楚无邪站了起来,此时快那时慢,楚无邪利用这个高度,双手快速一伸,两把毒粉,往楚绮罗和楚沉香的脸上撒去。
“大姐小心!”
楚沉香是最先惊觉的,她突然想起了在店里楚千颜的那句“放小包子”,似乎,只有这个小娃,近了四妹的身。
可是,她动作再快,鼻尖还是有点痒痒的,她只得马上闭气。
“啊……”
楚绮罗也是吓得惊呼,连连后退,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可不管她信不信,脸上奇痒无比是事实。
靠,这该死的楚千颜,连下个毒也叫娃儿来动手!
“解药……”
她痒得无法维持高贵,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两字。
“想要解药,先给小爷滚一个。”
这下,楚无邪满意了,他这款名为小包子的猪头痒粉,有两个版本,这款是升级版的,一沾即痒,比楚映雪那款,见效可是快多了。
“雪儿的毒是你下的?”
楚霸天毕竟坐得远,没中痒粉的毒,但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本来还怀疑全是凤不弃下的,谁知还真有她们的份。
“娘,我们走。”
楚无邪对他没好感,可碍于他玄阶太高无法接近,小包子那个吃货有的吃就忘记了他,她们身边,除了冥魂戒没有别的秘密武器了。
哼,是又如何?
刚刚都叫他们滚,现在又开始问话,这种出尔反尔的老男人,好没节操!
“你的主子是不是邪派?”
楚霸天被他一瞪,不由把质问的目光转向了楚千颜,心底又惊又怒。
他今日在这设宴,本是为了和邪派和解,因凤不弃的那封书信上,可是言明了,他不打女人,叫楚映雪自断一臂,否则,楚家弟子同罪。
这样的威胁,他本不该怕,但谁人不知,绝杀门的凤门主使毒出神入化,神出鬼没难见其踪,若是偷偷潜进来,放上一把奇毒,他们楚家,可是地位堪忧。
之所以请楚千颜,是因楚沉香怀疑其背后主子是邪派,而他的妹妹,贵为苍澜国皇室的皇后,听说今日未曾买到千颜坊的衣衫,责令大女儿前来交涉,说是在三日后的争霸赛上,绝不能输给了凤家。
所以,为了证实千颜坊是不是邪派,为了辩清雪儿的毒各为谁下,他这才发了帖,和大女儿请楚千颜的帖,并在了一块。
呵,她背后的主子是邪派?
“你说呢?”
楚千颜冷笑着,抱着楚无邪并没有回头,邪派,邪派又如何?
从她救下凤不离的那一刻起,这个朋友,她就交定了。
“那你转告凤门主,叫他换一个条件,叫雪儿自断一臂,女儿之身如何能受?”
楚霸天浓眉紧蹙,眸底满是惊疑,他约了凤门主,可他却没来,他,是派他女儿来代替吗?
若女儿真是他的手下,于他,是好,是坏?
这些年来,十大世家说是追杀绝杀门,可私底下,谁不是想把他们收为己用,凤家主恼怒的,也不过是他们脱离了凤家而已。
叫楚映雪自断一臂?
想不到,那男人还真够狠的!
“我和他不熟。”
楚千颜丢下轻飘飘的五字,带着存心调侃的嘲弄,她已经知道了,在她们走后,绝杀门的门主,据说找上了楚映雪,芍药收集的情报表明,是楚映雪向凤家告了密。
怪不得,凤家主来得如此之快。
不熟?
楚霸天一愣,随即脑海里闪过什么,这毒,真是她们下的?
他抬眸细看,却忽而心底一恍,似若见到了当年那风华绝代的女子……
是千颜,他和她的千颜!
还有,她的孩子,其实,很可爱!
楚霸天望着他们的背影,慢慢地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忽而大喊一声,“站住!”
“一下滚,一下站住,言而无信,不知其可,娘,将军也可以这么当吗?”
这次回答他的,是咱们可爱的楚无邪,他眨巴着一双琉璃般的黑眸,趴在楚千颜的肩头,状似疑惑。
“解药呢?”
楚霸天被他一侃,俊脸微讪,半晌才吐出三字。
哦买嘎,现在才想到!
将军的脑袋,构造果然不一般。
“不叫我们滚了吗?”
楚无邪无比佩服,故作不解,扭头对着楚绮罗,调皮地吐了下舌头。
看吧,你都痒成这样了,你的爹爹才想起帮你要解药,看来,在他心里,他们是不是邪派比你更吃香嘛!
“爹……”
楚绮罗奇痒难忍,楚霸天眉梢直跳,胸膛一阵起伏才又挤出一字,“坐。”
“娘,坐吧,我都饿了。”
楚千颜差点喷笑,楚无邪喜笑颜开,这才像话不是?
哪有请人来不给吃的就叫滚?
“娘,这个鸡腿给你……”
“娘,这鱼烧得不错……”
母子俩重新坐下,楚无邪浑然忘记了解药,拿起筷子就开吃,还给楚千颜的碗,都给端成了小山。
“你……”
楚绮罗恼怒,可当着爹爹的面又不好发作,楚霸天闪了闪神,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当年,他把她赶去悔过寺后,只交待管事的给寺里一笔银子,就再也不曾过问,她们娘俩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
似乎,他就从来没正眼瞧过她。
“行了,小邪,你自己吃吧。”
楚千颜见他这馋状不免有些好笑,心想这小子若是在现代,绝对可以获得奥斯卡影帝奖。
勾起他的负罪感,又有什么用呢?
她终究不是他的女儿!
不过,她还是有点好奇,楚霸天这副神色,是终于想起要扮慈父了吗?
“爹爹,解药……”
楚无邪吃得香,楚绮罗却终究是忍不住了,只觉得浑身像是虫子在爬,恨不得如楚无邪先前所言,扑到地上去打滚……
“解药可是要银子的……”
见她这样,楚无邪也不吃了,小手一摊,格外可爱,墨若底漆的黑眸泛过狡黠。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说我是孽种!
“店里砸烂的柜台赔偿一千两,一颗解药一千两,三人的话,总共四千两黄金。”
楚无邪竖起四根粉嫩的指头,飞快地算帐,而后又似大方地问了一声楚沉香,“你要不要?”
哼,算你跑得快,就沾了那么一点,忍一忍也是木关系的啦!
小财迷!还装模作样!
楚千颜暗骂,楚沉香想拍桌,见过下毒还问人要不要解药的吗?
“给。”
楚霸天挑眉,倒是从空间戒指内掏出了四千两银票。
楚无邪伸出小手,眸底发亮,看吧,还是银子最可爱!
切,玄溟大陆的丹药师很金贵好不好?
一个四岁的娃,使毒就已出神入化,这是诈骗,赤果果的诈骗!
千颜坊的伙计们无力望天,放小包子,多狠啊!一放就是一千两!
她们这一招里应外合,不知坑了多少找碴的顾客,楚老爷,我们为你默哀!
“爹,还要预定衣衫……”
千颜坊的小剧场还没有完毕,楚绮罗痛痒难耐之下念念不忘此行,又忍不住在脸上抓了几把,出声提醒着楚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