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间岛铁骑
2383300000058

第58章 拔除路标

这边吴禄贞收拾停当,赶着牛车去车站。一路上的百姓、官兵觉得稀罕,一群孩子跟在后面嘻嘻哈哈看热闹。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当官的亲自赶车,有问候的,有行礼的,有向他汇报的,也有咨询问题的,这就耽误了不少功夫。掏出怀表一看,时间还早,班车没到。难得有这样的悠闲,他干脆放下鞭子,躺进牛车,任两头老牛任意踱步。风从蓬头灌进,拂在脸上,如母亲慈爱的抚摸,如妻子深情的亲吻,如儿女的小手让他心里酥酥的痒痒的快活。

当初匆匆地丢下他们,妻子一人带两个孩子艰难度日,也真难为她了。可是再艰难,也比延吉这边环境优越。这里不仅气候条件差,饮食也担心他们不习惯。然而日本人四处散布流言,煽动韩民不听管理,说汉人在延吉是呆不长的,尤其是吴禄贞迟早要走,弄得人心惶惶。听到这些话,他就打定主意把家小接来,以示戍边不可动摇的决心。妻子真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万难不辞,带着两个孩子今天就要到达了……正想着,听见有说话的声音,他坐起来,看见路边停着牛车,车上堆着木牌,两个清兵正取下一个往路边插。

他跳下车问:“你们这是栽路程标志?”

“是,大人。”

吴禄贞走过去扶一下木牌,直立着牌子晃动了一下就斜了。他的脸立刻阴沉下来:“你们参加过拔桩没有?”

“大人,拔什么东西?”

看来,他们是不知道日本栽地名标志的事了,是新兵,还是营管没对他们进行这方面的训练?原来,为了将中国的国土硬生生地拓进韩国国界,前段时间,驻扎龙井村的日本宪兵全部出动,将延吉的汉字地名全部更换,变成诸如“会宁驿间岛XX社”这样的朝鲜文字,从图们江起至六道沟,九十多里地统统钉上木桩,标上朝鲜里数,简直将这里当成韩国的天下了。

接到这个情况,吴禄贞飞马沿途查看,果然如此,气炸了肺。他赶紧回去禀报,可督办大人早已去奉天了。再去找日方交涉,斋藤季治郎又回日本去了。他再也等不得了,直接对下面下达了命令,自己带领士兵分头行动。一夜之间,将朝鲜文字的路标全部拔去,送给村民当柴烧了,跟着又让公署的人做了新牌子,比日本人的牌子宽了一倍,厚了一倍,全部写上汉字地名,详记华名里数,让各地驻军沿途栽插。这里怎么还没插结束?

“你们插得太松了吧?”吴禄贞趁机训导,“我们拔过木桩的人都知道,日本人的桩子插得好深,栽得好紧,为什么?他们就是为了强占我们的国土。我们呢?更要有坚强的信念--这片土地是我们的!这些标志,就是我们扞卫大清领土的决心,不是栽它一天两天,而是永远作为领土的标志,怎么能松松垮垮的?”

说完,他举起木锤对着那根木桩砸下去,一锤,将其砸正,两锤,砸下去三寸,再一锤,那根里程标志已经陷入地下半尺。虽然露在外面的短了,但是字迹依然全部显示,而且稳稳当当的,摇不动,两个士兵连连点头。

“让开!让开!”牛车的后面有人赶来,要他们的两辆牛车让路。吴禄贞这才想起,两车的确并排着,把一条官道塞得严严实实。回到路中一看,来的一行五人,其中有两个日本宪兵,还有三个韩国人。只是,两个韩民被捆绑着,另一个韩国人身穿制服,端枪押解。

吴禄贞先操着日语问日本宪兵:“你们干什么的?”

“押解两个韩国要犯到会宁!”宪兵见问他们的人穿着便衣,本来不想理睬,但是听他日语说得很地道,以为他是日本人,回答后又命令道,“你把牛车给我们赶开!”

“怎么在中国的土地上抓人呢?谁给你们的权利?”

一个日本人见对方责问,有点意外:“我们抓的是韩国人!”

“即使韩国人也应该归中国人管辖,关你们日本人什么事?”吴禄贞毫不留情地说,“这两人交给我处理吧!”

“岂有此理!”另一个日本人年轻点,不知厉害,端起枪来,“娘的!你有几个胆子?竟敢阻拦我们日本宪兵?!”

吴禄贞也抽出手枪:“你******几个胆子?竟敢在大清国延吉父母官面前撒野?!我是吴禄贞!”

“吴禄贞?”两个宪兵对这个名字太熟悉了,他可是清廷的强硬人物,还是我们在延吉最高长官的学生,惹不起,相互对视了一下,拖着枪跑了。

穿制服的韩国警察也要跑,吴禄贞示意了一下,两个栽地名标志的清军立即将他扭住。这家伙看跑不掉了,几哩咕噜说着朝鲜话,还一边打着手势。吴禄贞不耐烦地一挥手:“这一定是对江韩国派来的探子,把他给我送到衙门里去!”

韩警立即原形毕露。他是听得懂中国话的,听说将他当探子,马上结结巴巴地说起汉语:“我、我……不是……探子……我,我是来,执行,执行公务的……”

“执行什么公务?”

韩警四顾一下,嗫嚅着:“我……还是……到,到衙门,说吧……”

吴禄贞一想也有道理,自己身穿便服,这里又是人来人往的大路,若有机密,当然不便在这里说,还是带回衙门吧。可是夫人与孩子怎么办?看看表已经不早了,还是先到车站吧。这几个人交给两个小兵肯定不行,万一他真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耽误军情可不得了。于是当机立断,先叫两个士兵解下他们捆路标的绳子,把韩国警察捆绑起来,让一个士兵赶着他的牛车去车站接家属:“记住,接带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的夫人与佣人,你就说吴大人有紧急事情不能去接,知道吗?去时快点,别让他们等,回来慢点,别把他们颠着了……”

直到牛车远去,他才回过头来,把三个韩国人一根绳子牵了,带回衙门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