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间岛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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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渡口禁运

长官向他道歉,他在当官的时候从没遇见过,胡殿甲反而不好意思了:“好说好说,我去我去。”说完跃上马扬鞭而去。

周维祯叫他上马两人一起去江边,吴禄贞却分派他别的任务:“他们既然架桥,对岸人一定不少,你要到韩登举那里去,再调几百人马来。”

“这可不是今天能调集来的。”周维祯说,“你一个人去处理架桥的事行吗?”

“多你一个人就行了?”吴禄贞回他,“现在我一个人去,明天你就是几百人来,还是早去早来吧!”

“注意安全啊。”

“大敌当前,不要婆婆妈妈的!”吴禄贞对他的马屁股猛击一掌,见他骑马飞奔而去,然后才只身跑步到了江边的渡口处。只见江南堆积了大量的木板,十几只小铁船已经下水,前后漂浮在江上连成一体,木板铺在船上--原来他们要架设浮桥啊。

胡殿甲召集来的士兵排成一排,都站在水中,组成一道人墙,阻止对方继续向北岸延伸浮桥。两边人都叫骂着,可谁也听不懂对方的话语,只有一片嘈杂的叫喊声。

筱田治策带着十几个宪兵在北岸接应,他们都没下水,端着刺刀对准河里的人墙。筱田治策连马都没下,一言不发,冷冷的目光透过眼镜,漠然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似乎与他毫不相干。

突然,他的缰绳一紧,什么人胆敢扯我的马?往下一看,满头大汗的吴禄贞站在他的面前,日语厉声的责问扑面而来:“谁让你们在这里架桥的?”

“例行工兵演习。”他傲慢地说。

“你们的演习应该在你们那边进行,怎能违反国际公法越江而行?筱田治策先生,你不是研究法律的吗?这点基本法则都不懂?”

筱田治策避开他冒火的目光,望着淼淼江水说:“我只知奉命行事。”

岸边的一排宪兵本来刺刀对着江中的,现在忽地转了向,一起围成一个圆圈,把这个清朝官吏包围住了。

禄贞眼睛也不转一下,只是盯着筱田治策问:“你的上司斋藤还在督办公署里,他早已经奉统监府的命令停止了江北渡船,又有谁会下达架桥的命令?”

筱田治策不答,宪兵的刺刀步步逼近。水中的清兵见帮办被围困,忽喇一下全跑上岸来,将宪兵们来个反包围。江中架桥的日军见堵在水里的人上岸了,没有了阻力,又驶进一条铁船相连,浮桥又向江北延伸了一段。

层层叠叠的人围住了吴禄贞,他看不见江中的情况,心中焦急,身子一纵,来了个鹞子大过海,以明珠上佛头的方式跃上马背,稳稳当当地落在马上,坐到筱田治策的后面,跟着手枪就抵住了他的后腰:“叫你的下属把枪收起来!”

筱田治策是个文官,此时才想起,这个吴禄贞是日本士官学校骑兵科的优等生,后悔自己轻敌,于众目睽睽之下竟当了他的俘虏,好不丢人!有心翻下马去,留对手在马上居高临下也不好,若不理睬,铁硬的枪抵在后面,这个说得出做得到的家伙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万般无奈,他只有手一挥,让宪兵撤下。吴禄贞这才给他面子,掏出一张护照塞给他:“这是我们的交换条件。”

筱田治策接过一看,喜形于色:“矿石放行了?有桥将来运输更方便了。”

“别做你娘的大头梦了吧!”吴禄贞的手枪又顶了他一下,“也就限于目前这一批,银矿我们已经查禁,以后要开采也是我们中国官方的事,与你们日本没有任何关系--不过也要先谢谢日本国的投资哈!”

他这里说着,清军已经冲进河里,把对方的铁船掀翻了几只。那边的军人也下河来维护,双方扭打起来。

“你以为你的浮桥能建成?妄想!夹皮狗的好汉们今天不到明天就到了,他们可不像朝廷的官军这样斯文,不用说你的铁船浮桥,就是钢筋混凝土的大桥,也能给你拆得一干二净!”吴禄贞不客气了,枪筒似乎要把他的腰钻个洞出来,“你还等斋藤来发话吗?他见你这么个模样是笑还是哭?”

他要见了我这模样,非处罚我不可!筱田治策心虚了,但他也没资格下命令让对方不要架桥,只有硬挺着不说话。

河里已经打得水花四溅,十几只铁船沉了大半。吴禄贞不客气了,一把将筱田治策掀下马来,朝天发了一枪,“砰”的一声巨响,河里的喧闹立即停止了,两边的人都望着放枪的方向。日军这才发现,高头大马上已经换了主人,又一起拥了过来。

吴禄贞的手枪对准了摔在地下狗啃泥的筱田治策:“今日之事,已经激化,如果因此引起国际争端,责任全在你们架桥之事上,如果你不赶快制止,事态扩大了,你可就无法收拾了啊!”

筱田治策被吓坏了,忍住疼痛问:“你……你说……怎么办?”

“好办!你把矿石带走,渡江过去,叫他们停止架桥。并且报告你们统监府,就说中国方面坚决不允许在国界江河上架设桥梁,如果违约,我们与你们奋战到底!”

筱田治策他被两个宪兵架起,赶紧上船过江去了。看着他到了对岸,日兵撤了,浮桥还剩一段,直至韩边外的大军压境才拆去。

吴禄贞刚刚停笔,写下了最后一句诗歌,就同时接到两封信,一封来自北京,那是妻子的信。他首先拆开来。字迹如人,端庄丰满,打开来,有一股温馨的气息扑面而来。信中只是报平安,说女儿很可爱,说儿子很淘气,说他们都很想念父亲,没有提自己一句话。只是,在信的末尾,写上了他们夫妻唱和写的诗:

水上飘泊鸥与鹭,家在水云乡里住。

振翅不必到南溟,万里培风填古戍。

前面两句是妻子写的,他当时还夸奖她起兴很好,很有诗意,他续上两句,就给诗增加了一种雄厚苍凉的彩色。就在这时,他才给诗歌续上二十四句:

巍然长白望昆仑,辽海黄河悲洄泝。

……

边尘未扫征人恨,大地河山待鼓铸。

特取名为《放歌步谢大虎文原韵》抒发感慨,总结在延吉与日本侵略军斗争的艰巨复杂,表达自己对帝国主义欺凌国家的愤恨,也对封建国家的腐败而焦虑。到底是夫妻啊,似乎能感应似的,她突然就邮来这首诗,难道知道我续诗时正想着妻子儿女吗?真是天意啊。